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更送上)
這個時候的水果很是難得,雖然剛剛打春不久,但是因為荊州本地的氣候,還是有那麼一些易于生長的,像是
「呦,這是什麼啊?」林致遠一面笑著問黛玉,一面接過妹妹遞來的銀叉子、這叉子是林致遠特意請人定制的,仿照後世所做,叫黛玉喜歡的不得了,他見妹妹高興,又琢磨了幾種樣式,上面不是欠著琉璃,就是瓖了寶石,連賈家的幾位姑娘見了都說喜歡,忙要了幾套回去。此番西行,黛玉也沒忘記帶上幾副平日里管用的。
黛玉從盤子里戳了一塊,笑道︰「是驛館里的人剛送來的,說是叫什麼沙吱果,我瞧著倒和咱們中原的水蜜桃頗為相似,哥哥既然喜歡就多吃幾塊。」
林致遠當然不是那種十分重口月復之欲的人,嘗了一點便放下了叉子,指著剩下的多半盤與雪雁道︰「分給底下伺候的小丫鬟們,若是還有新鮮的,再往表姑爺那邊送一些。」林致遠與黛玉說道︰「這東西怕是與螃蟹一個理兒,都是性涼的東西,妹妹嘗嘗即可,萬不能多用。」
林致遠特別重視一家人的飲食習慣,這個時代,好東西是多,而且越是高門,吃食上越是講究,黛玉往日里用的東西不敢說全天下最好,但是也是數一數二的,加上平常沒落下鍛煉,三餐飯後總要繞著院子走走,這身子骨兒就越加的結實,完全看不出兩年前的樣子。西施一般的黛玉況且如此,就更不要說榮澤兩個小的,有管媽媽和碧蝶的膳食調理,兩個孩子也開始「抽枝發芽」,尤其是跟著韓勝練了幾天功夫的榮澤,硬是比別的同齡孩子還高出半個頭。
黛玉將纏花枝的小盤子推給雪雁,笑道︰「剩下的也不多,我記得剛剛拿果子來的丫頭叫什麼?」
雪雁略略一思索,便道︰「叫小雀兒。」
「是啦,是這個叫小雀兒的丫鬟,不過我看著人長得倒是不錯,怎麼名字不大好有些埋沒了。」
站在一旁的香珊就打趣,順口溜出︰「姑娘要是不喜歡,干脆給換一個名字,想必她也是願意的」
黛玉卻是蹙了蹙眉︰「不妥,我只這麼一說,姓名乃是父母所賜,她也是平常百姓家的孩子,不是咱們府上的人,將來咱們走了,她仍舊回家去,我們一改名字,豈不是要招人惱恨」
林家給丫頭們起名字也一向是有定例,只挑那些叫不出口的略略改了,像香卉以前的名字,連個正經的意思都沒有,自打叫了香卉之後,沒次回家走在趙家莊里,那些地主家的小姐都要羨慕幾分,暗暗埋怨為何親爹給起了這樣一個粗俗的名字,還不如林家的一個丫頭。
不過能得黛玉和致遠親自起名的不多,至少在黛玉的院子里,只沛嵐算是個特例。
香珊听了黛玉的話訕訕的歇了心思,接過雪雁遞來的盤子起身就去了外面,剛到大門口,就見剛剛議論的正主兒小雀兒在這站著。
「小雀兒?你怎麼站在這兒?」
別听小雀兒這個名字帶著個「小」字,可是丫頭的年齡不小了,大約有十四五,個子和西北姑娘一樣,高挑健美,梳著個雙環髻,不戴任何插花,身上是驛館里統一的湖藍色的棉布袍子,不像許多丫頭的匆忙,這袍子上面連一個褶子都沒有,看來是小心侍弄過了。小雀兒在黛玉的眼中算是個相貌不錯的,由此可見,她還是有幾分姿色的,只可惜美中不足的是,這丫鬟應該是長期在家中勞作,兩頰上有點點紅暈,是被大太陽生生曬的,與站在對面的香珊一比,一個像是砧板上剃的薄薄的魚生,鮮女敕;一個是管媽媽常做的黏米飯,紅潤。
都是好姑娘。
小雀兒抱著個小瓷壇子,一看就知道是便宜東西,「原來是香珊姑娘,我剛才送沙吱果的時候忽然想起,姑娘應該沒吃過我們本地的醬菜,這,」小雀兒將壇子往前送了送。
香珊忙道︰「姑娘從不吃這種味道重的東西,還是收了吧。」
小雀兒仍不死心,「那大爺呢?香珊姑娘,你看這壇子醬菜是我娘用心腌的,絕對好吃,我娘在當地的手藝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連前知府大人也夸贊呢」
香珊是內宅女子,根本沒听出小雀兒話里有話。
只是小雀兒一提及林致遠,香珊便遲疑了,大爺喜歡吃咸菜是闔府皆知的,哪頓飯要是沒了咸菜,連米飯都要少用半碗。香珊這麼一遲疑,小雀兒就知道有門兒,忙掀起了小瓷壇子的蓋兒,說是蓋兒,其實不過是用牛皮紙掩住,拿麻繩給系上,輕輕這麼一撥就給掀開了。
