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沖和冠纓是跟著林致遠多年的心月復,雖說年紀大了,但是後宅里除去黛玉和雪琪,也沒什麼避諱的內宅女子,所以就一直以小廝的身份留在二門,偶爾踫到大事也會往繁花塢去。說到底,還是林家少了個真正當家做主的女主人。
這二人什麼功夫底子,林致遠最清楚,鄭沖差了些,但也不是等閑人能近身的主兒。鐵網山是遠近馳名的林場,雖然有黃家的人給忠順王圈山圍地,但也禁不住忠順王世子的頻頻呼朋喚友,進山圍獵。所以對鐵網山,林致遠還是很清楚的,這片林子斷然不會有什麼驚人的猛獸。所以能叫鄭沖與冠纓慌張的
只會是人。
悠姐兒見到了肥兔子,當即將手里的魚扔給榮澤,樂沖沖的就迎了上去,繞著冠纓直轉圈,豪不膽怯的就要伸手去拎。雪琪忙說道︰「山里的兔子不比家養,悠姐兒要是喜歡,等回莊子里給你買兩只來」
毛茸茸的東西在女孩子心中總是充滿著誘惑力,山里的兔子雖然毛色駁雜,又灰突突的透著點傻氣,可悠姐兒就是喜歡,一把將冠纓提著的一只最小的抱在懷里。肥兔子閃爍著狡黠的光芒,三瓣嘴微微蠕動,猛地一掙扎,想從悠姐兒的懷里掙月兌出去,不想悠姐兒是怕雪琪將肥兔子搶走,拼命的擠著那只肉球,可憐的小家伙蹬了蹬腿,反而被心生警覺的悠姐兒掐的更緊,兩只長長的耳朵更是被悠姐兒的小肥手扯的高高的。
雪琪氣也不是,笑也不是。
「姑娘別擔心,這兔子雖野,但從沒听說過會咬人,你且放心。」一直沒出聲的周家大少發了話,悄悄安撫著打他一出現便留意的華服少女。
鄭沖兩個剝了兔子的皮,因悠姐兒的緣故,那只最小的幸免于難。有熱心的孩子尋來了更多的柴草給林家,眾人就在潭邊臨時起了個篝火的架子,魚香,兔子香混雜在一起,伴著流水潺潺,真乃是神仙一般的生活。
林致遠一邊烤著兔子肉,一邊低聲問旁邊的冠纓︰「你們在林子里看見什麼了?怎麼一臉的土色?」
「大爺不知,我們兩個掏兔子洞的時候,遠遠就听見跑馬狩獵的聲音,鄭沖上了樹,說看到的人像是霍家人,我有些不信,也跟著上了樹,果然是雍王府的三爺和四爺。」
雍王府?
「沒有雍王本人?」
冠纓忙道︰「沒有,就那哥倆,帶著七八個隨從,我們倆見了也沒敢聲張,等人過去之後就回來了。」
林致遠將手中的烤肉交給冠纓,盤腿坐在地上。雍王是外來戶,接管了皇上的秘密差事就從不輕易出京,更別提和誰家走的近,一向是自掃門前雪,要不是頂著開國元勛的頭餃,霍家早就被京城里這些達官貴族們遺忘掉了。
那此刻霍哲淵一反常態緊跟著自己到鐵網山,心里打的是什麼主意?
無利不起早,林致遠不會單純的以為霍家來真的只是為了秋獵。
林致遠臉帶笑意,問著一邊烤魚的荀晟睿︰「恐怕晟睿兄也听見了,霍家來人這鐵網山何時這麼熱鬧過。」
荀晟睿手上翻滾的動作未停,一心二用的回著話︰「致遠兄不必憂慮,你現在是半卸了官職,我又是個無事閑人,鐵網山鬧騰的再大,也管不著你我的事。」
林致遠給對面坐著的黛玉使了個眼色,這才起身往水潭邊去佯裝洗手。
「哥哥,有什麼不對勁兒的地方?」黛玉適時的遞上了隨身的帕子,與林致遠臨水而立。
林致遠沉聲道︰「雍王府的人也來山上狩獵,你說這事兒巧不巧?我猜這會兒宮里已經擺下了花宴請眾位大人,以霍家的身份應該是位列其中啊」
黛玉想也沒想的便道︰「難道是針對我們?」
林致遠遲疑的搖搖頭︰「不會,我現在就是個失寵之臣,雍王犯不著和咱們為難,我怕是這兒要來什麼大人物我也是從內府那里才知,皇上賞賜咱們的只不過是黃家人居住的莊戶,也屬于忠順王府,可那位敗家世子爺下榻的地方是離著咱們五里地之外的一處,氣派與黃家莊不可同日而語。我猜,皇上是準備把那地方送給什麼人,雍王是來做先鋒官的。」
黛玉听罷致遠後面那句話,渾身發寒。她與雍王也算是打過交道,此人做事詭譎,捉模不透,又有皇上親自撥給的一只鐵血部隊,相信幾年的功夫,霍家就應該是京官們頭頂的一柄利刃。
兄妹倆對視一苦笑,沒承想都躲到外面來了,糟心的事兒還是不少。
