對著夜雨下的原野,她問他。明知他听不到,可她就是想問,想要問出來,這樣,她才可以消除自己心里的委屈感,她才能不那麼無助
當她還沉浸在自己的夢里,為了他不顧一切時,他緊要殺了她一切,都來的那麼突然,一切都讓她猝不及防,不可思議她在他心里到底處于何種地位,她想知道,可,始終給不了自己答案。
突然,身後傳來一陣聲響,似乎隱隱有腳步聲
「誰?」她顧不上許多,飛快的拿起手邊的棍子,就朝著身後刺去她只知道,有人要殺她,她只知道,她要活著。
「小緋」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響,聲音不大,卻透著幾分的溫馨。
一個瞬間,馨緋愣住了,望著眼前的人,手中防備用的棍子也瞬間滑落在地,「彭」的一聲,像是連著馨緋的那一顆心也安定了。定在那里幾秒鐘,望著眼前的人那張俊俏的臉龐,她再也忍不住,加快了自己的腳步,來不及去細想,飛奔了過去,緊緊的抱住那個人,大聲的哭了起來。
「傻丫頭不要怕,有我在。」楚凊揚輕輕一笑,抬起僵硬的手放在了她的背上,心里卻比她還要難受,可,他卻還是笑著拍拍她的頭,寵溺著她,就像是小時候一樣。
馨緋亦是緊緊的抱住楚凊揚,這一瞬間。望見他,仿若是在汪洋的大海里找到了一根可以依靠的船槳,讓她剛才還迷亂的心在一個瞬間,驀然間找到了歸宿。她就那樣緊緊的抱住他,緊緊的抱住。許久,心怦然一跳,她猛地睜開眼楮,眉頭緊鎖,一把推開了楚凊揚,面無表情道,「你也是他派來殺我的?」
她的眼中帶著幾分的諷刺怎麼可能不是呢?上次,在楚凊揚離開之後,她派人偷偷調查過。楚凊揚才不是什麼趕考的學子,現如今,楚凊揚是當今皇上跟前的一品帶刀侍衛——御前侍衛。是以,若是派了楚凊揚前來,還能是為了什麼?
望著她,楚凊揚不可思議的望著他,「難道你懷疑我?小緋,你知道的,縱然全世界的人要追殺你,我也會守護在你的身旁。」
「守護?」她轉過頭來,不可置信的一笑,屈身撿起地上掉落的木棍,隨後,快速的指向楚凊揚,「還有誰能守護我?我不信你。」
楚凊揚手里的劍猛然間掉落在地,他抬頭,望著眼前的女子。他看到她眉心緊鎖,眼中透著迷離,似,早已在絕望里迷失了方向。他從來沒有見過她如此。記憶里的女子,每到了困難的時候,她總是苦笑一聲,隨後,站起來,反抗著,反抗著。
可,這次,他看到了她眼中的絕望,那是一種心靈上的死亡,那麼悲憫,卻也那麼讓人心疼。
突然,楚凊揚快步上前,緊緊的摟住眼前的女子,在她的耳邊呢喃自語,「你記住,這個世界上誰都有可能背叛你,但,楚凊揚不會。」
「你說的是真的?」馨緋緩緩的抬頭,眼中帶著幾分的迷離,見到楚凊揚點頭。突然,伸出手去將一把短刀放在了楚凊揚的脖頸上,那是慕容雲箴的紫青寶劍。她輕輕一笑,眼神冷到了極點,「不要騙我了凊揚,良禽擇木而棲,更何況,對一個曾今背叛你的人。」
她不是不相信楚凊揚,而是不相信自己,因了,嫁給慕容雲翊,是她對楚凊揚的背叛。
刀,一點一點的貼近到楚凊揚的喉嚨,任是誰都看的出來,這是一把很鋒利的寶刀。只要馨緋微微用力,刀,便在頃刻間劃破楚凊揚的喉嚨。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著,刀,貼近楚凊揚的喉嚨,只,楚凊揚一直未動,輕輕的閉著雙眼,等待著馨緋動手。突然,刀,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馨緋仰起頭來,望著依舊緊閉著眼楮的楚凊揚,慘白的臉上微微有了血色,她問他,「為什麼,為什麼不躲?」
楚凊揚這才緩緩的睜開眼楮,望著眼前的女子,「這一生,娶不到你,是我的遺憾。但,若是能死在你的手里,亦是我的幸福。」
「你騙人,不可能,不可能的。」馨緋一笑,臉上,卻滿是淚水。她抬起雙手,握著自己的耳邊,一再的搖頭。
她不信,堅決不信。
