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續?
所有人黯然。
沉默一會兒後,還是光明魔導師久經風雨,第一個從黑線中恢復正常,干咳一聲後繼續剛才自己被打斷的講述︰「……所以說,我認為這種毒很罕見,如果要徹底根治的話,只有請修奧將軍去教廷住上一段時間……」住了還不保證能治好,只是總比現在這樣干等死的好。
光明魔導師很給塔爾主教面子,沒有直接說他搞不定,但是話里話外透出來的意思大家都懂了。
塔爾主教有些尷尬,張了張嘴想表達反對意見又不敢,官大一級壓死人啊,更別說人家魔導師地位崇高,隨隨便便發句話都能輕松掀起輿論風暴來著。倒是修奧將軍仿佛存心找死,眼楮一閉別過頭去平靜謝絕魔導師好意︰「不必了,謝謝。」
「呃……」
「為什麼啊?」被駁了面子的光明魔導師還木有說話,林酥已經搶先好奇采訪︰「明明有機會恢復卻不願意接受治療,莫非你想騙身故保險金?」
「……」
修奧平靜五官扭曲下,滿頭黑線的堅定緊閉著雙目,打定主意不想理這死小鬼。
光明魔導師嘆息︰「孩子,請你不要再三的刺激患者……」也許讓她跟著來看病人就是個錯誤吧,這人很有刺激人抓狂的本事,估計本來只有三分的病勢,被她這麼一刺激之後也要嚴重到七分……
「……對不起,我現在正要給修奧先生做個例行全身檢查,如果可以的話能不能請二位回避下……」塔爾主教也很受刺激,想了想還是趕人吧。
「咦?為什麼?」林酥問。
為什麼?塔爾主教想想比較為難答道︰「主要是檢查的時候需要月兌衣服,而修奧先生是個成熟的男人,而你……」
「沒事的,我不會控告他耍流氓的,你讓他月兌吧。」小樣兒,想把她趕出去好趁機威脅人質嗎?
房間內仨男人一起噴口血,光明魔導師忙拉起林酥往房間門外走︰「那我帶這個孩子去外面吃些點心,主教先生,您請隨意。」……
一出了客廳,林酥嘖嘖搖頭掙開光明魔導師的手︰「說實話,如果真要回避話我一個人回避就好了,你實在沒必要跟著出來。」
光明魔導師笑笑道︰「我可以稍後再另外為修奧將軍做一次檢查,現在是主教的工作時間,我還是和你一起出來喝杯茶好了。」笑話,這種小孩兒身邊沒個監護人隨時跟著的話,鬼知道她會不會把人家家里攪得天翻地覆?
林酥無語,其實關鍵倒不是檢查,而是她不想給主教和修奧的獨處機會,很明顯如果對方真有問題話,一定會趁現在這時間做一番布置,或是給將軍大人一個隱晦的威脅神馬的,光明魔導師不在現場話,這得給人家提供多少方便啊……當然這話不能明說,首先自己沒證據證明人家是壞人,其次光明魔導師貌似明顯認為自己這邊威脅更大……
「好吧,但是如果可以的話,一會兒在你檢查之前能不能也給我個和修奧將軍獨處的機會?」不能取最佳方案,林酥也只能退而求其次。
「為什麼?」光明魔導師好奇。
「因為我樂意。」林酥白眼個。
「……」
過了好一會兒後,在林酥干掉第四個起士小蛋糕時,塔爾主教終于是從修奧房間出來了,表情無悲無喜甚是平靜,看不出有什麼深刻內涵,林酥掃了一眼,暗暗嘆息……還不能確定這是不是敵人。但如果真是敵人的話,看起來對方這已經是成功說服了人質……
擦擦手再擦擦嘴,林酥從凳子上跳下來對光明魔導師點點頭︰「那我先進去了,一會兒再麻煩您給將軍大人檢查下。」
光明魔導師淡定點頭,塔爾主教則是愣了愣,看林酥繞過自己真要往房里走忙喊︰「等等你進去做什麼?」
「這個……打听別人隱私是不是有點不大好?」林酥有點為難。
「隱私?」塔爾主教狐疑︰「孩子,我認為修奧將軍現在最需要的是治療和休息,如果你想找人玩的話,是不是可以等他恢復了健康之後再來?」
「那萬一要是死了呢?」
「死……」塔爾主教差點一口口水把自己嗆死,猛咳幾聲後漲紅臉不高興瞪林酥,仿佛認定對方是來找茬︰「孩子,請別打擾大人的正事。」