黛玉挽著林致遠往回走,問道︰「哥,我今早還去找你,那劉姥姥說黃家有個兒子在附近的山上做了土匪,你說甄家的人會不會利用這一點?劉姥姥還說,再沒人比黃家人更熟悉莊子里的內情了,咱們不得不防。」
林致遠笑道︰「原來是為這個,放心吧,當初內府接管莊子的時候早就里里外外的先查了一邊,我心里有數。至于甄家應該是自顧不暇,沒有精力來理會咱們。」林致遠話音一轉,低聲問道︰「先別提這個,只說你自己,對荀晟睿是怎麼個想法?」
「哥」黛玉嗔道,「我還沒說你呢,怎麼將人留的這樣久?不是早該請荀家人回去了嗎?」不跳字。
林致遠無奈的兩手一攤︰「這可就比著誰的臉皮厚了,人家一點要走的意思都沒有,難道我還打著罵著轟人?」
黛玉氣鼓鼓的先看了眼林致遠,再瞪向不遠處的荀晟睿。荀晟睿心有所感似的沖這邊遠遠的望了一眼,笑著點點頭。
「這人真是可惡,皇上是他的親姐夫,要什麼莊子沒有,偏來咱們家湊熱鬧。」黛玉賭氣似的說著埋怨的話,林致遠只是淡笑,也不反駁,更不提趕荀晟睿走的話。
一晃兒便到了中午,孩子們吃的個個肚子溜圓,除了悠姐兒。悠姐兒皺著小眉頭,一直擔心自己的肥兔子落得個同樣的下場,所以一直板著臉坐在大石頭上動也不動。
榮澤討好的遞上了一塊最女敕的胸脯肉︰「悠姐兒,你一直沒吃這個呢,嘗嘗吧,可好吃了」
悠姐兒緊緊嗓子,艱難的吞下了口水,倔強的哼道︰「不吃你們太殘忍了,這麼可愛的小兔子,你們都舍得吃」
玨哥兒手里抓著一只兔子腿,滿手的油膩,「你不吃給我,虧得榮澤給你留著呢」說著就要伸手,榮澤忙瞪了他一眼,躲過了油膩膩的爪子。玨哥兒撲了個空,也不在意,涎著臉沖著荀晟睿道︰「荀二叔,你手里這魚有主兒沒?」
荀晟睿一點玨哥兒光潔的小額頭,「還記仇呢?給,吃個夠」
玨哥兒正要接手,就覺得頭頂一片黑影,黛玉率先奪過了荀晟睿手里的魚。「沒見著咱們這兒還有客人啊」
玨哥兒可憐巴巴的看著自己的口中食到了那位周少爺手中。
遠處的孩子們預備收拾魚簍回家了,今日可以說得上是收獲滿滿,林家將捕到卻沒吃完的魚都給了這些孩子們,而且每條都有三四斤左右,這是以前從來沒敢想象的事兒。二奎是孩子王,按照人頭分配好鮮魚,就準備將自己的那一份送到林家去。
青姐兒一把攔住了他︰「二奎哥,不是都和你說了嘛,人家根本不在乎這些東西,你瞧,他們都把剩下的魚給咱們了。」
二奎嚴肅的看著青姐兒︰「青兒,你不明白,男兒一諾千金,是我說的話,我就得履行諾言。」
青姐兒見自己勸阻不成,便撇下二奎撒腿跑向雪琪,還沒到近前便停了下來,雪琪正和那個周家大少爺有說有笑,不知聊的什麼正開心。周家人在村里僅次于黃家,青姐兒扭捏的湊到雪琪近旁,听了半晌還是雲山霧罩的,不知這二人說的是什麼。
「雪琪,你和周大少說什麼呢?」
雪琪再次面對青姐兒,臉上就有了幾分有禮的疏離︰「哦,是青姐兒啊,周少爺今年童試,我正和他說哥哥童試時候的文章」
青姐兒長圓了小嘴,不敢相信︰「雪琪,你還會寫文章啊?」
周少爺忙低了頭,悶笑不已,青姐兒知道自己說錯了話,訕訕的住了口,哀怨的看著雪琪,有些怪這個小姐妹沒提前知會自己。
日頭剛開始下沉,眾人便回到了莊子里,青姐兒和板兒跟著二奎他們一直將魚簍送到黃家莊,冠纓推拒了幾次,可是這個叫二奎的孩子太過要強,說什麼也不要。冠纓只好從韓勝那里支取了一兩銀子塞到二奎手中。
青姐兒悠姐兒牽著板兒,歡喜的與二奎說道「今日可算是賺到了,一兩銀子,嬸子要是知道了該有多高興。二奎哥你不高興啦?」
二奎搖搖頭︰「沒有,誰賺了銀子會不高興,只是,以後青兒妹妹你也少去莊子里找林家人幫忙吧,人家和咱們不在一條道上,你瞧周少爺,那樣高高在上的人物,見了林家人什麼樣,咱們不是沒見到。我看那個叫雪琪的小姐對咱們有些冷淡,別因為我這點小事就搭上了姥姥的面子。」
青姐兒怔怔的松開了板兒的手,任由弟弟在黃土道上瘋跑。
「哎呦」板兒一聲大叫,人就摔倒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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