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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嬋這一覺睡的很沉,等她醒過來,已經日上三竿了。
睜開眼楮,月嬋瞧了瞧,屋內一片光亮,一個機靈趕緊坐起,再看看一側睡的正香的高子軒,也不忍叫醒他,就越過他下了床,穿了鞋子到外室,才要叫丫頭過來服侍她梳洗,就听到內室有動靜傳來。
再一瞧,高子軒穿著一身象牙白的中衣,披著頭發走了出來。
「今兒不用早朝,怎的不多睡一會兒?」
月嬋把丫頭們叫了進來,等高子軒彎腰,就著一個小丫頭跪舉的盆子洗了手臉,月嬋遞過干帕子,這才又在另一個盆子里洗臉洗手。
「你都起了,我哪里睡得著覺」
高子軒把帕子蒙在臉上,過了一會兒才拽下來,指指自己散亂的頭發,朝月嬋示意。
月嬋無奈,過去拿了玉梳子替高子軒梳頭,梳了好一會兒,把頭發梳順,挑起一半在頭上挽了,尋出一個白玉冠給他戴上,又讓綠衣尋出一件白底繡金色牡丹紋樣,圓翻領的衫子給高子軒穿好。
腰間系了金瓖玉的腰帶,又把玉佩荷包等物系好,月嬋把折皺的部分拽好,又仔細打量了一番,看那衣裳很是平展,這才滿意點頭。
黃鶯讓人端了早飯過來,月嬋嘗了幾口,都是清淡菜色,很是滿意。
高子軒一邊吃飯,一邊瞧著月嬋笑,月嬋氣瞪他一眼,知道他還惦記昨晚上那什麼內人外人的話,也極無奈。
「吃完了飯,我帶你出去逛逛,這天兒越發的冷了,趁著未入冬前出去瞧瞧,要是下了雪,怕不好出門。」
高子軒狀似不經意的說起。
月嬋眼前一亮,點頭如搗算︰「那敢情好,我正悶著呢,今兒太陽好,也不很冷,正好出去轉轉。」
高子軒看她高興,便也開心,只說一會兒讓人準備馬車,兩人出去多玩一會兒。
才剛說好了,卻見黃鶯進來,在月嬋身邊朗聲道︰「王妃,孟家辛姨娘讓人過來問,說是三小姐那里孩子難產死了,問問小姐要不要過去瞧,若是去看的話,便和她說一聲,她也好準備些東西。」
月嬋想了一下,才要說過去瞧瞧,再怎麼樣,面子總是得顧的。
月婷如今的樣子,娘家連個關心的人都沒有,未免淒涼,再者,傅家難免會瞧不起她。
月娥是她親姐,可月娥還未出月子呢,再說,月娥是側妃,不當家不做主的,出門也要請示,不如她方便,辛姨娘雖然掌著府務,可到底名不正言不順的,可以跟月嬋過去,她自己卻是沒資格過去的。
她一瞧高子軒,滿臉的不樂意,也只好順著他些。
「你告訴來人一聲,就說我問辛姨娘的好,還有,告訴她一聲,今兒我沒有時間,府里事務多,明兒便尋姨娘一塊去,到底三妹妹可憐,總該多準備一點東西的,不然,傅家的人還以為我們不重視三妹妹,怕要慢待三妹妹的。」
月嬋和黃鶯笑著說道。
黃鶯也笑了起來︰「王妃說的很是,我這就下去和孟家的人講,只是,王妃要帶些什麼也該吩咐一聲,咱們好做準備。」
環兒在一旁抿嘴一笑︰「可不是怎的,王妃只管吩咐下來,之後呢,您就和王爺出去玩樂,咱們這些小丫頭便留在府里收拾東西。」
月嬋還未說話,綠衣已經上前︰「我把你這個作死的小丫頭,你張嘴,我倒要瞧瞧,你嘴里長的都是什麼,是銅牙還是鐵嘴,怎的口齒這般利,連王爺和王妃都敢打趣了。」