光明魔導師很無奈︰「塔爾,讓她去吧。至少今天發生什麼事話還有我們兩個人在。不然她要是改天在什麼假期自己跑出來話,到時候情況會更嚴重。」
林酥感謝對光明魔導師拱拱手,無視身後倆老頭糾結表情走到房間門口敲門,開門。
「魔導……又是你」修奧本以為來人是光明魔導師,沒想到抬起眼皮卻看到一只小惡棍站在自己房間門口。林酥抬爪子很友善打了個招呼︰「又見面了」進門,關門,落鎖。
「你看看你中個毒多不方便,連床都爬不起來就不說了,見到個討厭的人連還手的力氣都沒有……當然我意思不是說自己討厭,但是顯然你對我有誤解是事實嘛不過話又說回來了,天有不測雷雨,人有偶中狗屎,要想一輩子無波無折是不可能的,這些也完全可以看成是一種磨練嘛。當然這磨練的前提是你自己首先意志得堅定,比如我家鄉有賢哲說過的,主神要你承擔大任之前,首先要求你吃得了苦,受得了累,耐得住餓什麼什麼的……」
「……」修奧當林酥不存在,冷漠遠目窗外,听蒼蠅在自己耳邊嗡嗡好一會兒後才平靜調回目光︰「剛才你明明有機會走的,非要找死嗎?」。
「嗯……原來你開始那麼冷漠是想故意給我機會離開?其實你完全不用那麼靦腆的,關心就要說出來,不然很容易造成大家誤會……」
修奧掙扎著支撐起身子,一個簡單的動作就已經累得氣喘吁吁,靠坐在床頭,瞪著林酥問︰「你到底想做什麼?」
他早已經不拿林酥當孩子看待,即使是孩子,她也肯定是個比大人更難纏的孩子。
「好明人不說暗話」林酥挑起大拇指笑笑問︰「既然你干脆了那麼我也干脆。我想做什麼不重要,關鍵的是你想做什麼?難道真以為自己死了就能一了百了?對于艾因的未來就真的一點都不擔心?一個失去親人庇護的孩子是很可憐的哦……先說好,我可是不可能幫你養兒子的,老娘青春待嫁未發育,不可能給自己找個拖油瓶放身邊礙眼,而你兒子看起來也不是什麼潛力股,我也沒有把他養成未來老公的興趣……」
「我也不可能接受你這樣的兒媳婦」修奧想沖林酥吐口水,鎮定好一會兒後才再掃她一眼,移開目光又看向窗外︰「如果你是想從我這里得到些什麼的話,我勸你不用白費心思了……我承認,我的主人確實是暗害過亞斐德王子的那個人,但是我不可能背叛自己曾經效忠的對象。至于我死之後,艾因的後路也已經安排好了,我有一個可托付生死的袍澤,在前段時間我已經給他傳去了一些消息,一旦我真的身亡話,對方會立刻把艾因接過去,當成親生兒子培養對待……」
霍難怪那麼無牽無掛的,原來還有這一手……林酥為難沉吟會兒,舉手問︰「那麼我想問一下,如果你兒子以後不小心知道了你的死因是被你曾經效忠的幕後主人干掉話,你猜他會不會怒而窮盡一生去找出凶手?」
不小心?屁的不小心
修奧猛的瞪大眼楮,倒吸一口冷氣後,平靜的五官也隨之扭曲,驀的轉過頭來死死怒瞪林酥,咬牙︰「難道你想毀了艾因?」這是威脅,紅果果的威脅。
小惡棍的意思已經很明顯,要麼修奧自己妥協,乖乖配合治療。要麼她就調戲艾因,讓這傻孩子步他父親的後塵自己去送死……要換成是普通的小孩兒話,修奧相信只要好好講下道理,對方在知道艾因明白真相就可能遇到危險的事實後,肯定會沉默保守秘密。可是這姑娘不同,她是巴不得局面越亂越好……
林酥模模鼻子︰「說這麼難听多傷感情啊。我只是急朋友之所急,想朋友之所想,就算你是艾因的父親也沒權利決定他的人生……大不了回頭我征詢下艾因的意見,看他自己想不想知道這件事情?」
修奧猛的挺直身子本想暴怒,沒想到虛弱的身體已經不支持這樣劇烈的情緒,眼前一陣發黑,好容易緩過來後,修奧撫著胸口大口喘氣,深深的看向林酥艱難開口︰「我本來一直以為你雖然有些愛胡鬧,但本質還算是個善良的孩子,甚至在真有危難時會義無返顧保護自己的朋友,所以才沒阻止艾因和你的接觸……」
「那很明顯說明你看走眼了。」林酥認真點頭下結論。
