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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道是︰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
現在的林致遠可是徹底體會到什麼是功成名就,什麼是萬眾矚目的感覺了。
騎在汗血寶馬之上,身邊呼呼啦啦簇擁著百十號西山大營的差役、官兵,從御道正門出宮,依次經過禁城正門,皇城正門和大明門,…一線,這里便是整個皇宮,甚是是天下的中軸。三道大門平時會關閉,只遇上太上皇、太後、皇帝、皇後的大駕出入,方始開啟。此外另有兩種情形之下才會開啟,一是皇帝、太子大婚,名門貴女由大明門抬入,今後成為皇後、太子妃;一是傳臚,草廬寒士,能由大明門出來,必為鼎甲。
沿街黃土鋪地,依仗開道,兩邊樓台上無數的人群觀望,不知什麼人家的女孩子、**不斷的往林致遠身上扔荷包,簪花,耳墜子
人人都來瞧狀元公是個什麼樣兒,如此喜慶的日子自打東泰郡王出事之後是少有的。從宮門到朱雀大街圍得是水泄不通,只能靠差役們阻遏、吆喝,勉強才能在人群中開出一條路,容禮部小吏和新科狀元經過。到了東直門,早有官員搭好了彩棚迎新科狀元,棚前又有長長的儀仗,簇新的紅羅傘和高腳牌,牌上金字,寫的是「欽賜狀元及第」。棚中有大桌一張,案上擺著金花醴酒,照例由光祿寺準備。
走到這里,林致遠的任務便算是完成了一半,順天府府尹端著酒杯,含笑道︰「恭喜狀元公。」隨即又為林致遠帶上金花,遞過酒水,主客對飲三杯方算了事,又有禮部小吏高喊︰「送狀元公」
京官不許鳴炮喝道,所以只能是由差役們不斷敲打銅鑼,即便這樣,也蓋不住叫喊的人聲。兩側酒樓上遍是富庶人家包了去,小娘子們難得見回世面,帶著紗帽往下探身子,也難為她們從哪里找來的這些鮮花,掄著小臂胳膊往前扔,生怕砸不到林致遠。站在後面服侍的丫鬟們眼帶羨慕,目不轉楮的看著騎馬在前的林致遠。那些太太、女乃女乃們也不去管家中的姑娘、丫頭,只一味的笑看。
兜完這個大圈子,已接近午時,林致遠一眾人馬又往皇宮里返,參加今日的大宴。皇帝吃了幾杯水酒,又問了二甲進士幾個問題,待林致遠巡街回來,才言笑靨靨的去了。
少了皇帝,一些大員們也漸漸散去,只剩下百十來人,其中又以同進士為多,這些人清楚,像這樣大日子今後也未必會再有,能進宮面聖,當然是能呆多久就呆多久,回鄉之後也能有個炫耀的引子。
三甲的名頭听起來是要比舉人好得多,但是同進士的地位在當時極為尷尬,好似饑腸轆轆之時,旁人端上好飯好菜,卻赫然發現盤中粘著一只青頭蒼蠅,為肚腸計,不能不伸筷子;一伸筷子,又惡心得難受。因此,稍稍自尊自愛之徒,都會將「同進士出身」當作一種不能一洗了之的難言之隱。
有人笑將「同進士」比作「如夫人」,甚至還流傳下來幾篇對子。
所謂「如夫人」,就是小老婆。
小老婆當然不是夫人,可為了安慰她,或者為了給她指明一條「光明」前程,大老爺就稱她為「如夫人」。表面上好像是說,你在我這里「如」同「夫人」一樣,不會受到任何歧視;而實際上不過是點明你只是像夫人罷了,根本就不是夫人。
從這一點即可看出進士及第,進士出身和同進士三者的差別。
每屆科舉之後,一甲與二三甲就徹底的拉開了距離,狀元、榜眼、探花可直接進朝為官,而朝廷要從余下的幾百人中選擇年輕而才華出眾者入翰林院任庶吉士,期間由翰林內經驗豐富者為教習,授以各種知識。
三年後,在下次會試前進行考核,成績優異者留任翰林,授編修或檢討,正式成為翰林。其他則被派往六部任主事、御史;亦有派到各地方任官。這一算,其他人便照著一甲三人整整晚了大半拍。別人尚可,只有二甲傳臚最憋屈,明明只短了一個名次,就要被拖好些年。
林致遠的酒量說好便好,說不好便不好。至交老友面前,喝個一斤,臉都不帶紅一下;可要只是應酬那些場面上的人,三杯進肚,保管面色微潤。逢場作戲的本事是他年少時在江南便學會的招數。
