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酥把駕車車夫趕回家後就徑直上了裁判的馬車,打開暗箱,幫人摘掉綁手腳的繩子、綁眼楮的面罩和綁嘴的臭襪子……
裁判恢復自由後苦笑︰「先生,如果您只是為了想在豐收祭上看美女的話,其實我完全可以給您提供歷年來的豐收女神名單及住址,您……」
他到現在還不知道自己被誰綁架,因為人家一直用的就是他的臉……當然裁判也不會認為自己是有什麼失散在外的孿生兄弟,所以最有可能就是綁架他的這個人精通偽裝術。
當然,按照常理來判斷的話,偽裝術根本不可能把身材也一並變化,所以裁判至少可以肯定綁架自己的人絕對也是個成年男子……
「過程比結果重要多了。少廢話,接下來就是你的上場時間了。」林酥把人推下去,抬手一抹臉同時又換了剛才馬車馬夫的容貌。
裁判眼角跳了跳,順從的下了馬車。他不敢在這樣的公開場合把事情鬧大,所以只要自己安全不受到威脅,那麼任何適當的妥協都是可以考慮的。
帶著綁匪往選拔賽場方向匆匆趕去,裁判疾走同時也疑惑︰「為什麼您不親自主持到最後?」
「因為剩下的最後沒上場那個還沒發育成熟,我沒戀童癖。」
「……」原來如此。裁判一聲長嘆,不說話了。
他不說話,林酥卻有話要說。似笑非笑看了裁判一眼,林酥甜蜜一笑威脅道︰「如果別人問起你剛才為什麼會離開,你知道該怎麼說吧。」
裁判想了想後恍然大悟,這位看來是怕自己供出他來,忙點頭︰「當然,我就說自己出去總結了一下流程安排。」
「嘖沒新意。」
「那……」
「你就說自己尿急」
「……」
貴族看台上,近侍悄悄模模湊進王室的觀賞席,壓低聲音報告︰「王後殿下,裁判回來了。我們的人已經把他重新控制,保證這次絕對不會再弄丟。」
王後一皺眉︰「剛才裁判離開了多久?去了哪里?」
「只離開了不到五分鐘,他……他說自己去了下洗手間。」
「原話?」
近侍紅了紅臉,干咳一聲後尷尬答︰「他說他尿急……」
「嗯,你下去吧立刻把人抓起來審問」王後松了口氣滿意,一听這不要臉的回答就知道還是那個小姑娘在偽裝裁判中,看來對方並沒有趁機溜走……很好,只要人沒跑,她就有絕對的把握把對方抓住。
本來王後還想按捺到選拔比賽結束,沒想到人家說跑就跑,那麼多人悄悄盯著居然都讓她躲過去了……抓捕行動絕對不能再出任何意外,危機感空前濃重的王後不得不臨時變更計劃,先抓人,再親自上台主持最後一場,至于借口也很好解釋,只要說是王後在比賽快要結束時發表講話就可以了,而且最最關鍵是,人被抓來了,也就不怕對方後面再鬧出什麼事情攪亂比賽。
那小姑娘不是想偽裝嗎?那好,那她就干脆也不要想參加後面的比賽好了……
林酥一進場就離開,台上的熱舞還沒跳完,裁判剛欣賞不到兩分鐘,一隊侍衛過來二話不說把人帶走︰
「等等,我還有比賽要主持,你們想干什麼?」
「少廢話。」
裁判拼命掙扎︰「我對你們的無禮行為很不滿意,難道你們就不顧忌王後殿下的怒火嗎?」。
王後殿下的怒火?就算有那種玩意兒也不會是因為他們……近侍意味深長一笑︰「先生,我看您還是考慮考慮自己一會兒該怎麼平息王後殿下的怒火好了。至于我們……這個不用勞動您為我們操心。」
裁判很快被帶到一間臨時被清空的休息室中,王後也早已經等在那里,見人來後笑笑︰「把偽裝去掉,我們好好談談吧……關于你今天的擅自妄為。」
「偽裝?」裁判愣了愣後知道自己被誤會,忙冷汗解釋︰「王後殿下,我是真的。」大西瓜的王後怎麼知道剛才有人冒充自己的事情?不過想想也正常,畢竟「他」之前做過的那些事情那麼不正常是所有人都看得出來的。
王後輕笑搖頭︰「請不要再試圖狡辯了,你是不是真的我能判斷得出來。」
「冤枉啊」裁判欲哭無淚。
「在王後殿下面前不準放肆」近侍得到王後示意後厲喝出手。
王後當然沒想真毆打一個小女孩兒,不過這裁判是個文弱小落魄貴族,沒學過什麼格斗技,而酥卻是從失落叢林里走出來的高手……在王後的想法中,只要對方一反抗或躲避,自然就等于是暴露了身份,到時候她再想審問也就容易得多了。
但王後萬萬沒想到的是近侍這一拳打得結結實實,裁判連反抗都沒有,一臉驚駭瞬間即被秒殺……「王後殿下,我真的是真的」裁判淚流滿面頂著青眼眶含冤哀號。
