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錦 正文 第二百四十六章 毒

作者 ︰ 初落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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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錦大驚失色,薛亦然亦是一臉慌色,抓了董媽**手就問道︰「怎麼就不好了,方才母親不還好端端的嗎?」。

才二月的天,董媽媽卻急得額上直冒冷汗,嘴中哆嗦著回道︰「奴婢也不知道,那癥狀似是中了毒,冬芝已經讓人去請老爺回來了。」

如錦听了心再不能平靜,中毒?

再不顧董媽**緊張和薛亦然的驚呆,拔腿就朝院子里走去,適逢遇著端了水盆的婢子出來。如錦只見水里的一方白色綾帕上還暈著點點血紅,將周邊的淨水染紅,顯得分外明目。細細一望,頓時又發現那鮮血泛著股濃黑,比常人的顏色深了不少。

心中咯 一聲,也不顧行禮的婢子,急急地就沖了進去。幾下走至廖氏的床前,只見被子下,婦人靜靜地躺著,面容比昨日更加蒼白。緊閉的雙眼絲毫不因為屋內的聲響而睜開,鬢角的發絲失了往日的光澤,顯得干燥而黯淡。

如錦喉嚨一緊,一股酸意自心底泛出,蹲在床邊雙手擱在床沿,卻不敢伸過去觸踫。望著廖氏那泛著青黑的眼圈,仍是不敢置信。昨兒個的時候她還同自己交談,暗示著自己要同夫家處好關系。今日,那雙滿含擔憂的眼楮卻閉得緊緊,總是訴著關懷言語的嘴唇干涸,讓人見著一顆心似是無形之中被什麼抓住,直讓人喘不過氣來。

淚水不由自主地留在,身後傳來腳步,听得薛亦然滿含怒意的聲音責難道︰「方才我見母親的時候還沒事,怎麼一個轉身就這樣了,你們是怎麼伺候的?」

屋內的婢子、婆子忙止了手下的動作,紛紛跪下,低頭沉默。

「母親~」哽咽的聲音自如錦口中傳出,帶著無限淒涼。

唐子默站在薛亦然身旁,也是措手不及,早前只知岳母生了病,卻不知道就這般嚴重。此時,竟是眉目不睜,怎麼躺在那竟似是毫無生息。那匍匐在床頭肩膀微顫的妻子,此時定是淚流滿面。

為什麼昨日,她不告知自己,岳母是病的如此嚴重呢?

往前幾步,站在如錦的身後,想開口卻又不知此時此景能說什麼。若是自己早知岳母病的這般嚴重,方才在曲意院的時候自然也能幫著她說上幾句。都這種場面了,想來母親也不會攔著。

「姑女乃女乃,您回來啦~~」

冬芝自外面走進,就見到跪著的一屋子人,兩個高挺地身影站著,床前是熟悉的背影。往前幾步,本就泛酸的眼眶子立馬也紅了,冬芝匆匆行了禮,就走到如錦身旁,寬慰道︰「方才夫人還念叨著姑女乃女乃,說是竟然這般早就過來。」

如錦側頭,噙著淚水的雙目視線模糊,對冬芝的話置若罔聞,只道︰「冬芝,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冬芝臉色異常,轉身看了看唐子默,似是有所顧慮。

「到底是怎麼了,支支吾吾的做什麼?」薛亦然的話中已喊著薄怒,見冬芝又猶豫,冷道︰「別告訴我你不知道,平日里母親跟前,不都是你在侍候著?董媽媽說是中毒,想來你是最清楚不過原委了。」

薛亦然這話倒是帶了幾分嚴重的意味,冬芝本就心憂氣躁,以為是自己被懷疑了,昂頭卻也倔強地就回道︰「二爺,奴婢在夫人身前當差這麼久,是什麼樣的人,對夫人的忠心,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您便是不信,等董媽媽回來,也自可問她。」那微紅的眼眶,卻也泛出了晶瑩。

薛亦然不防這婢子頂嘴,冷臉就沖道︰「你這是什麼表情,主子問你話,還問不成了?」心里自然也少不了擔心床上的廖氏,卻見這小丫頭臉色這般倔強不公,反倒有些自己故意冤枉她的意味。

冬芝眸色不見閃爍,只將目光放到躺著的廖氏身上。

如錦轉頭睨了眼薛亦然,轉而道︰「哥哥他不是誤會你的意思,也都是擔憂母親。董媽媽說的不清不楚,母親這樣子,真是急煞了我們。我自知你對母親一片忠心,可快說說,到底是個什麼情形?」

冬芝拿了帕子抹了抹眼眶,漲紅著臉道︰「方才奴婢侍候夫人喝藥,才喝了兩口就這樣了。奴婢、奴婢也是嚇壞了,夫人吐了好幾口血,之後就暈了。」說著視線落在那床頭案幾上的藥碗上。