「林狀元,你沒事吧?不少字還是叫人先送你回去的好」大太監戴權殷勤的攙扶起踉踉蹌蹌的林致遠。
「那就有勞戴公公了」
戴權笑道︰「林狀元何為如此客氣?將來咱家少不得還要麻煩林狀元,到時候可不要推月兌才好啊」
林致遠被幾個小黃門送到東華門,守候多時的韓勝早準備了馬車,幾個人合力才將林致遠弄上去,韓勝從袖口中掏出了幾個小荷包,塞到小黃門的手里,這些人接起禮物是半點沒有客氣,笑眯眯的看著林家的車馬駛遠,才轉身回宮。
馬車行不多時,打馬在前的韓勝收起韁繩,使馬的速度和車速一致,隔著簾子問道︰「大爺,咱們是直接回府?還是先去佟大人那里?」
「先回府。叫冠纓去佟大人那里說一下,就說我稍晚的時候過去。」
韓勝並不知道宮里面發生的事情,他還以為大爺肯定會先去拜見有半師之恩的佟太傅,听著大爺的話音里少有的疲倦之意,韓勝不敢再打攪,策馬到車前,低聲囑咐車夫一定要挑那平坦的道走。
車廂內,林致遠手里攥著一張小紙片,嬰兒巴掌大小,上面一段雪中殘梅。
筆法很單純幼稚,一看就是沒受過什麼訓練的人所畫,墨汁濃處淡出很不相稱,三朵梅花勉強能看出個大概意思。這小紙片是剛戴權扶自己的時候,趁人不注意塞到他手里的。
天朝不準太監識字,那麼戴權畫這幅小像給自己又是什麼意思呢?還是說他不過是代人所贈?
梅?還是「沒」?到底想要表達什麼意思?不明不白的,里面透著一股詭異。戴權可是皇上身邊最得用的大太監,這種人不會犯糊涂,提早為自己安排了下家主子吧?不少字難道是想拖自己下水?
正當林致遠暗自思量的時候,韓勝在車外喊道︰「大爺,我們到了。」
他忙將手里的圖案記牢,然後捏在手心,微微一握拳,一股熱氣升騰,轉眼間紙片成了灰燼
忙活了一天,第二日一早,黛玉就來和林致遠商量回家祭祖的事情,「哥哥,你看什麼時候動身才好?」
林致遠說道︰「此次回蘇州不比以往,禮部會準備船只,行程還要由人家來定,好在河面已然解凍,我們順流而下,沿著大運河不日就能抵達姑蘇。」
當然,朝廷只負責一甲三人的回鄉事宜,余者皆不理會。林致遠想起來一件事,「听皇上的意思,是要給一甲三人暫住的宅子,咱們家也用不上,等我從工部知道地方,咱們先去瞧瞧。」
黛玉半喜半無奈︰「《九州春秋》中有雲︰夫雞肋,棄之如可惜,食之無所得。咱們家又用不上,白放著落灰,還得找人幫著打點。」
雖說是皇帝所賜,但是黛玉一猜就知道,絕不會是什麼好地點、大宅院。哥哥中了狀元,入仕的時候也不過是正六品,京官遍地的皇城,怎麼會將哥哥放在眼里?宅子必定是又小又擠。她現在可明白了,戲文上說的什麼「狀元府」,那純粹是杜撰,不過才子佳人的老套戲路罷了。
林致遠笑道︰「可不就如妹妹所說的?皇上是好意,怕我們這些人沒個落腳的地方,特叫工部撥了京畿外城的幾處院子,我一得消息的時候便有了計較,說與妹妹听,看這事成與不成。」
「哥哥只管說來。」黛玉越發的有興趣。
「我這回在京城所見,加上與佟大人的交談,才知道,這京城里正兒八經的童學館少的很,做館的先生也是參差不齊。富貴人家會找那些落地的舉人教書,妹妹只看賈府的宗學便知。」
黛玉听到「賈府宗學」四個字,沒來由的皺眉,「罷罷罷,哥哥不提那里更好」
林致遠大笑︰「好,不說它,我只說咱們家的事兒。這想法一早就有,我打算在京城辦學。」
黛玉瞪圓了眼楮︰「辦學?」
「是,秉承老師的志向,在京城辦一家童學館。咱們老家有些正經不錯的年輕舉子,今科未中,三年後再來的話,又是好一番折騰,而且初來乍到的時候難免會被京城的繁華迷惑。我就想著,請一些人來,吃住我們包,每月再加上束修的費用,足夠他們在京城里生活。」
黛玉就知道哥哥心思與眾不同,臉上揚起笑意,「童學館好啊我也覺著榮澤該找個好先生教一教。倪老年紀大,就有點不大合適了,哥哥若能找到好先生,第一個把榮澤送去。」
而此時的榮澤正坐在小喜園里,喝著糖水,他還不知道自己的「苦日子」馬上就要來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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