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嬋在窗邊又站了一會兒,覺得腿都有些麻了,更兼冷風刀子似的吹在臉上,她側頭瞧過去,畫眉已經有些受不住了,被風吹的臉都有些紅了,眉頭也緊鎖著,一直咬牙堅持。
「去睡吧」月嬋笑了笑︰「要是再不睡,估計我們畫眉站著都能睡著。」
畫眉一擰身︰「小姐說的是什麼話,我就是那貪睡躲懶的麼?」
看著畫眉嬌俏的樣子,月嬋難得的好心情,擰了一下畫眉的臉蛋︰「畫眉姐姐是最勤快的了,不過,這段時間畫眉姐姐替我做事,總是勞累了,很該好好歇歇的。」
被月嬋夸獎,畫眉難得的有些羞意,一撅嘴,轉身就往榻前走去。
月嬋搖頭,伸手就去關窗,就在這個時候,突然間,听到一陣響動,很尖利的聲音,緊接著,就見不遠處一個火球似箭一般射到空中去。
「畫眉……」月嬋一陣心驚,不由的叫住畫眉。
畫眉也嚇傻了,呆呆的看著那火球,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火球很快升到半空中,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便在空中炸開,星星點點的炸成各色的美麗火花,在漆黑天幕上,美的驚心動魄。
「這是什麼?」
畫眉驚問︰「莫不是天女在散花不成?」
月嬋挨著窗邊,看著天上出現的一簇簇美麗花團,各色的花樣,或有牡丹的國色天香,或有菊花的清雅淡靜,或有玫瑰的艷麗芬芳,甚至還有組成鳳凰狀在天上明滅不定。
「明滅如煙,亮麗如火,這東西就是煙火吧。」月嬋輕語。
畫眉笑了起來︰「可不是怎的,小姐說的太對了,就叫煙火吧。」
說著話,她還一臉崇拜的看著月嬋,搞的月嬋有些無語,這丫頭,莫不是真把她當成神人了。
和順驚訝的抬頭望天,看著天上各色美麗煙火,輕敲著腦門︰「爺,這玩意真是漂亮,爺真有本事,怎麼就尋著那麼個老道士,做出這等漂亮東西來,等到皇上壽辰時,爺也進上讓皇上樂一樂吧。」
誰料,他話還沒講完,腦袋上就遭到一擊,和順有些委屈的看著高子軒︰「爺,奴婢可沒說錯話。」
高子軒一瞪他︰「這叫什麼話,這東西雖然漂亮,可也危險,怎能給父皇進上去呢?咱們在這里試上一試也就罷了。」
他話這般說,可和順是誰,從小伺侯他的,他有什麼心思,和順怎能不知道,和順心道,怕是九爺想讓這煙火成為他送孟小姐的禮物吧,不然也不會不願意進給皇上,莫不是,在爺心里,孟小姐比皇上還重要?
這麼想著,和順又敲了他自己腦袋一下,警告自己不要亂想,爺可不是那等不忠不孝之人。
高子軒抬頭,看著天上各色煙花,不由的笑了起來,眼楮半眯,那雙桃花似的眼中有些晦暗不明,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什麼。
過了好一會兒,高子軒才恢復正常,看了和順一眼︰「我讓你送去的禮物可送到了?」
和順擦了一把汗,一臉恭敬狀︰「爺,送到了,奴婢讓人趁小姐不注意時送去的。」
高子軒點頭︰「只要別讓人知道是我送的就成了,不然,怕給她招來禍患啊。」
爺的心思……
和順有些想哭了,心說若是將來孟小姐得知爺對她的這片苦心,也不知道會不會被感動,反正,他這個當奴才的已經感動的稀里嘩啦了。
想著爺听暗樁說到孟小姐一次讀書是感嘆沒有見過霓裳羽衣的華美,便留了心,讓人不遠千里的收集了各色的鳥羽來,又找了江南最負盛名的織造大師,費了好長時間,諸多精力,才織出那麼一件巧奪天工的衣衫來。
可是,爺竟然還不滿意,覺得這衣服配不上孟小姐,若不是孟小姐生辰到了,怕爺還要耗費不知道多少人力物力去另尋鳥羽吧。
要知道,那鳥羽里可是有許多名貴鳥獸的羽毛,甚至連皇上養在珍奇軒內的幾只孔雀都被爺偷偷拔了好些羽毛去,若是再織一件那樣的衣物,還不定要耗費多少精力呢。
和順想著,自家爺外面瞧著粗俗不堪,又囂張跋扈,其實,對于他所在意的人,那是再好不過的,可惜了,孟小姐不知道。
嘆了口氣,和順站在高子軒身後,暗暗替他著急。
一箱子的煙火,竟放了半個多時辰,等放完了,高子軒看看天色,首先翻身上馬,一揮手︰「走,去三哥府上。」
一溜的人馬,就這麼跑了個沒影。
高子軒一腔熱情,卻不料,竟是被月嬋誤了去。
月嬋瞧著天上的煙火,和畫眉感慨世上竟有如此美妙物件,太過華美了,也太過短暫了,不由的感慨了一番,太過美麗的東西總是不能久留的,就像是她的母親蘇氏,那樣一個完美的人,可惜了紅顏薄命,早早的去了。
感慨完了,月嬋突然間怔住,似乎想到什麼,呆立了好一段時間。
在畫眉催促下,月嬋才上床睡覺,躺在床上,她毫無睡意,不由的細細思量,今兒夜里所發生的一夜恍如做夢。
先是收到一件霓裳羽衣,後來又是那等美妙笛音,最後見識了一番煙火的奇美,到底這一切都是怎麼來的?