王後愣了愣後大怒︰「你以為故意被擊中就可以騙過我了嗎?」。太過分了,竟然侮辱她的智商「」
裁判委屈垂淚,他是故意想被揍的嗎?他明明是躲不開……
近侍看得有些愣,剎那間有種欺負弱小的心虛感。看了眼裁判,近侍吞口口水有些猶豫問王後︰「殿下,看來對方也許不會格斗技?」
「她會不會格斗技我最清楚」王後瞪了近侍一眼,後者不知道偽裝者是誰,她心里卻已經早有定論︰「不用說了,我馬上要出去做比賽結束前的講話,你留在這里繼續審問,一會兒我再來听結果」
近侍遲疑︰「可是如果對方不肯說實話……」
「要是這點小事都辦不好話,我要你們這些侍衛做什麼?」王後發飆後憤怒離開,走到外面時掐著點正好趕上選拔場上的娛樂節目結束。
整理了一下裙子換上一個完美微笑,王後優雅上台,台下人見王後親自上場卻不見了饒舌主持後忍不住竊竊私語,互相揣測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情。而王後就在此時開口︰「大家晚上好,很遺憾最後一位選手現在不在現場,所以這次的豐收祭舞者選拔已經結束,我們……」
話剛講一半,王後習慣性往林酥空著的座席上瞟去一眼,沒想到就是這一眼讓王後抓狂……林酥正戴著代表參賽身份的豐收耳墜,端端正正坐在屬于自己的位置上,用一種極度無辜且極度純潔的目光抱著小白虎看著自己。
日
民眾們隨著王後的講話和目光也將視線轉了過去,然後同樣發現小女孩兒。在驚訝于竟然有如此**的參賽選手同時,眾平民也很是疑惑——不是說選手沒到?
王後廬山瀑布汗,如果說這個小惡魔坐在這里的話,那麼休息室里被自己抓來的那個裁判又是誰?
肯定是假的王後顫抖著走下台去,在萬眾矚目中伸出手,不敢相信的捏了捏林酥的小臉蛋子……呃,好象這偽裝的皮還挺真實?
目光再移向與舞者本人靈魂綁定的豐收耳墜,王後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再次轉移目標想伸手拽拽。
日有完沒完了你?林酥揉著被拽紅的小臉蛋兒閉眼,氣吞山河一聲慘叫︰「不要啊——」
所有在場的托比羅人民皆親眼目睹了王後欺凌可憐小女孩兒的罪行。王後伸到一半的手一僵,耳邊已經能听到周圍人們的低語︰
「哎呀好殘忍,小孩子臉都被捏紅了。」
「是啊是啊,剛才王後殿下還想故意剝奪掉對方的上台參賽權……」
「噓……小心被王後殿下听到。」
「呃,那什麼,今天天氣真好啊,月色也好美……」
「太假了你……」
震驚之下的反常舉動為王後引來群嘲,而王後此時已經痴呆,雖然沒辦法確定到底台前台後到底哪個才是真正的小惡魔,但單憑目前這個情況來看的話,她就已經很能確定自己是又被陰了一道。
呆滯一分鐘後小王子英勇下台救場,捏了一只風魔法擴音石拯救自己母親于水火之中︰「真是抱歉,母後也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小又這麼優秀的舞者,可能一時有些不能相信,不過我本人卻很欣慰能夠看到帝國中連一個小女孩兒都是這麼的優秀……好吧,讓我們歡迎最後一位舞者出場,我們杰出的、美麗的、富有才華的……酥」
在亞斐德王子的帶頭鼓掌下,氣氛再次被炒熱,民眾們听了小王子解釋也釋然,確實,別說是王後,就連他們自己也覺得很不可思議呢。
林酥未上場就已經先爭取到一大把同情分和期待分,在眾人熱烈的掌聲中上台,薄薄的水霧特效一打開,林酥像模像樣開始舞蹈……
王後呆呆的慢慢走回自己的座位,下面的舞蹈都已經跳了一半才終于回過神來,痛心欲絕看自己兒子︰「亞斐德,你早就知道對不對?」
「啊?母後您說什麼我都听不懂啊。」亞斐德堅定的裝著傻,再一指台上舞蹈的小姑娘很高興喊︰「快看,酥跳得多好,她還舞出了祝禱之光耶」
果然,台上的祝禱之光亮起同時,貴族台平民台包括群醬油黨的熱情也瞬間被引爆到了最高潮,沒人敢說這個小女孩兒不適合當豐收祭舞者,就算有人想拿對方的年齡做文章,在對方的這個巨大優勢之下也根本無法撼動最終的結果。
興奮的歡呼聲、鼓掌聲、喝彩聲……呃,還有耍流氓的口哨聲。
听到耳邊傳來的巨大聲浪,王後絕望的一閉眼,知道現在已經沒有任何辦法可以阻止林酥中選了。
