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祖上也曾襲過列侯,到了林如海這一代,業經五世,起初也只是三世而已,皇上隆恩聖德,又加襲了一代,正是黛玉及致遠的祖父。林如海兄弟倆一心讀書考科舉,也是想繼續光耀家族門楣而已。
姑蘇的老宅乃是林家幾代人斥資建造而成,因林如海之父已喪,林如海又欽點了巡鹽御史,便全家老少搬到了揚州官邸居住,蘇州的老宅就只留下了幾個老僕照料著,這管事的便是林家老太太的親信,林如海的乳娘竇婆子。這些年,竇婆子一家管著老宅上上下下的打掃整理,那老婆子常遣人去揚州請安,又說,老宅子大,他們一家子和散眾的幾個下人根本打掃不完這麼大的宅子,還請老爺太太給個恩典,再派了幾個小丫頭子回去幫忙。
林如海念竇婆子是女乃大自己的,也不忍她一家子過于勞累,便叫了人牙子,買了十來個清秀健康的小姑娘送回了老宅,這一晃便是十幾年的光景。
黛玉的轎子停在了大門口,林家老宅外的街面上來來往往的車馬不少,這街頭上常有些做小買賣的人家,挑著擔子沿街叫賣。街角有個賣餛飩的小食攤子,天氣正冷,便圍了幾個人在吃東西。一人說笑道︰「看到沒?那林家老宅正經的主子回來了,我這麼恍惚看著,那騎在馬上的好想是小林大爺不是?」
那攤主笑道︰「可不是,難道你還沒曾听見咱們這里的大事?小林大爺如今繼承了宗祠,是林家這一房唯一的男嗣。揚州的那位老爺又沒了,可不是要搬回林家老宅來居住!」
又有人說道︰「這是正經的理兒,沒見過哪家正經的少爺和寡母住在外面,奴才到成了老宅子的主子!那句老話兒怎麼說的?本末倒置!」
幾個人說說笑笑,便只等看林家將來的行事。
黛玉下了轎,抬眼望去,林家老宅的牌匾堂堂正正的掛在正上方。似乎剛剛上過新漆,兩邊的大門也是剛剛刷洗過的,透著亮亮的油彩。
進了大門,致遠便上來問黛玉︰「妹妹,咱們家的老宅修建多年,也沒人好生照料一二,便有些破敗,咱們還是乘轎到內院吧。」
說罷,兩個婆子便抬了一頂青呢軟轎接了黛玉,黛玉見只有她一人乘轎,致遠哥哥陪伴在身邊,兩位姨娘和丫頭們只是身後跟著,黛玉便知,到了老宅,姨娘們便不能隨意任行,像是在揚州一樣協助爹爹料理家務。現在當家的是哥哥,他自會安排人來管家。
致遠在三個月前,就是林如海剛剛將林家祖宅地契交到自己手里的時候便開始著手修繕。這林家的府邸在整個蘇州也算是頭等了,黛玉坐在轎中也好奇的撩起了簾子的一個小角看著外面的景致。
致遠在一邊笑著幫忙把整個竹簾撩到轎頂︰「這是咱們家里,並無外人,妹妹只管看。」
林家老宅佔地約三十畝,中部以山水為主,是園中的精華所在,主要建築有飛燕堂、玲瓏館、看山樓、訪梅閣、雲霄館、水心亭、九曲廊橋等,各種亭台軒榭多臨水而築,假山洞壑匠心獨具,一草一木別有風韻。雖說現在是冬日一月份,但是園中流水淙淙,蘇州常年不見雪,河水便常年不凍,便是偶有雪花,也會轉瞬即化。
兩邊不斷有青松與黛玉的轎子擦身而過,為園中增添了一抹翠色,眾人沿著河岸走,兩岸是光禿禿的垂柳,隨風擺動。行不多時,黛玉便到了自己的院子。
致遠親自攙扶了黛玉下轎,「妹妹,這就是哥哥為你選擇的住處,訪梅閣。進來看看。」
黛玉只見這個院子白牆碧瓦,四處種滿了各色梅樹,只有中間的石階通向遠處的訪梅閣。一進門,便有門窗,家具上雕刻著無數的梅花圖案,四扇的屏風上畫著多多白梅,牆上掛著的是王冕的《南枝春早圖》,枝繁花茂,繁而不亂,疏密有序,圈花點蕊。
黛玉一向喜歡梅花翠竹,見到屋中的布置,家具被褥全是新的,轉頭對致遠說道︰「謝謝哥哥,我很喜歡這里。」
「喜歡就好,這訪梅閣之所以聞名就是因為園中布滿了梅樹,等三月時,園中百花竟開,那梅花的香氣能飄到院子外面的大街上!」
致遠領了兩位姨娘到遠處水榭邊的慈雲堂住下,那里離主宅較遠,並非林府的主要建築,但是風景秀麗,也是個修身養性的好地方。
丫鬟婆子將黛玉的箱子一一抬進了訪梅閣的暖廈里,黛玉坐在了正房的椅子上,看眾人收拾行李,咳嗽卻在這個時候犯了。
紫鵑雪雁忙放下手中的東西,給黛玉捋背順氣兒,「姑娘這幾天都沒再咳嗽了,怎麼現在難受起來?莫不是這屋子太冷?」
黛玉順勢喝了紫鵑端來的茶水︰「不是,你們沒見這里點著那四個火盆子?那都是上好的銀霜炭,一點兒的怪味兒都沒有,只是這一路上太累,我久不回江南,卻有點不適應這里的氣候。」紫鵑也點頭稱是︰「是啊,姑娘,咱們這一路上往南走,天倒是越來越暖和,但還是陰冷陰冷的,我晚上睡的那被,覺得都能擠出水兒來。」
「這江南的天氣就是如此,你長在北面,一時間不習慣還是有的。」黛玉說道這里,忽然想起紫鵑是家生子,此次跟自己來了南邊,這些日子自己只顧著感傷父親的離世,倒是忘記了問問紫鵑春縴幾個將來怎麼辦?是回京城?還是跟著自己?