不由的月嬋想到了霍思成,再一想想這時間上的巧合,暗暗點頭,怕這都是霍思成準備的吧,也難得他這一片心了。
認定了是霍思成所為,月嬋更是感動,這人不聲不響的就做了這麼多,雖然不明白他到底打了什麼主意,可月嬋還是感激他的。
若是讓高子軒知道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準備的這些物件竟被月嬋安到了霍思成頭上,也不知道會不會氣的吐上兩升血。
當然,高子軒是不知道的,他這會兒正在往三王爺府上趕去,一夜沒有睡覺,這會兒他又累又餓,想著到三王爺那里好好的休整一下呢。
第二日,月嬋起身,竟是出奇的精神,先盤膝吐納一番,又在院子里活動一番手腳,便帶著人給老太太請安,又安排了家務事。
做完這一切,已經快午時了,月嬋有些累了,站起來活動一下,才想著要傳飯來,就見環兒興高彩烈的進來,一到月嬋身邊,就對她使個眼色。
月嬋會意,讓小丫頭們都撤去,看看四周再無人,讓環兒近前來。
環兒靠近月嬋,小聲道︰「小姐,我哥哥那里傳了信兒來,那莊子上確實挖出東西來了,哥哥昨夜里就看守著,讓我問小姐一聲,幾時去瞧瞧。」
月嬋一听,心里一陣激動,恨不能立時插上翅膀飛過去看,可是,她卻是身不由已,只能暗自忍了,想著籌謀好了再去。
「我知道了,告訴你哥哥一聲,讓他好生守著,萬不可讓人知道,若是這件事情做好,我便讓他做那個莊子的莊頭。」月嬋笑站說了一聲。
環兒一听,大喜過望啊,那莊子大小先不說,如今挖出東西來,小姐必定是重視的,以後莊子上的好處也少不了,她家哥哥如果做莊頭的話,貪不貪的先放一邊,便是平平常常也能弄些錢財來,等上幾年,他們一家攢上一筆錢,到時候,她求了小姐,月兌了奴籍,他們費家便是正正經經的農戶之家了,這總是比做人奴才,看人臉色要強好多。
環兒心里想著好事,喜滋滋的先謝了月嬋,又打定主意,一定要好好提點哥哥一下,讓他一定要做好小姐交待的事情。
即是找著了東西,月嬋就要好好的謀劃了。
昨天她便認為孟家不能長呆著了,若是再久呆下去,不定老太太怎樣賣她呢,還有劉梅,總歸是不放心的,她就是再有心眼,也招架不住那麼多算計,什麼時候著了道,就是萬劫不復了。
另外,昨天夜里霍思成能夠輕易往她房里放東西,讓她很不安,這次是霍思成,下次又是什麼人?月嬋不喜歡把安危交到別人手上,就想著尋個法子來躲了這一陣。
這會兒,總算莊子上挖出了東西,她已經打定主意要學淨紋織法了,那麼,總歸是要抽時間好好學的,在孟家,這麼多人瞅著,她哪里能安得下心去學呢?
那麼,唯今之計,就得好好的想一想,一定要一次性的把劉梅打疼,讓她短時間翻不得身,也讓月嬋能夠有時間去學淨紋。
孟皓宇那里,月嬋決定,等她看了東西之後,和皓宇好好談談,她不放心皓宇,想讓皓宇住到書院里邊,那里不管吃住如何,總歸是比住在孟家要讓人放心一些的。
這麼想著,月嬋冷笑一聲,讓環兒把畫眉叫過來,在她耳邊小聲說了一番話,听的畫眉在喜氣連連,對月嬋一行禮︰「小姐,我曉得了,我會好好安排的,小姐就等著看好戲吧。」
看畫眉一臉戲謔表情,月嬋想著,這丫頭啊,被她給帶壞了,原來多純真一小姑娘,竟也變的這般有心計了。
扯唇一笑,月嬋眼楮微眯︰「好,這件事情就交給你去辦,你若辦好了,我就帶你去莊子上住著,到時候,只有咱們幾個,豈不痛快。」
畫眉一听,更加喜上眉梢,笑著應了一聲,打簾子出去,顯的歡心無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