一個侍衛也在這王後正郁悶時不識相過來匯報審問進度︰「殿下,那個人嘴太硬了,我們用了現有的各種手段都無法讓他招供自己的真身,隊長讓我問您,可不可以申請刑訊或者靈魂拷問……」
「算了。」王後無力的哀傷揮手︰「放他走吧。」
費那麼大勁又放走?這不是調戲呢麼……侍衛月復誹歸月復誹,但還是很服從命令的欠了欠身︰「……是的殿下。」
塵埃落定,眾貴族在林酥獻舞結束後糾結的集體討論了十多分鐘,最後終于還是做下了讓這個六歲不到小女孩兒成為豐收祭舞者的艱難決定。
民眾們雖然沒辦法在豐收祭上看到青春美女了,但這場選拔賽已經足夠讓他們盡興,再加上六歲小女孩兒成為豐收女神的先例是從未有過的,再再加上還見到了從未見過的豐收女神舞出祝禱之光的罕見場面……綜合以上幾點下來之後,民眾們對林酥的上位還是大多充滿了自豪與期待……
「恭喜恭喜啊。」
第二天一回帝都之光,學校里路過的同學們都對林酥小同志即將擔任豐收祭舞者的事情表示了祝賀和贊嘆︰「真不簡單啊,小小年紀就可以施展出祝禱之光。」
「哪里哪里。」林酥忙謙虛個︰「我也只不過是比一般人厲害了那麼一點點而已。」
「酥,魔法部的老師派人來叫你去一趟。」正在和一幫同學吹噓自己的超凡月兌俗得天獨厚時,不遠處有一學生會同學戴著袖章跑了過來,順手遞給林酥一張申請,眼神很是羨慕道︰「你在昨晚使用出祝禱之光的事情全帝都都知道了,魔法院由此判定你的魔法應該已經達到了相當水準,叫你填好表格再去做些基本測試。等到測試結束後,你就可以直接搬進魔法尖塔……小酥,你還真是厲害。」
這話一說出來,頓時引起了更大騷動。周圍同學幾乎都快嫉妒發狂……這運氣也太好了吧
「咦?可不可以不搬?」沒想到林酥分外不給面子,在眾人羨慕嫉妒恨的目光中很是為難的踟躇一陣後,竟然冒出了這麼一句話來。
「為什麼?」學生會同學驚訝,差點尖叫出來。
為什麼?當然是她不想和幾個小屁孩兒同居,也不想引起湯文小屁孩兒的老母對自己這個更小屁孩兒的覬覦探究乃至接近之心。
而且最最關鍵是宿舍的管理比較松散,她平常想開溜就開溜,根本沒人能逮到自己,但如果要換成魔法尖塔話就太受矚目了,一有點異動搞不好就很容易引起不必要的注意……對于一個堅定純粹的壞蛋來說,時刻被人留意行蹤是件多麼痛苦的事情啊。
當然話不能這麼說,林酥想了想才找了個比較溫和的理由委婉拒絕︰「是這樣的,主要我這人比較認床,也不大習慣和陌生人一起住……」
學生會同學想暈倒︰「你知道你口中的陌生人都是帝都之光的杰出魔法師嗎?只要是進入任何一座榮譽尖塔的學生,都有可能在未來成為帝都中舉足輕重的大人物,若是再能成功獲得受勛優秀學員稱號的話,更是可以終身享有類似貴族的特權,成為整個帝國都仰望的偉大學者……」
「受勛優秀學員?有攻擊加成嗎?有防御加成嗎?有VIP特權還是有勞保?」林酥反問,很無奈看眼中透出狂熱羨慕的學生會同學︰「大哥,這就是個虛名而已,沒有實質好處話什麼都是浮雲……你要是喜歡話,要不我把申請到的魔法尖塔的房間賣給你?不貴的,一個月交房租300金幣就好。」
「你……算了,反正事情我已經通知到了,你有什麼想法的話就自己去跟魔法院的導師們說吧」
學生會同學生氣,感覺自己心目中的純潔聖地受到了嚴重玷污,氣呼呼的丟下最後一句話,同學轉身就走,再也不想搭理林酥了。
林酥無奈目送同學走遠,回頭對身邊一眾無語的圍觀同學嘆息︰「小孩子脾氣真大,而且說翻臉就翻臉的,真是莫名其妙。」
「……」眾同學淚奔……明明是你更莫名其妙。
林酥瞥眼申請表格後隨手丟進空間手鐲,召出小白虎兜風飛去魔法院的辦公區,剛一降落在辦公樓前小坪地上就見到艾因正在探頭探腦往里面張望。
「酥?你怎麼來了?」
我怎麼來了?好問題,直指中心直命主題直……但現在最關鍵是她想知道他為什麼會來?林酥想想後反問︰「那你呢?我記得你只對光明魔法有興趣吧,莫非是想找個導師入門深造?」
艾因有些黯然︰「我听說帝都首位的光明魔導師今天到學院來了,所以想來這里看看能不能把他請回去醫治爸爸。」
「你爸爸還沒死?」林酥有些驚訝。莫非那些勢力角力真是那麼厲害,居然讓這麼一顆棋子活到了現在?
