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就停靠在街邊,從外面望進去沒看到男孩,伊風以為他去廚房忙活了,但直到伊風吃完面也沒見到他。
叫來老板一問才知道他昨天剛辭職,具體什麼原因沒有人清楚。
「你說他會去哪里?」伊風拿筷子攪和著碗里的湯,不禁意間攪到了一塊牛肉。
悠一直看著她,「他應該就在附近。」
伊風被嚇了一跳,抬頭問︰「你知道他在哪里?」
悠眯起眼笑︰「主人對那個男孩似乎很有興趣。」
伊風說︰「是的,我對他很有興趣,但不知道為什麼。」她閉著眼楮揉了揉太陽穴,悠說︰「主人對剛上手的工作可能不太適應,我會盡快幫你安排更詳細的飲食和作息表。」他頓了頓又道︰「對了,還有鍛煉。」
「好。」伊風無奈地嘆息。
「那麼,我先出去了。」
悠躬身退了出去,碎而長的劉海在眼前晃蕩。他輕輕扣上門,轉過身時剛巧看見端著茶點迎面走來的侍女,悠頓住腳步,目光突然變得犀利,他轉向窗口看了眼,復又回頭,對侍女笑道︰「午安,」
侍女臉上一熱,微微低下頭,「午安,悠管家。」
話音剛落,只听「砰」地一聲玻璃碎裂,一道白影從窗**進來,悠揚手一夾,兩指間多出了一朵***。
悠聞了一下,摘下一片花瓣,上面有一行小字︰小茉莉在我手里。
「看來下午茶要延期了。」悠轉身先禮貌地敲了兩下門,「主人。」不見反應,立馬一腳踹開。
房間里空蕩蕩的。
「悠管……」侍女緊張地全身冒汗。
「點心和下午茶你來做。」悠把托盤交給侍女,目光在房間里掃蕩了一遍,走到敞開的窗戶前,白紗簾隨風飄蕩,黑色身影一躍而下。
伊風不知何時眼楮和嘴里的布被拿了下來,眼前出現的是一張猙獰的面孔,確切的說是一張面具。伊風不記得自己得罪過什麼人。想來想去大概也就是那些反對她當花王的人吧。
「花王陛下可還記得我?」尖銳的聲音從面具後傳來,伊風抬眼看她,搖了搖頭,「你們想要什麼?」
「呵。」女人似乎笑了下,盤縮在她手臂上的蛇忽然睜開雙眼,它看著伊風慢慢地向她爬去。
伊風看著它通體赤紅,晶瑩的蛇皮從它身上月兌下,新皮薄而紅潤,仿佛一灘紅水,從外面幾乎能夠看清楚它身體里的內髒結構。伊風從沒見過這種蛇,單看外表很恐怖,不知毒性如何。
想來她們抓自己是有目的的,不可能這麼快就讓她死。
蛇慢慢爬上伊風的脖子,在她頸窩處輕舌忝。
「放心,它不會咬你,寶貝很挑食,它只吃心髒,還必須是活的。」女人做了個挖心的手勢,伊風突然覺得她的舉止很眼熟,盯著她看了會兒,恍然道︰「是你?」
「夫人,有人找。」旁邊有個男孩把通訊器遞給戴面具的女人,女人輕輕一笑按下接听鍵,眼前出現了悠的身影。
女人哈哈大笑,「我還當是什麼厲害的人物要出現,沒想到竟然是你們家的狗,哈哈哈哈哈……花王也不過如此嘛。」
「夫人,謝謝你對我的高度評價,我的主人在你哪里吧?」
「在我……等等,你怎麼知道?」女人突然不笑了,沒記錯的話把伊風劫到這里還不到五分鐘。她不由冷笑︰「花王的消息網絡還真是廣闊,不過再廣闊你也什麼都不能擁有了,上次墜崖沒死是你命大,這次我倒要看看無心之人能否活的成。」
「夫人,也許我們可以討論一下是蛇的嘴快還是我的蝙蝠快。」悠吹了下口哨,停在他肩頭的蝙蝠撲撲翅膀飛了出去,就在眨眼的瞬間,纏繞在伊風脖子上的蛇僵硬了,「嘶」地一聲,地上只留下一灘紅血。
「寶貝」女人不敢相信地回頭,視頻影像中的男子摘下帽子優雅地向她鞠了個躬,就像表演成功的魔術師。
「你、你……」女人口吃了,明明滿腔怨怒,到嘴邊卻一句話也說不出。
「夫人,我只是主人的狗。」悠有如紳士般謙遜讓滿屋子人驚恐萬分。
「那家伙不是人」
「管他是人是鬼,先把那小丫頭殺了」
「可是夫人不是說好……」
「全都給我閉嘴」女人氣急敗壞地抽出腰間的劍刺向伊風。
伊風見他們這般亂,知道悠已經把一切安排好,她往旁邊一側身,輕松躲過了女人的襲擊,女人一劍不中,惱羞成怒,什麼難听的話都從嘴里說出,似乎壓抑了很久,此刻火山噴發一般。
