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自己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煞風景了,看看窗外,明明是良辰美景花芬芳。
但是沒過多久,身旁就傳來了均勻的呼吸聲,剛才還一驚一剎的小丫頭歪著頭倒在沙發的扶手上,長而微曲的睫毛遮住了那雙會說話的眼楮,此刻的她,抿著小嘴睡得酣甜無比,仿佛剛喝過女乃的小嬰兒。
第二天一早,顏遐早早地出去了,紫玥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從沙發轉移到了床上,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下床去將窗簾拉開,看到飲料杯下壓著張字條,打開一看,上面寫著︰小紫,我出門了,早上記得吃早飯,還有不許到處亂跑哦!最下面還畫了個大大的笑臉。
走進洗手間,燈竟然自動打開了,紫玥心跳不由自主快了一拍,然而,這還只是前菜。牙膏蓋子自己揭開,從里面蹦出一截雪白的牙膏,一支牙刷跳起來將它接住,然後停在了裝滿水的杯子口上。
「小紫,不要偷懶不刷牙哦,蛀光了就不能啃好吃的了。」熟悉的聲音不知是從哪個角落里冒出來,向四周望望,沒見到顏遐。這時,牙刷和水杯飛到了自己面前,紫玥猶豫了一下伸手將它們接住。
顏遐那個混蛋竟然在這些東西上設了魔法,刷牙洗臉吃飯都不用自己動手,這本來是件極其愜意的事,但是他設定的速度都是以花界最新的健康標準為參照,刷牙時間為三分三十秒,洗臉起碼洗三遍,而且要用凝霜乳抹過。如此下來,起個床也要花費一個多小時。
等所有事情都做完,準備去吃早飯的時候,從窗口望下去正好看到從翼龍背上下來的顏遐。
他穿著身純白色的軍服,腳踩高筒軍靴,胸前還打了個黑色的領帶,肩膀上燦金色的流蘇隨著他的步伐輕輕擺動。與平日里的溫和截然不同的氣質,沒想到顏遐穿軍裝也能穿出暴君的味道。
「顏王陛下!」紫玥趴在窗前朝他揮了揮手,顏遐在門口停住了腳步,將身後的士兵揮退。他抬起頭望向某一處窗戶,冷峻的臉上綻開溫和的笑。
「今天回來的很早哦!」
「嗯,閱兵儀式剛剛結束,花神給我們放了假。」
「原來是這樣。」紫玥心里一陣懊惱,自己怎麼睡過頭了連今天是閱兵儀式都不記得了,而且還是五百年里的最後一次,等到一下次就是換屆選舉之後了。而且從來沒有見過顏遐華鳳他們帶兵的樣子,那場面一定非常壯觀。
一眨眼,剛才還站在院子里的人已經不見了,視線中就只剩下兩排白楊樹在風中凌亂。
「怎麼了?」身後響起顏遐溫柔的聲音,他的手穿過紫玥的發間,輕輕撥弄。不知為什麼,最近的顏遐感覺怪怪的,一兩次的溫柔勉強可以接受,但是一頻繁就有些受不了了,每次靠近他,心就會不听使喚地亂竄,這種感覺比以前更加強烈了。
到底是為什麼?
「……我有些餓了。」紫玥一掌推開顏遐,徑自往樓下跑去。
和花蝴蝶在一起久了,她都快要得心髒病了。
吃飯的時候,有兩位侍女站在身邊,扒到一半,紫玥忍不住問道︰「你們看到顏王陛下會心跳加速嗎?」不跳字。
兩個侍女听後同時怔住,其中一個反應快點,說道︰「主子生得確實很好看,但是我們都已經習慣了。」
另一個侍女立刻反駁,「是誰大半夜起來吃鎮定劑來著?」
「那是因為你沒服侍過陛下洗澡!」
「你給陛下換過尿布嗎?」不跳字。
「你知道陛下的尺寸嗎?」不跳字。
「你知道陛下最長能持續多久嗎?」不跳字。
「五小時!」
「八小時!」
「十二小時!」
「二十四!」
「四十八!」
「喂喂喂,你們兩個搞錯了吧,一宿至多十二個小時好不好?」紫玥忍不住插話進來,兩人停止爭吵同時轉過頭來看她,一秒,兩秒,三秒,時間在靜止中流逝,就在三人快要變成石雕的時候,終于有人打破了沉默,「飯菜還能吃嗎?」不跳字。
「能啊,簡直太能了!」紫玥用力點了點頭,然後繼續埋頭扒飯。兩侍女對視一眼,意味深長地笑了。
「你昨天說要去雪域冰山的,現在想去嗎?」不跳字。
「雪域冰山?我有說過嗎?」不跳字。對于昨晚的事她早就忘得一干二淨,不過雪域冰山這個名字似乎有些熟悉,可一時又想不起在哪里听過。
「嗯,你還說要去那里看月色。」顏遐的手伸過來攜去紫玥嘴角邊上的飯粒,眼神溫柔得好似能擠出蜜來,說完又在她的額頭上吻了吻,以為他會就此離開,誰知道又吻上了眼楮,接著鼻子,然後臉頰和嘴巴,一路下去,濕濕癢癢,就像被小狗舌忝過般,「你的全身都是寶,真想把你裝進口袋里玩。」
紫玥的心吶,那叫一個抽。
顏遐就像上輩子沒對人溫柔過似的,把所有讓人听了渾身發軟的話悉數吐了出來。感覺最近掉的雞皮疙瘩比和燒雞在一起時還多。
深秋的午後,空氣中充滿了肅殺的氣氛。紫玥和顏遐並肩坐在翼龍上,暗色的線勾勒出連綿起伏的山脈輪廓,從上面俯視下去,海面上到處都是冰川破裂的浮冰,冰蓋邊沿的淺海上聳立著一座座巨大的冰山,在碧海藍天的映襯下散發出淺淺的藍光。
秋陽照射下的海面泛起點點波光,如沙丁魚銀白色的鱗片。
從入境到現在都沒有看見一個人或者一艘船,偶爾看到一兩只馴鹿在冰原上悠閑地散步,不時低頭啃食著腳下的松軟的植物。
雪域雖然是聖蘭都附近的一個小鎮,但是卻並不能享受永恆之光的照耀,因為他們的祖先曾經觸犯過花界的法律,這里出生的嬰兒生來就會被貼上孤行者的標簽,大多數人孤傲、清高、不願與人接近。毀夜便是其中之一。
據說顏遐的父母也是因為逃難到這里才生下他的,也就是從那時起,注定了他與毀夜一生的牽絆。
是兄弟,是敵人,亦是難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