艾因一听這話瞬間 淚,不滿大喊︰「酥」
「抱歉,是我問得太委婉了。」林酥想想後用更準確語言詢問︰「我的意思是,你爸爸的病癥到現在都沒查清楚是怎麼回事?還有,莫非你從來都沒想過要去和自己爸爸談一談人生理想什麼的?」
「我爸爸已經那麼虛弱了,我怎麼能打擾他休息。」艾因一低腦袋,眼圈兒一紅,豆大的淚珠子刷刷的就往下滴落。
林酥一看這情景立刻頭大,又把孩子惹哭了,怎麼這孩子經常在自己面前這副委屈樣子?活像她有多麼不招純潔天真小朋友待見似的……「先別哭了听我說。」隨便點撥一下反正也不花太多時間,林酥斟酌一下後拍拍艾因腦袋開口︰「你爸爸的身體素質很好,一般的病癥其實並沒那麼容易整死他的……關鍵是,他現在自己願不願意活下來?在很多時候,強烈的求生意念可以促生出奇跡來,所以你不用擔心自己會打擾到你爸爸,反而正是因為現在這情況,就更要去多打擾打擾他。」
「為什麼?」
林酥笑︰「最起碼你得讓你爸爸知道,你還有很多事情無法面對,必須有他在身邊保護和照顧,你才能繼續安然的長大……說得更簡單點就是讓他想死都不能死得安心,哪怕真躺進墓地了也得為了自己兒子再焦慮得重新爬回地面來。」
艾因大驚︰「我怎麼可以讓爸爸這麼操心?」
「人活著就是不斷操心的過程。學生時操心成績,成人後操心事業,結婚了操心家庭,有孩子了操心下一代……如果什麼都不用操心了,天天吃飽就睡無所事事,你認為那人還能算活著?」林酥看艾因一臉茫然貌似不懂,嘆了口氣換個更簡單比方︰「比如說你,假如你現在學習成績優秀,有最好的衣服穿,有最好的食物吃,有最棒的玩具,有最善解人意的朋友陪著……然後呢?如果所有你想得到的東西現在都已經是你的了,那麼之後呢,你還能做些什麼?」
「我……」艾因還是不大懂,但他按著林酥的比方設想了一下之後,突然感覺對未來挺迷茫的,訥訥嘟囔︰「如果所有東西我都得到了,那我當然很幸福啊,還用做什麼?」
「幸福?」林酥嗤之以鼻︰「這個先不說,我只認可你說的最後一句……現在再換成你爸爸的立場去思考,如果他什麼都不操心了,那他還用繼續活著做什麼?」活著和死了有什麼區別,最大的區別就在于活著是一直不斷追求和爭取的過程,無論是物質上的追求還是精神上的追求。
艾因捧著腦袋想了許久後煩躁晃晃腦袋︰「酥,我還是不大懂。你的意思是叫我去找爸爸多說說話對嗎?」。
「……算是吧。」林酥嘆口氣,跟小孩子說這些果然還是太早了。
「好吧,那麼我按你說的去做。」艾因堅定點點頭,然後再次期待看林酥︰「但是我現在還是想請光明魔導師去看看爸爸……酥,你肯定有辦法的對不對?」
「……」老娘是許願池嗎?林酥黑線一分鐘,勾勾小手指︰「好吧,跟我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