「……」修奧咬牙,青筋暴跳。
好人?別開玩笑了,這年頭最吃虧的就是好人。
一般好人做事的顧忌總比壞人多。比如說現在的這件事情。林酥是壞人話就能直接威脅修奧,不合作我就毀了你兒子。而假如林酥是好人,此時也只能曉以大義溫情勸說,到最後達不成目的還得苦逼的幫人兒子解除後顧之憂……
當然林酥是承認自己不是好人,卻也不覺得自己是個壞人。她只是用最有效的手段來最快的達到目的。反正如果真是連人家老爸都不心疼自己兒子了,她又有什麼義務為人家犧牲奉獻鞠躬盡瘁?還不如趁著有用的時候多榨取點剩余價值,反正最後實在不行話大不了把艾因拉進自己這一伙,別真把人家的獨苗玩兒死就行……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會接受那位光明魔導師大人的治療,現在請你出去」修奧冷冷下逐客令,別過頭去不想再看林酥。
「嘿嘿,那我就放心了,要知道人的生命只有一次,輕易說放棄實在是很可惜的。」林酥知道今天只能是到這里為止了,修奧將軍只答應了她會活下去,但這次他的松口也只是為了艾因,他怕她拿他的死做文章,唆使艾因去做什麼自不量力的事情,所以他才必須活著,杜絕艾因可能被人教唆的可能性。
而要說到讓修奧反水甚至是和她合作的話,這可能性幾乎是等于小于零……從幾次的接觸後林酥也能看得出來,這個修奧就是一個典型的軍人。而軍人最基本的素質就是忠誠,無論對錯,宣誓效忠之後就再不會背叛……
出了修奧房間後,林酥深深嘆息,再抬頭一看正坐在客廳里關心看房間這邊的光明魔導師和塔爾主教,攤手笑笑︰「他答應去教廷接受治療了。」
塔爾主教大驚,光明魔導師小驚︰「我本來以為照修奧將軍剛才的決心來看,他已經決定絕不會去教廷接受治療?」
「沒辦法,人還有兒子要養嘛。再說人家反正有軍隊補助,住院是報公帳,又花不到他自己的錢……」林酥呵呵一笑,沒打算繼續解釋。
「……是嗎,那真是太好了。」
倆教廷在職人員一起到修奧房間會診去了,林酥看看反正也沒自己什麼事,干脆直接告辭回學校,想先化驗一下剛才抽血的樣本中血液成分。
當然一出門就在院子里遇到了正獨自在花圃里蹲著充當背景的艾因,林酥想了想,還是走過去戳了戳小土豆明知故問︰「小鬼,你爸爸是不是不大喜歡我?」
「怎麼會……」艾因驚訝了下,繼而目光心虛的漂移了下。自己父親確實是不大喜歡酥,但他覺得酥還不錯啊。尤其是問到父親為什麼不喜歡她的理由時,對方也一直不能給出個明確答案,這就讓艾因更加堅定林酥完全沒有什麼不好的地方……
林酥哀傷嘆口氣,目光黯然低頭︰「我明白的,我只是個無父無母的野丫頭,又是寄養在別人家名下,你爸爸不喜歡我也是理所當然……」
「絕對不是這樣的,爸爸可能只是有些誤會。」艾因急了,忙站起來拉住林酥小手手安慰失落蘿莉︰「酥是好人,只要爸爸多了解你以後,一定會改變以前的看法的」
「真的?」
「嗯絕對是真的」
林酥眼楮一亮,反拉住艾因小肥爪期待問︰「那你會在你爸爸面前幫我多說幾句好話嗎?」。
「當然會,放心好了」頭次在強勢的林酥面前擁有了男子漢的成就感,艾因很豪爽拍拍小胸脯保證。
「那真是太好了……」確實太好了,一想到艾因在他爸爸面前說自己好話時,對方那吞了只蒼蠅又辯解不得的糾結表情,林酥就覺得身心從里到外都格外舒坦︰「那麼我們就約定好了,你記得一定要天天在你爸爸面前提起我哦」
「好」
小土豆一諾千金,從此開啟了修奧郁悶糾結的未來人生……
回了帝都之光一奔宿舍,林酥當即發現自己床位上居然空空如也,本來鋪上的被褥被全部搬走不說,就連她的兔毛小拖鞋都隨之神秘失蹤。
林酥倒吸口冷氣,對帝都之光中竟然有如此膽大包天的賊人存在表示震撼,當然更震撼是對方竟然偏偏偷到了她這個賊祖宗頭上……是可忍,孰不可忍。這也太囂張了,乃是紅果果的挑釁啊林酥一怒拍桌︰「誰干的」
