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繡宣平帝三年的冬季,格外的漫長,那個冬季,對于所有人來說,都格外的漫長。
所幸,如今,整個冬季已經度過了一般,但,大伙卻始終未曾消除心里的寒意。
這一年的冬季,像是注定不平凡一樣。這一年,宣平帝快速的消除了錦繡百年來慣行的三司制度,一度將權利集中在自個的手里。而,卻也同一時間,錦繡朝的賢王燁王爺一朝辭官歸隱。不到半年,大宣國大軍壓境,燁王爺竟是主動請纓,卻不想再無歸期。
一向驍勇善戰的燁王爺,就那樣消失在大宣的鐵戟之下,百姓慟哭。
而,錦繡邊陲的百姓,卻也在同一時刻,收到了大宣大軍的迫害。一時間,戰爭所到之處,民不聊生,百姓荒涼無居所。所幸,錦繡皇帝慕容雲翊憐惜百姓,更是又擁有謀,竟是一朝天子親自領兵蒞臨戰場,和將士們同生共死。
不出三個月,竟是火燒連營,旗開得勝驅趕走了大宣大兵,得了士氣。
火燒連營的大勝,給了一直處于低迷的錦繡很大的勇氣。接下來,將士們更是士氣迸發,更是賣力,似乎是看到了勝利的希望。
只,兩軍對壘,兩邊的主帥,卻都心事重重,滿目惆悵
只,兩邊的百姓,誰都清楚,經過連日的修養,大宣已經整裝待發,一場大戰,勢在必行。是以,大宣和錦繡的邊陲,一直遙望和平的百姓,再也看不到任何的希望,本是安土重遷的百姓,全都卷了鋪蓋,打算逃命。
整個大街,放眼望去,竟是看不到一處和平的景色,就算是想喝一碗湯圓,都成了奢望。
連著好多日子,都不曾再見到慕容雲燁的身影。馨緋也樂得清閑,只,坐在樓上,看著滿目荒涼的街道,以及快速逃竄的百姓。馨緋猛然間警覺,只怕,一場大戰,勢在必行了。只是不知,戰場之上,雙方又是怎樣一副景象。
馨緋正站在窗口,望著窗外逃竄的百姓發愣,猛然間,門被推開了。馨緋轉身,卻見老鴇帶著幾個大闖了進來,那樣子,卻是窮凶極惡的。眼看著情形不對,馨緋只警覺的看著。但,到底,是見過世面的人,只輕聲的轉身,淡淡的問了一句,「怎麼,媽媽今個有時間過來?」
「姑娘是聰明人,很多事情,不用媽媽我說的明白。」老鴇說著,便是示意那是個硬漢朝著馨緋進軍。一邊,老鴇卻還笑著喊道,「如今,有有錢的老爺看上你是你的福氣,眼下,戰爭四起,就算是干我這一行的,亦是朝不保夕。如今,姑娘還是只求多福吧。」
不等老鴇說完,是個硬漢已然將馨緋架了起來,那架勢,完全是一副狠樣子。
「放開我,我自個會走。」馨緋淡淡的甩了了粗狂的硬漢,只輕聲說了一句並不反抗。隨即,便朝著老鴇走去。那老鴇看了,卻是有些心虛,只得好生的說著好話,「姑娘也別怪媽媽說,現在戰事四起,誰不為自個打算。咱們醉香樓在這兩國交界之處,本是沒有多少好的貨色,難得有姑娘這樣出色的,實在不容易。媽媽我也是求的一線生路,指望著多買些銀子罷了。」
「你就不怕帶我來的人要了你的命嗎?」不跳字。馨緋冷笑,臉上卻沒有任何的威脅。
只,那眼神看著,卻有些不怒而威,卻是氣勢凌人。眼看著如此,老鴇不由的在心里膽怯的一番。但,到了,老鴇本是見錢眼開的人。所謂,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卻也是無可厚非的事情。打消了自個心里的膽怯,老鴇只笑道,「媽媽我知道帶你來的人絕對是富貴人家的公子,眼下,媽媽卻也等不了了。眼看著兩軍都對峙了,只怕,媽媽我等不了打錢了。」
馨緋眼望著老鴇,看到老鴇眼中的焦慮,馨緋斷然,此人說話是真。
如此,馨緋大抵可以推測出現如今大宣和錦繡的局勢,定然是水深火熱,誰也佔不到上風了。這也難怪,皇上和慕容雲燁本是一母同生的兄弟,加上教育皇子的太傅本是一人。所以,兩人所學,大抵,也錯不了多少。
上一次,慕容雲燁慘白,大抵也是過于輕敵,這一次,只怕兩軍真是不相上下。
怪不得這麼久了,不見慕容雲燁的身影。搞了半天,還在忙著戰爭。是以,也便是暗示著錦繡和大宣這一戰,真是在所難免了?