說著話,綠衣就要去捏環兒的嘴。
環兒趕緊討饒︰「姐姐饒了我吧,再不敢了,也是王爺和王妃好性,對咱們好,我這才養大了膽子,敢如此說話了,你想想,王爺和王妃或是那刻薄的,就是再給我十個膽子我也不敢的。」
她只這麼說,綠衣早笑的不成︰「才說你嘴利,你這嘴便真利了起來,這般討巧賣乖,只管拍王爺和王妃的馬屁,我瞧著,你怕是想哄王爺高興,給你尋個如意郎君了。」
看兩個丫頭斗嘴,月嬋和高子軒相視一笑,高子軒心情也不錯,並不去制止,只管笑著在一旁瞧著。
「姐姐這是什麼話。」環兒不依了︰「倒是姐姐怕存了那個心思呢,還只說我,我是最老實不過的,平日里你們何曾看我張狂過一點,不過實話實說罷了,王爺和王妃是真的好,對我們這些下人也體恤。」
月嬋瞧的興起,也笑言道︰「你們都莫說了,我瞧著啊,兩個丫頭都存了心思,你們放心,別的不說,便是我念在你們服侍一場不易的份上,也必催著王爺給你們尋個如意郎君。」
她又瞧了高子軒一眼︰「王爺,我倒是瞧著你身邊那個侍衛很是不錯,綠衣似也送過東西,不若……」
一句話還未說完,綠衣早羞紅了臉龐,恨恨的啐了環兒一口︰「你這作死的小蹄子,你自己作興,還拉了我,倒是讓王妃損上我了。」
她又瞧著月嬋跺腳︰「王妃學什麼不好,偏學這丫頭的伶牙利齒,也跟著打趣我這個做丫頭的有什麼意思。」
說話間,她拿著帕子一掩臉,奪路而逃。
月嬋哈哈大笑︰「倒是沒看出來,綠衣這丫頭臉皮這般薄。」
笑完了,她又瞧著幾個大丫頭正色道︰「我今兒也告訴你們一聲,我並不是容不得人的,你們服侍我一場,也知道我的性子,若是誰有什麼心思只管和我說,我也不會阻了你們的路,可若是讓我知道哪個背著我做出那有損顏面的事情,我必不饒。」
幾個丫頭听了,均俯身行禮,連道不敢。
高子軒瞧著月嬋訓完了丫頭,這才笑道︰「也罷了,時候不早了,早點走吧。」
月嬋這才又換了件簡便的衣裳,頭上簪環摘掉,只戴了兩朵通草絨花,顯的樸素了很多。
高子軒看了,也跟著換了身青布衣服,頭發也用布帶纏住笑言︰「今兒咱們做對普通夫妻,也享享這民間樂趣。」
月嬋和高子軒攜手游樂,一副恩愛之極的樣子。
傅家月婷卻是受盡了委屈。
月婷瞧過了那個死胎,看著孩子確實粗胳膊粗腿,看起來很壯,可臉色青紫,一瞧就是憋氣而死。
又看孩子腿上摳下一塊肉來,她這心就一陣陣抽疼。
咬牙,月婷發誓,要是讓她知道是哪個害死了她的孩子,她必要把那人抽筋扒皮,讓她不得好死。
她如今懷疑傅太太,可想來傅太太也不可能害自己孫子的,那麼,害她的也只有傅文彬那幾個通房侍妾了。
尤其是那位妖精一樣的紅袖,叫的名字就帶著妖氣,紅袖,真當她就是那紅袖添香的人物不成。
她這廂正恨恨不平,幾個丫頭見時機不好,就趕緊收拾屋子,把月婷從髒亂的產房挪進收拾干淨的臥室。
月婷躺到松軟的床上,又喝了些雞湯和補藥,身子這才舒服了一點。
她正想躺下來睡一覺,好好的將養身子,就听外邊小丫頭大聲道︰「太太來了,太太來了。」
少不得,月婷只好打起精神來要應對傅太太。
卻見深紫色的門簾挑起,傅太太滿頭珠翠的進來,穿著一身的大紅衣裳,頭上戴了黃金做底,珍珠玉石瓖嵌的首飾,打扮的富貴異常,卻是滿臉的冰霜。
月婷看到傅太太的打扮,只覺得喉頭一甜,差點噴出血來。