雖然手腳被捆,但是護身魔法還在,普通的武器暫時還構不成威脅。伊風望著這似曾相識的憤怒的臉,心中仍有愧疚。
一聲巨響,石洞的門被砸開了,成群結隊的蝙蝠飛了進來,無聲息地咬斷了在場的人的脖子。
看著自己的僕從一個個倒下,女人也慌了,舉起劍在空氣中亂砍一通。
悠的身影出現在石洞口的光亮處,日光斜射到他的一半臉,另一半臉隱沒在黑暗之中。
「夫人,我來接主人回家。」悠的腳步很慢,但是每一步都讓女人有瀕臨絕望的感覺,她索性拉起地上的伊風要挾他,「你不要過來,再踏進一步她就沒命了。」
「那不正是你想要的嗎?」。悠言淡如水,笑容亦無聲無息。
女人顫抖著掐住伊風脖子,「是的,不過我真正想要的是把她折磨致死,既然你逼我,那我就……把武器放下」女人命令道。
悠無奈地把手中的***扔掉,然後舉起雙手。
「轉身,出去」女人得寸進尺。
悠照做。
就在他轉身的剎那,女人踢起地上的劍,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飛向悠。伊風看著那把劍刺入悠的心髒,嘴角兀然抽動了一下。
看著悠慢慢倒下,女人瘋狂地笑起來,「哈哈哈哈哈……到最後贏的還是我」她轉向伊風,面孔變得猙獰,「現在沒有人護著你了,你注定要被我折磨致死」
「我們很久沒見面了吧,最後我想對你說一句話……」
「這麼急著要死,我還沒答應呢,我要讓你慢慢地死。」女人打斷她的話。
伊風道︰「不是我要死,而是你。」她看了眼直挺挺地躺倒在不遠處的悠,「你還要裝死到什麼時候?」
悠的手指動了動,猛地站了起來,拔出身上的劍「 當」一聲落了地,悠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塵沒事人一般地站起來。這下不僅女人驚訝,連伊風也暗暗汗顏,這家伙到底是藏了多少絕活。剛才不過隨口說一聲,因為知道他沒死,卻沒想到他的恢復能力不是二般的強。
女人大概知道自己沒戲唱了,遇上這麼個變態算是倒了八輩子霉,但是她更可恨的是伊風,明明又呆又傻卻樣樣比自己好,每次有危險身邊還總有人護駕,而自己遭受那麼多痛苦卻沒有一個人肯幫她,最後換來的還是鄙夷的目光。
「我知道你恨我,恨我看到你痛苦是沒有舍身相救,恨我奪走了你的東西。但是也許你不知道,我也曾偷偷羨慕過你的美貌。過去的帳已經算不清了,一直糾結下去會讓自己萬劫不復。轉世投胎開始新的生活吧,這一世我知道你很苦,嫉妒和貪婪只會招來殺生之禍。」伊風看著她面如死灰,說道︰「這,就是我最後要對你說的話。」
剛說完,就听見一聲尖叫,女人的身子軟了下去,她的胸口插著一朵潔白的***,花瓣被噴涌而出的鮮血染紅。
對不起。我知道沒有資格,但是還是想對你說,馨采。對不起,因為不想看到你整天活到痛苦和仇恨中。
石洞里有人在嘆息,「哎,主人給我做的新衣服破了個洞,這限量版的料子上哪兒去弄?」
伊風覺得悠越來越像出沒古堡的吸血鬼王子,尤其是剛才看到他出現在蝙蝠群中的時候。他的來歷她不知道,也沒有問,他沒有說就表示他不會說,但是伊風通過平時的觀察多少有點知道悠不是普通人,具體多少潛能還在測試中,但有一點她明白,那就是悠對自己絕對忠誠。
夕陽下,悠抱著伊風從石洞里出來。伊風的腳剛才扭傷了不能走路,她仰頭望著天上的雲彩,忽然開口︰「悠,我不知道變殘忍是否正確。」
悠想了想說︰「正確。」
伊風問為什麼。悠說︰「有時候殘忍也是另一種仁慈。」伊風如釋重負般,還以為他會說,主人做的永遠正確。那樣的話他就真是忠犬了。
「主人,下午茶好了。」侍女端著盤子在門口迎接。
「哦,先放著吧,給我準備熱水,我要先洗個澡。」悠把伊風放下來,只見侍女紅著臉低下頭說了聲「是」飛快地消失在了走廊的拐角處。
伊風從浴室出來時發現晚餐已經準備好了,她用毛巾擦著濕漉漉的頭發,四周看了下沒見到悠的身影,好像早已習慣吃飯的時候有他站在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