香珊原跟著哥哥討生活的時候,沒少做醬菜,上頓吃,下頓吃,直到後來大爺要了哥哥吳泓做小廝,他們兄妹倆才算是過上了好日子,只是醬菜這種東西,是一輩子也難以忘記的玩意兒。香珊往前探探頭,抽抽小鼻子,輕聲道︰「是什麼做的?」
小雀兒幾不可查的松了口氣,笑道︰「上面的一層是雪里蕻,中間鋪的是蘿卜絲兒,最底下墊了我們本地特有的常蒿菜,大爺嘗了一定會喜歡。」
「那豈不是要竄了味兒?」香珊沒聞到嗆人的異味,只覺得香氣撲鼻,不知道里面放了多少的香油,這樣的好味道
「不會,不會,這就是我娘的秘方。」
香珊想了想,笑道︰「好吧,看在你這麼誠心的份兒上,跟我進來吧。」
小雀兒剛要跟上,前面領路的香珊又扭身看她,細心囑咐道︰「大爺雖然好說話,但你不是我們家的人,行事要謹慎,不該瞧的別瞧,不該說的別說,知道嗎?」不跳字。小雀兒忙重重的點頭。
香珊以為是小丫頭家里困頓,難得驛館里來個厲害的人物,這是打算借著獻咸菜的契機想討幾個賞錢呢都是苦孩子出身,香珊理解這里面的難處。
「你先在這兒等著,我進去回稟一聲」
雪雁正伺候著兩位主子茶水,猛見香珊端著水果盤子又折身回來了,好奇的問道︰「怎麼,可是落下什麼了?」
黛玉、致遠听見動靜也往這邊瞧。
香珊落落大方道︰「大爺,姑娘,剛我出門的時候踫見了驛館里的丫鬟小雀兒,她說想將家里做的一點特產醬菜獻給兩個主子」
黛玉笑道︰「難為她有這個心,哥哥是得意這口的,這些日子吃不著管媽媽做的東西還常念叨呢,如今可是瞌睡遇上了枕頭,巧的很」
香珊也跟著說道︰「可不是,我就想著這一點,才叫小雀兒送來的,小雀兒的娘在本地腌制咸菜很有名,里面有個叫常蒿菜的,是別處見不到的。」
林致遠剛開始臉上還帶著笑意,但听到香珊說到常蒿菜時,眼神中便多了一絲謹慎︰「那個小雀兒是哪兒的人?」
「應該是荊州人吧?不少字」香珊听大爺這麼問,反倒不確定起來。
林致遠手指一點桌子,吩咐道︰「把她帶來,我有話要問。」
香珊不敢耽擱,忙叫了外面候著的小雀兒進來。
「奴婢小雀兒見過大人,姑娘。」
林致遠滿是和藹的說道︰「起來吧,多謝你送來的醬菜。」小雀兒將壇子交給了站與身邊的雪雁,恭敬的回道︰「小雀兒不敢擔大人的‘謝’字,大人一路勞苦,我們做下人的沒什麼好孝敬的,這是我娘的一點子心意。」
黛玉忙叫雪雁取了五兩銀子,「多謝你家大娘,我們一家都很喜歡醬菜,這也算是我們的一點心意。」
按照香珊的想法,五兩銀子絕對不少,小雀兒這一壇子咸菜可算是賣上了好價錢,「大爺和姑娘賞賜的,還不收著?」
誰知小雀兒卻漲紅了臉,死活不要這銀子,只道︰「姑娘,我不能收」兩只手死死的按住雪雁給自己的銀子,不肯要。
「姑娘,你看這」雪雁看向黛玉。
黛玉不禁暗想,是不是嫌少?她看向雪雁,示意再添點。雪雁剛剛還對小雀兒有了些許好感,頓感這丫頭是個貪得無厭的,便輕輕甩開了小雀兒的手,轉身到桌上的抽屜里又掂量出五兩整。十兩銀子,足夠買上一畝不上不下的田地了。
「喏,收著吧」雪雁好氣的給小雀兒。小雀兒低了頭,終不肯接。
這可奇了,難道世上還有這等貪心不足之人?
香珊和雪雁都開始有些不屑了。
黛玉卻看出了不同,柔聲問道︰「小雀兒,可是你家中有什麼難事?想請咱們幫忙的?」
小雀兒猛的抬頭,水靈靈的大眼楮一眨不眨的盯著林致遠而不是黛玉。
林致遠收起剛剛的和顏悅色,冷哼道︰「妹妹說對了,人家大老遠的從幽州趕來,到這驛館里給咱們做事,還不是有備而來?」
黛玉驚呼一聲︰「幽州?」
「不是幽州還能是哪里?《廣群芳譜》里曾雲︰幽州有菜名常蒿,日冷皆有凍損,此菜獨芳。除了幽州,別地的百姓是沒機會吃這東西的,這丫頭大老遠的捧著一壇子醬菜來這兒,還不是精心算計好的?」
小雀兒見自己被識破,忽的跪在地上,沖著青石板的地面就是砰砰砰的磕頭,听的眾人一陣毛骨悚然,連頭蓋骨磕在板子上的音兒都能听見。
「請青天大老爺為民女做主」
竟是個來喊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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