黛玉正要開口詢問,就見門外致遠領著三個身形俏麗的丫鬟又回來了,各個身著淡紫色的裙子,上身是月牙兒白的外衫,個頂個兒的青春靚麗。這三人來到黛玉跟前,躬身行禮︰「奴婢雁蓉(碧蝶)(春蕾)見過姑娘!」
「哥哥,這是?」黛玉一見這三個丫鬟就不像是一般的家生子,年紀差不多都和紫鵑一樣,但是眉目更加秀美一些。
致遠道︰「我剛剛忙著去安置姨娘,差點兒忘記了。這三個是我給妹妹選的丫頭,雁蓉今年十七,針線功夫極好,跟著蘇州如意館里的繡娘學過幾年,妹妹將來屋子里的東西交給她來繡就好。」致遠又一指那個頭上戴著銀簪子的,「這個叫碧蝶,十六歲,弄些湯湯水水的很在行。喏,跟我來。」
他領著黛玉到來到後窗,後院的一側是婆子丫鬟住的下人房,另一側有個兩進的小屋,「我叫人弄了個小廚房,今後燒水,煲湯就叫丫鬟在這里做就好,省的每次倒了熱水回來就涼了。天熱還好些,若都是這個天兒,用了冷水,對妹妹的身體不好。」
紫鵑在旁邊听了,就趁機說道︰「少爺,姑娘剛剛還犯了舊疾呢!」
「紫鵑,別亂說,我沒事兒。哥哥,我沒有大礙,就是嗓子有點兒緊。」黛玉不願意叫哥哥再擔心自己,他已經夠累了,再為這些事兒而煩心,黛玉覺得自己實在過意不去。
可是致遠一听就上起火來,「我馬上叫大夫來,妹妹快回里屋歇著。」
「沒事兒,哥哥,你不是給我帶丫鬟來了嘛。還沒說說這一個呢!」
致遠听了,只好無奈的笑笑,但是心中已經篤定要為黛玉尋一良醫,除了那天生的病根兒。「這個最小,叫春蕾,十四歲。」
那小丫頭一听自家少爺叫自己的名字,沖著黛玉揚起一張大大的笑臉,頓時贏得了黛玉的好感。這春蕾雖和黛玉差不多的年紀,但是性格開朗活潑,很得林府眾人的喜愛。
「這個丫頭活潑了些,好在認識幾個字兒,也能幫上點兒忙。」三個人都是致遠精挑細選的,當然沒他口中說的那樣簡單,應該說是人人身懷絕技。
黛玉一想到那日自己上京,為了不給自己外祖家添麻煩,就只帶了一個丫頭雪雁和王嬤嬤,一個太小,一個又太老,終不得用,還是外祖母賞賜了自己紫鵑做大丫頭,後又陸續賞了幾個小丫頭。現如今,只有紫鵑,雪雁,春縴能用得上。其他的,也只是些混打混鬧的主兒。
「哥哥。我」黛玉心里有說不出的滋味兒,既酸又甜,還帶點兒苦意。苦的是這幾年來也沒個能時時刻刻想著自己的親人,就是外祖母,黛玉也不能事事都說。賈府上上下下本就對她這個投親的人外孫女有些閑言閑語,自己要是再不知趣兒些,就該越發的討人嫌了。甜的是哥哥能這樣著想自己,不像是對堂妹,更像是個親妹妹一樣。酸的是自己怎麼不早幾年得遇致遠哥哥,那樣,她也就不是什麼孤雁單鳥了
致遠見黛玉眼圈發紅,就知道這丫頭又開始感傷了,忙道︰「好妹妹,快別哭,咱們林家的好日子還在後面呢,等來日哥哥為你找個名醫,咱去了這病根兒,哥哥帶你游遍江南名勝,咱們兄妹倆啊,高高興興的,那才不辜負二伯對咱倆的期望,你說是不是?」
晚間時分,兄妹倆就在玲瓏館用了飯,二人商議明日里祭祖的事情,何時安葬林如海一事,又是大半天,直到碧蝶來送黛玉吃的燕窩,致遠才送黛玉回到訪梅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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