如錦隨之望去,只覺得味道刺鼻,伸手端過藥碗就想細細觀察。只是還沒待接近眼前,耳旁就傳來一聲「小心」,修長如筍的手指接過自己手里的藥碗。如錦仰起頭,正是唐子默一臉沉重。

「你懂醫?」

見著唐子默拿起勺子舀了幾勺,後又湊近鼻間細細端量思索,如錦心中不禁納悶。其實方才她也欲這般動作,不過只是下意識的,對于醫術,她是不懂的。

唐子默沉默著端量了許久,看著妻子回道︰「不過是略懂一二,談不上精湛。」

如錦復又想起,他一早說那恬月香有問題時的神色。一個名門世家的公子,竟然會懂得醫術?自己好似真的很不了解身邊的人,哪怕夜夜同床,哪怕他是她名副其實的夫君……

「妹夫,這藥是不是被投了毒?」薛亦然急色上前。

唐子默點頭,復將藥碗重新安下,對著四下一臉等待答案的面孔,點頭道︰「確實是有毒。」說著轉身,望著廖氏又道︰「瞧岳母現在的神色,還是烈性的。」

「啊,那可怎麼辦?」如錦復又望向廖氏,此時的心里,只有一個念頭,就是母親能夠醒來。

她給了自己太多,太多美好、太多寵溺,如錦不得不承認,她貪婪母親給的寵愛、給的縱容。她不想失去這些,也不要失去昨夜,她就不該回唐府,她就該留在這里……滿心懊惱與悔恨,伴著無措、伴著焦急,卻只能以淚水的方式發泄出來。

還是鮮少見到妻子這般手足無措的情形的,唐子默心疼的同時,也很擔心。沒想到岳母不是病,而是被人投毒,那之前呢?妻子昨夜回來只說是風寒,到底瞞了自己什麼?

還有這下毒之人,又是出于什麼目的?這般膽大妄為,竟然是直接投毒。對象是武國公府夫人,若想取之性命,也不會有此失誤。眼下的毒看著雖嚴峻,但到底不會立刻要了人命。

「怎麼會,這藥是我親自去廚房取了的。」冬芝還在低低的呢喃,似是怎麼都想不通。

「那是誰熬的?」如錦抬頭質問。

「是、是廚房的之娘,每次都是她。」似是為了強調什麼,冬芝看著如錦又道︰「女乃女乃可還記得,之娘是自邊城來的,她不會有問題的」

能從邊城跟來的,自然都是廖氏往常無比信任的人。

「對方投毒,是欲害岳母,自然不會是府上的下人。」唐子默說著,目光掃向眾人,一句話無疑也是將眾人方生出的念想給否定了。他並不認為一個奴僕能有那種膽子,做出謀害主子的事。且便是有心,也不會這般傻地光明正大投毒。如果是受人唆使,想來這可能性也不大。

董媽媽從外面趕來,身後匆匆跟了一名大夫,那醫者四五十歲,撩了撩白胡子,見著眾人就欲行禮。薛亦然暴躁地直接將他拎到床前,催促道︰「快看看我母親現在怎麼樣?」

如錦見薛亦然平日冷淡,但關鍵的時候這份關切之心袒露無疑,心里總算有幾分欣慰。饒是他同大伯府一家關系再好,心里也是有自家人的。他雖素有荒唐,但終究沒有到無可挽回的地步。回頭找他細細詳談,將母親的意思也說與他,想來哥哥定然能明白。

董媽媽不知不覺間走到如錦身旁,哀神道︰「夫人這可是怎麼了,自開了春,身子就越發不好。」

如錦听在耳中,心里也甚不是滋味。

唐子默輕扶著如錦退至一旁,將位置讓至那名大夫,有他診斷。轉而見妻子面色崩潰,攬住她的胳膊就道︰「放心,岳母不會有事的。」口中說著這般言語,心底卻也是未知。

如錦靠上去,似是將自己的全部重心都側了過去,嘴中含糊不清地念道︰「真的不會有事嗎?你看母親的模樣,我好擔心。這是毒不是病啊,若是解不了,那可怎麼樣。」

眼淚浸濕了唐子默胸前的衣襟,他只將手掌擱在妻子的後背,一邊輕撫一邊緩緩道︰「會沒事的,會沒事的。對方下了藥,卻沒有立即要岳母的性命,想來是有所圖謀。錦兒,你放心,岳母不會出事的,放心、放心……」聲音無比輕柔,似是哄小孩子一樣。

懷里的人是這樣的脆弱、這樣的瘦小,這種被她信賴、被她依靠的感覺,又讓唐子默留戀。她真的沒有表面上看得那般堅強,她也需要人保護。便是從前她不說、不要求,但是心底里,也是有將自己的臂彎當做歸宿吧?

如錦的泣聲漸漸變輕,情緒方斂下,卻听得旁邊大夫為難的聲音傳來︰「夫人的毒,老夫診斷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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