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風對著她鄭重地點了兩下頭。
「風姐。」洛安重重地拍了拍伊風的肩膀,那表情就像是在看個將死之人。
「什麼?」伊風被她弄得莫名其妙。
「你是我們淺羽部落的驕傲,全族人民都會記住你的」洛安眼神決絕地看著伊風。
這話怎麼听著怎麼別扭。
「洛安,照顧好女乃女乃,我會回來看你們的。」
「恩,風姐放心,一切都交給我吧。」洛安難得有如此擔當,剛說完這句話就被一旁的女乃女乃拿起小蒲扇「砰」地一記敲在腦門上。
「哎喲,女乃女乃你怎麼打我?」
「小孩子,誰叫你亂說話了,天打雷還不快給老娘收衣服去」
「切。」洛安扁扁嘴,又在伊風耳旁嘮叨了幾句心不甘情不願地去收衣服。那幾句話說得太輕,伊風沒有听清楚,但是以她多年和洛安相處下來的經驗判斷,洛安剛才念得是驅邪咒語,大致內容如下︰
九鳳破穢,精邪滅亡。天降神力,徑下雲靄。
星移斗轉,瀲灩散光。上應九天,下應九地。
雷公霹靂,電母搖鐘。風雲際會,布滿蒼穹。
乾坤定位,鬼哭萬神。神工歸位,法則成功。
急急如律令。
洛安的副業是幫人看相算命,是淺羽部落的中級佔卜師。這個咒語她念過三次,第一次是在她的初戀破碎的時候,那時,她穿著米色碎花連衣裙站在月桂樹下,雙眼發紅,頭頂、肩頭都堆了細碎的花瓣。等了大約一個鐘頭,看到她的青梅竹馬挽著一位穿黑絲絨連衣裙的成shu女人款款走來,洛安當時頭腦發熱,像是打了激素的牛似的沖過去想要把那女人撞飛,誰知挨了青梅竹馬一個火魔法球,把她辛辛苦苦省了一個月才買的裙子燒出個大窟窿,還把她徹底打趴在地上,警告她︰「你再敢靠近她試試,有多遠滾多遠,有多遠死多遠」
洛安就是在這種情況下念了上面的驅邪詛咒。
第二次念是有人提起這件事。
而這是第三次。
臨走前,洛安果然送了伊風一個平安符。
海獅向著聖蘭都的方向前進著,有了上次的經驗,這次花的時間明顯縮短了許多。
到了莫爾森碼頭,望著人來人往的彩虹橋,魔術師雲集的人魚廣場,他們手里團了各種各樣的魔法球,然後將它們全部拋向天空,濃濃的煙霧中飛出數只白鴿,鴿子嘴里都餃著根橄欖枝,在人群中飛來去。
魔術師揮舞了一下星星魔法棒,鴿群紛紛聚在一起拼成了三個字母「O、R、Z」,然後集體向路人行拜禮,它們嘴里的橄欖枝在風中搖顫。
熱烈的掌聲在人群中響起,魔法師又讓鴿群向兩邊分散,一晃眼,鴿群不見了,廣場了出現了兩排身材火辣的美女,橄欖枝也變成了精美的豎笛,悠揚的笛音飄響在廣場的上空。
人群中又一次沸騰了。
「嗨,小姐,需要帶路嗎?」不跳字。身後突然冒出一個聲音,伊風回過頭,只見一名身著海藍色絲質校服的男生沖著她微笑,這個男生頂多一萬兩千歲,還是個未成年少年,細長的眼楮,上揚的唇角,左臉上有一朵黑色的薔薇花。看上去邪魅異常。
伊風本能地後退了幾步,擺手道︰「不用了,謝謝。」
「聖蘭都很大的,第一次來很容易迷路,還是我帶著你吧。」
「真的不用,我不是第一次來。」雖然過了這麼多年聖蘭都確實變了許多,但是主線路就那麼幾條,過去住了這麼久,她又怎麼會不知道,這小孩真是熱心過頭了。伊風笑了笑,正想從男生旁邊走過,他卻一點也不買賬,手臂抓住一旁的路燈桿,把伊風的去路攔住,「等等。」
「怎麼了?」
「想向你要一樣東西。」
「什麼?」
「吻。」男生揚起唇角,露出一抹邪氣的笑,想了想又補充道︰「你是我今天遇到的第100個女孩,我和朋友打賭,今天要向100個女孩索吻,如果成功了就算我贏了,所以你必須配合我。」
「索吻?」伊風怔了怔,果然這種游戲只有青春期的少男少女們還會想得出來,不過這家伙這副傲慢的態度哪里像是在求人,分明是在強行要求。
「是的。」男生向伊風靠近了些,兩人鼻尖相對,呼吸可聞。
伊風正要說話,唇上覆上了一樣柔軟的東西,蘇蘇麻麻的感覺從口腔傳入大腦,伊風睜大了眼,這才意識到自己正在人來人往的廣場上和人接吻,還是舌吻。
她上一次接吻的時間是七千年以前,早已不記得那時是什麼感覺。而這次的吻來得太突然,沒有做任何準備就這樣被人輕易敲開了口腔,舌尖抵著火辣辣的舌頭像是觸電一般流遍全身,沉睡了太久的神經一下子被調動起來。
忽然一陣風吹過,伊風不由打了個哆嗦。男生卻把她抱得更緊些,在她耳邊輕輕道︰「冷的話就到我的懷抱,我的床隨時歡迎你。」
「啪」一記耳光重重地落在男生的左半邊臉上,他的臉立刻被打偏到一邊,白皙的臉上赫然顯現出一個紅到發黑的手掌印,還冒著絲絲熱氣,就像烤餅的容器。
剛才太過憤怒,不知不覺竟然使用了火魔法,這一記莫說是普通人,就是個巨人也會被打飛出去。
伊風捏緊拳頭,每次動用魔法時,心里都會有負罪感,那是從華鳳那里繼承來的,是華鳳用生命換來的。
男生捂著臉望向伊風,張了張口卻沒有發出聲音。
最後還是伊風開了口,「很抱歉,我還有事,借過。」
男生沒有動,但是當伊風繞過他身邊時,也沒有上去阻攔。
走了很長一段路,听見後面有人喊道︰「總有一天我會把你弄到手」
伊風邊走邊感慨,現在的小孩都怎麼了,腦子里都裝的什麼東西,張口閉口就是「接吻」「上床」。但是一路上看到無數青年男女當街摟抱親的火熱,還有些在路邊的草地上「滾雪球」,而且每對還有專門的空位,更有甚者集體騎著自行車果奔,邊騎車邊大聲喊叫,這是種解壓的形式。
相比之下,剛才的「接吻」簡直是毛毛雨。
被譽為花界最保守莊嚴的城市幾千年後居然變得比槐都還開放,這……這世道到底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