那一身大紅衣裳,生生像她孩兒的鮮血,直直的刺著她的眼,撓著她的心,讓她似鑽進了一個坑里,上面不斷的添土,直讓她看不到一點的希望,憋氣之極。
還有那滿頭珠寶,她的孩兒,傅太太的嫡親孫兒去世,她這個做女乃女乃的卻打扮的這麼艷麗,到底做給哪個看的。
這般的婆婆,那樣的丈夫,月婷只覺得她身處牢籠中,四周圍都是鮮紅的眼楮在看著,恨不得吃了她。
「太太」
咬著牙,月婷聲音沙啞的見禮。
傅太太並沒有去扶月婷,更沒有給月婷一個好臉色,陰沉著臉坐了下來。
瞧瞧周圍服侍的丫頭,傅太太冷哼一聲︰「孟氏,你可知罪?」
月婷被生生問愣了,好半晌才回過神來,一下子,心就像跌在冰窖里一樣,冷的骨頭都疼了。
哪戶人家的媳婦才失了孩子,正悲痛欲絕之時,婆婆不說安慰卻上前質問的?月婷自認也有些見識的,整個長安城數過來,怕也只有傅家這一戶人家吧。
「太太說這話好沒意思,媳婦雖不說有多好,可也沒做出過有損傅家的事情來,有什麼罪過?」
月婷不是個吃虧的主,也冷下臉來反駁了過去。
傅太太沒想到月婷還會反駁,臉上更冷,氣道︰「好一個沒有罪過,我問你,你是傅家的正妻,將來的當家主母,可你嫁過來都做了什麼,對上不恭,不孝敬長輩,對自己丈夫沒有情誼,不好好服侍丈夫,便是懷了胎,不知道安心養胎,替我們家生個孩兒,卻只知道和那些通房小妾爭風吃醋,生生的把一個好好的孩子給折騰沒了,你還說你不知罪,你……真不知道,孟家怎的養出了你這麼個東西。」
生生的打臉啊,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毫不留情的打了她的臉,刺了她的心。
月婷低頭,淚水一點一滴的掉了下來。
她如今真真後悔了,悔不當初,不該不听娘親的話。
自家娘親和傅太太不和,萬事爭了半輩子,怎麼會不了解她的為人呢?
娘親說傅太太刻薄寡恩,誰在她手底下當媳婦,那是吃不完的虧,娘親說傅文彬沒有擔當,為人太過天真,不是好良配。
她當時呢?
只說喜歡傅文彬,可又喜歡他什麼呢?
喜歡他長的好?這天底下長比他好的多了去了,別的不說,便是那狀元霍思成,還有月嬋的丈夫哪個不比他長的好?喜歡他武藝高超,可自家哥哥也是有武藝的,姜家的世子,還有好些人武藝都是不錯的。
喜歡他的灑月兌,如今正是這份灑月兌害了她呢。
想了好一會兒,月婷都想不出喜歡傅文彬什麼,年幼不懂事時的那一點點青澀的,對于未來的美好幻想一下子破滅了,現實壓在頭上,哪里容得月婷再天真下去。
「太太這話叫什麼意思?」如今什麼都沒了,月婷怎麼肯服輸︰「我做了什麼,我一個正房夫人,那些通房不把我放在眼里,在我面前放肆,難道我沒有權利處置她們麼?」
「三少爺的衣食我哪樣布置的不周全,冷著他了還是餓著他了?好沒意思,敢情這一年多來,都是太太給三少爺做飯,給他縫衣做鞋呢。」
月婷的嘴皮子利落,心性更是刁鑽強橫,到了如今的地步,也絕不肯落人後。(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手機網(qidian.c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