如此一想,馨緋心里一沉,只輕聲問了一句,「兩軍現在可分出高低?」
「什麼高低啊?據說啊,本是錦繡佔了上風,眼看著就要大火燒了大宣的邊防。誰想,大宣的皇帝突然出現,竟高聲稱呼,說什麼錦繡的惠妃就在大宣手里。若是對方再前進一步,便是斬殺了惠妃。大伙都知道,惠妃乃是錦繡皇帝所愛,如此,只怕,事情的成敗,真的難以說清楚。」眼看著馨緋乖乖听話,老鴇的話語額多了一些。
可,說了一半,老鴇自知自個話多了一些,嘀咕了一句,「看我,現在給你說這做什麼。眼下,我們還是看看買主吧。」
說著,便拉著馨緋朝下走去。馨緋抬眼看了一邊的是個大漢,也不反抗,只悄然的跟著。她倒是很想看看到底是何人買了她。她可不信,到如今,大宣錦繡民不聊生之際,還有人有如此的雅興,買了她去做了自個的小妾。
只怕,買她這人,也必然是大有來頭。
垂著眼楮,到了樓下,便看到一個翩翩公子,朝著自個淡淡的一笑,那笑顏,像是一汪清泉一樣,帶著清清咧咧的甘甜。
馨緋心下一笑,卻也只當什麼事情都不知,裝出一副可憐的樣子,跟著老鴇到了公子面前。
老鴇眼看了那公子一樣,陪著笑臉說道,「公子,緋緋來了,你看看,是否可滿意。要知道,我們緋誹可是大戶人間的千金,只怕,幾年也難遇一個。」
「恩,本公子很是滿意。」那公子暖暖的一笑,目光柔和的望著馨緋,卻不曾從馨緋身上引動一寸。似乎,此刻,他的眼中,便也只有馨緋一人。
這樣的目光直直的看著馨緋難受,所幸,她自顧的上前,諂媚的朝著那人一笑,「公子可滿意奴家,若是滿意,便帶著奴家走吧。若是公子願意,順道的,可以帶著奴家的老母,畢竟,老母只有奴家一個女兒,若是我走了,只怕她一個老人家難以苟活。」
馨緋說著,佯裝的擦著眼淚,那樣子,卻是一副楚楚可憐的神情。
本是等著那人一句,「沒問題。」卻,不想,那人只一笑,只淡淡的對著老鴇說了一句,「眼下,情況不容樂觀,本公子只能帶走一人。至于你那老母,暫且讓老媽媽好生照顧著,不日,等緋誹嫁給本公子,老母自然會有人接回。」
男子說著,朝著老鴇丟了一塊金子,只丟下一句,「好生照顧緋誹的老母,若是少了一根頭發,本公子絕對不會放過任何人,听明白了吧。」不等那老鴇點頭,那人已然帶著馨緋快速的躍出了醉香樓,卻不曾有一人能夠看清它們去了何處。
醉香樓里,一眾人等,只看得目瞪口呆,但,到底,大伙還是有反應的。老鴇的第一反應,便是好生照顧樓上的老夫人——
一處清泉旁邊,快馬快速奔馳著,激起了路邊的層層塵土。但,到底,馬屁不曾有片刻停歇的跡象。如此,行了許久,馬屁終于隨著騎馬人的指令,猛然間停了下來。
身後的人,驀然的從馬背上下來,隨即,伸出一只手,意欲扶著馨緋下馬。
但,馬上的馨緋,卻是久久沒有動靜。她只抬眼,看著地上的男子,滿眼懷疑,「韓灝風,你為何會出現在這里,帶我來這里,你又想做什麼?」
男子驀然一震,到底,還是抬起頭來,凝視著馨緋,許久,才淺淺說了一句,「馨緋,你忘了,我是你的哥哥。不論你有任何危險,我都會出現在你身邊。」男子滿目認真,滿目都是深沉,連著眼神,都帶著難以看透的深邃。
馨緋卻並不去看這人的眼神,只恥笑了一聲。隨意,像是自我嘲諷道,「哥哥,什麼哥哥?世界上本沒有韓馨緋,更何來韓灝風這樣的哥哥?韓灝風,你還想騙我到什麼時候,你我之前,並不曾有任何的關系。之前,你所言馨緋是你心里永遠守護的妹妹,騙鬼去吧。」
此刻,馨緋也不知為何自個會這樣的憤怒,但,想到過去在漳州的種種。那時,整個韓府的人都欺負她,獨獨,韓灝風一人守護著她。每次當她受到委屈的時候,只他會來到馨緋跟前,輕聲的說上一句,「馨緋,不論誰背叛了你,哥哥都會守護在你的身旁。」
那時,這話,是多少感動的一句話,但,此刻想來,卻是那樣的滑稽。
韓灝風,他明明知道,她並不是韓馨緋,並不是他的妹妹。她是誰,她失憶之後,曾今無數次問這個自個最最信任的哥哥,誰想,他永遠只是暖暖的一句,「傻丫頭,你還能是誰,你是我的妹妹啊。」那時,這話,多麼動听,如今想來,確實多麼深的一個欺騙。
馨緋猛然間抬頭,正好對上韓灝風溫柔的眼,那雙眼楮,卻還如在漳州的時候一樣,滿是寵溺。不知怎麼的,馨緋心里難受到了極點,猛地便是抬手,朝著那人的臉上,狠狠的匡了一個巴掌,直到巴掌聲音落入,她才惡狠狠的抬頭,大聲喊道,「這是你欠我的,我說夠,欺騙我的人,我絕對不會輕饒。可你,靜騙了我這麼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