拒絕他,欺騙他,到最後背叛他。可,到了這個時候,他竟說出這樣的話而她所選擇的那個人呢,當今錦繡國的皇帝慕容雲翊,那個人呢?她千挑萬選的那個人,她為了她放棄了自己的性命,到頭來,這才發現,原來,她在慕容雲翊的眼中,不過是一句「殺無赦」。
這個世界總是充滿了諷刺,和她開著滑稽的玩笑。
她選擇的人,背叛了她,一句「殺無赦」冷徹心扉。而她背叛的人,站在她的面前告訴她,「死在你的手上也是幸福」。多麼滑稽,上天在這個雨天,迎頭給了她多大一個巴掌,讓她不敢醒,不敢看。望著楚凊揚,她使勁的搖頭︰她不信他,堅決不。
「我認識的韓馨緋總是這樣,一邊說自己活在現實,一邊卻總在逃避著。」楚凊揚淒苦的一笑,朝著遠處走了幾步,卻還是回過頭來,道,「你不是不相信我,而是不相信你,不相信他。你不信我,是因你害怕承認自己的錯誤,你害怕自己的選擇是錯的。小緋,你還是這樣執著。我想告訴你,還是那句話,不論何時,楚凊揚永遠在你身邊。」
說完,楚凊揚邁開了步子,朝著遠處雨幕走去,步子很慢,很慢。
「凊揚」望著他的背影,她輕聲喊道。見他回頭,馨緋抽了抽鼻子,神情緊張,這才說道,「不要走,留我一個人在這里,我會害怕。」
楚凊揚嘴角輕揚,轉過臉來,輕輕一笑,「我不會走,不過想去看看他派來的殺手是不是走遠了?」
馨緋抬頭,望著遠處黑暗的雨幕,苦笑一聲,「不用看了,這麼晚了,他們一時半會來不了。」
「恩。」楚凊揚笑著點頭,復,又走了回來,站在她的身邊。
「你剛才說的都是真的?」馨緋突然間偏著頭,沖著楚凊揚微微一笑。那樣子,像是一個懵懂的小姑娘,帶著幾分頹然的慵懶。
「對,是真的。」楚凊揚點頭,卻見她的眼中抹過一絲的恨。
「我信你。」馨緋突然伸出一雙手去,緊緊的抱住了楚凊揚。她的手勁不大,可報的分外的緊,眉梢帶著幾分的微笑。像是一個瞬間,所有的委屈感和害怕都消失的無影無蹤。她抱著他,輕輕道,「從小我就知道,只要韓馨緋有危險,就一定會有個人守護在身邊。他像是一把保護傘,給我殷實的安全。曾今,我以為我永遠的失去了這把傘,卻原來,他依舊在我身邊。」
她抱著他,緊緊的閉著自己的雙眼,一個瞬間,心,是那麼安靜。
她也震驚,為何,到了楚凊揚的面前,她會這般冷靜見到他,似,像是受了蠱一樣,一個瞬間可以讓她放心里所有的擔子。她知,這個世界上,只怕,也便只有楚凊揚讓她能夠有這樣的放松,這樣的毫不顧忌。
對他,她沒有所謂的男女之愛,但,對他,她毫不顧忌的敞開著自己緊緊封存的心。
閉著眼楮,心,安詳的跳動著。她也不知自己為何這麼做,為何要這麼做?似,這個時候,沒有原因,揪著靈魂的意識讓她無法反抗,就想抱著他,讓他給她殷實的安心。過去的種種,歷歷在目︰曾今,曾今,為了自己的幸福,她背叛了楚凊揚,毅然決然的離開了漳州進宮為妃。再次見到楚凊揚是在三個月以後,她已經貴為當今的瞳妃,為了楚凊揚的幸福,她一度想要放開了楚凊揚那親梅竹馬的關系。
但,此刻,她什麼都顧不上,什麼也不顧上。只仿若,一切有回到了在漳州的時候。只有在楚凊揚的面前,她才可以毫不顧忌的做一個無助的小姑娘,也只有他相信,她是無助的、善良的。緊緊的抱著楚凊揚,一切那麼自然,完全不需要半分的扭捏。只因,在她的心里,一切還都如以前一樣,還沒來得及改變。
「恩,我在,我一直在。」楚凊揚緩緩一笑,臉上展現出了難得的笑容。
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她遠遠沒有表面上那麼堅強,一直以來,她看似堅強,心里卻是一個柔情似水的女子。從小開始,她便那麼無助,那麼讓人心疼,讓他不得不去寵愛,不得不下定決心去保護她。可偏生的,她永遠都將自己偽裝的那麼嚴實,自認為自己是一個堅強的女子。
獨獨,他知道,她不是,她從來不是,她從來都是一個需要人去保護的女人,一個脆弱的女人。
也許,也許只有在這個時候,只有在漆黑的夜晚里,她才是最真實的,沒有半點掩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