宿舍中另外仨女生正開臥談會熱烈討論帝都最新流行化妝品的品牌,順便細數各自男朋友的優缺點和可待改進方面神馬的,冷不丁看林酥從床口騎掃帚飛回來,一時驚訝之下難免就顯得傻了點兒。等對方氣壯山河一聲怒喝後,這才紛紛回神,小女生甲忙驚訝︰「酥?你不是搬到魔法尖塔去住了嗎,怎麼又回來?是不是有什麼東西忘了拿?」
「我搬到魔法尖塔?」林酥比她還驚訝︰「什麼時候的事兒?我自己怎麼不知道?」
小女生乙暈厥了個︰「今天下午就貼出來的通知,你已經被正式宣布成為魔法尖塔第五層魔法師……難道你把這麼重要的事情都給忘記了?」
「……日我根本沒交申請表,沒想到這個還帶強行搬遷的?」
「你不想去?」仨女生都驚了,看林酥目光如看神經病︰「為什麼?那麼多人都盼望自己能有資格進入榮譽尖塔,你小小年紀就獲得了這個資格,結果卻不想去?」
為什麼?主要是這種榮譽對林酥來說實在是沒什麼意義,她現在都已經是魔族有史以來最年輕的新貴伯爵,對于學院中的這種小小成就實在是不怎麼看得上眼。打個比方,某人已經有了座寶馬,然後年終公司老總又獎勵了輛QQ,你說這人會欣喜若狂嗎?
當然某人還可以把QQ拿出去換錢,但問題魔法尖塔這床位又是不能出租兌換現金的。對于林酥來說頂多就是住的房間更大點兒,平常走出門的時候收獲的羨慕嫉妒恨目光更多點兒……而為了這點兒好處,她付出的卻是以後言行將被人更加關注的代價,逃課不好逃了,逃校不好逃了,萬一有個什麼風吹草動的,以前大家頂多一笑而過,現在一不小心就能成為感動帝都之光十大卑劣榮譽魔法師……
這玩笑可是開大了想成名也不是這麼成的……
林酥深深糾結。
木頭已經造成木船,大米已經煮成熟飯……現在這情況要是把東西再搬回來話,林酥敢保證背後肯定立馬就會有人得嘀咕自己假清高神馬的,看來已經是不住也得住。
跟三個純潔天真的小女生說不清這麼深刻的道理,林酥忍了又忍,再次跳上掃帚揮揮手不帶走一片雲彩飛遠……
憑著這段時間對帝都之光副本地圖的熟悉,林酥很容易找到魔法尖塔,本來她倒是想直接從第五層窗戶飛進去的,沒想到下方有一小黑點在興奮跳躍對自己揮手。
按下掃帚降落,林酥跳上草坪,見面前召喚自己的是湯文,嘴角抽抽問︰「有事?」
湯文壓壓剛才歡跳時稍微有些凌亂了的幾絲發絲,很有風度笑笑︰「沒什麼,只是沒想到小酥竟然有那麼高的魔法天賦,新生入學第一年就能進入魔法尖塔……我們這里本來住了四個人,想著總要為帝都之光有史以來年齡最小的天才魔法師舉辦個歡迎晚宴,所以特意問問你今晚有沒有時間?」
說天才,那真是沒什麼夸張。能在六歲不到的年紀就闖進魔法尖塔的,林酥絕對是天上地下獨一號。當然大家現在都不知道的是她走的有點兒偏門,首先對方學習了的高級魔法目前就一祝禱之光不說,就算她以後再學習了其他更多的魔法,由于精神點數的限制,其技能威力也是遠遠比不上其他人的……
「晚宴?不是很感興趣,但如果五星級以上的規格話倒可以考慮……」
「五星?」
「……沒什麼,我意思是你們打算做些什麼好吃的歡迎我?要是就幾碟青菜葉子加比我手掌還小的肉排再加幾杯酒水就聊兩三小時話就算了,我現在還是正發育的年齡,禁不起那個折騰。」
湯文這輩子都沒听過人這麼直白的。當然他以前不是沒接觸過林酥,但那幾次的接觸畢竟都不深,所以只能窺探到對方性格的冰山一角,這次冷不丁揭秘人家的人品新下限,頓時反應也有些遲鈍。
還好人家畢竟是干王子這特種職業的,恢復能力比一般人硬是強悍了許多,不過一會兒後臉上就已經重新是如沐春風的自然微笑︰「當然,只要你想吃……現在有時間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