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風生怕她反悔殺了獅鷲獸,便道︰「想要證明軍隊的實力不一定要殺死無辜。」說罷傲然起身,背對著眾人念起治療的咒語。
火苗兀然躥上地面,在獅鷲獸的周圍圍城一個火圈。眾人深知伊風的魔法不可小覷,這火八成是撲不滅但一沾人就會立刻將其化為灰燼的魔法火焰,于是只好立在原地不敢輕舉妄動。
司青看著伊風的背影沉默不語,忽然听過身後傳來的腳步聲,轉身,只見一名身著淺綠色軍服的傳令使匆匆趕來,單膝跪倒在腳邊,「報告六軍令,邊界傳來急報」
「什麼事情?」
傳令使抬眸看了眼不遠處火圈外的伊風,臉色遲疑。
司青道︰「伊風陛下奉命幫助我們柳月發展壯大,不管我們遇到什麼麻煩她都會挺身而出助我們一臂之力,陛下是嗎?」。仿佛能夠看見她勾起的唇帶著一抹嘲諷的笑意。
此刻,獅鷲獸四周的火圈已經漸漸熄滅,它身上那些觸目驚心的傷口都已愈合,地上只剩下干涸的暗紅色血液,宛如蜘蛛網一般向四面延伸,形成一道道猙獰的血痕。
伊風深吸口氣,緩緩吐出,眼楮慢慢睜開,蹲下來安撫著昏睡過去的龐然大物,「休息一會兒,等你完全好了就送你回家。」口中喃喃道。
黑騎士們見伊風一副事不關己的態度,都隱隱露出怒意。
伊風起身,看見冷冷盯著自己的司青和欲言又止的傳令使,視線回到司青臉上,說道︰「六軍令對伊風有任何不滿大可說出來,何必殺雞儆猴?至于柳月的事情我既然來了自當盡力。」
這句話說的司青等人皆是一愣,不僅控訴了司青等人故意殺獅鷲獸恐嚇伊風,而且還懷疑她對柳月的忠心。
好一個軟弱無能的花瓶花王。
司青咬牙,知道現在計較只會顯得自己小氣,便對傳令使喝道︰「邊境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還不快說」
「是是」傳令使忙低下頭去,急聲道︰「柳月邊境出現了瘟疫」
「什麼?瘟疫」眾人一听瘟疫,臉色大變。
司青也蒼白著一張臉,問道︰「什麼時候開始的?傳染源在哪里?範圍多少?」
傳令使一路過來早已慌了陣腳,一听司青的問題,短路的大腦才有了點頭緒,回道︰「瘟疫大約在半個月前,我方將領抓了蓮月的兩名戰俘,滄瀾騎士長因為審問了戰俘,現在也臥病不起。範圍暫時只有邊境的軍營,沒有危及到周邊百姓。」
「蓮月戰俘?知道是通過什麼傳播的嗎?」。
「近距離空氣飛沫傳播,其他途徑有待查明。」
「染了病毒的士兵會出現怎樣的癥狀?」司青像一位醫生詢問病人的病情。
傳令使像是在努力回想痛苦的記憶,「病初1—7天以發熱首發癥狀,體溫一般高于30度,半數以上的士兵出現頭痛、關節肌肉酸痛,乏力等癥狀,還有部分有干咳、月復瀉等癥狀。8—14天的時候,肺部病變加重,常常胸悶、氣促甚至呼吸困難。」
自古以來,新種傳染病毒的出現都會使得許多人喪命,這種傳染病如果沒有進行有效遏制,很有可能毀滅一個地區或者一個國家。
逆著光,司青的臉色變得暗昧不明,片刻之後,她忽然抬起頭,「立刻切斷對邊境糧食和錢財的供應,在邊境與內陸之間修建隔離帶,不允許一個邊境士兵踏進我柳月土地。」司青當機立斷,所有人都噤聲,不敢有任何異議。
伊風听得呆了,怎麼說也是自己國家的人民,難道就要眼睜睜看著他們病死,餓死?
「六軍令,不可。」伊風上前阻攔道,「我們應該動用柳月的醫療資源努力去查明這種病毒,現在邊境一定很缺醫護人員,應該多派些醫護人員去才是。」
「伊風陛下願意去?」司青挑了挑眉,看好戲似的等著伊風的回答。
伊風不料她會如此刁難自己,剛才那名傳令使說的癥狀自己聞所未聞,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回答。
司青冷笑,拋給伊風一個「我諒你也不敢」的不屑眼神,轉頭吩咐道︰「今天就練習到這里,下午…集合,散場。」
「等等」伊風大吼。
司青恍若未聞,自顧自向前走著,忽然肩膀被人一按,她本能地一個擒拿手把追上來的伊風反手摁倒在地,黑皮靴落到她的後背,伊風手掌一翻,拋出一個大火球硬是逼得司青往後退了兩米多。
空氣中一股硝煙的味道,武力與魔法的斗爭拉開帷幕。
兩個同樣穿軍裝的女子,在寒風中冷冷相對。
已經走遠的眾騎士幾乎全部都折了回來。
「看來今天是有好戲看了」
「好個屁,沒見六軍令對那個花王忌諱三分麼,咱們可是看在顏遐陛下的面上才答應讓她進城的。」
「是啊,舒舒服服當個夜神情人有什麼不好,什麼都不懂參與什麼軍政,哎,這年頭,花界的人才都死光了吧,夜神也膩大膽,小情人都派出來了。」
「派她來八成是勾引顏遐陛下的,這下可好,顏遐陛下舊情難忘,在協議書上簽了字不就等于把我們彼拱手相讓給夜神那個混蛋嗎,可恨」
「這一點誰都猜得到,不過我不明白的是顏遐陛下也算是聰明人,怎麼踫上這女人就跟魚見了餌似的,明知道里面藏著吊鉤還非要去吃,這不是找死嗎。」
「知道原來的魔王莫斯是怎麼死的嗎?」。
「不知道,怎麼死的?」
「他是被……」說話的人一愕,手指越過對方肩頭,「看,那是誰來了。」
眾人紛紛回過頭,一眼就看見穿的跟大公雞似的柳月王,他的身旁站著一個高高瘦瘦的人,俊美容顏比之柳月王竟有過之而無不及,只是他的衣著夠樸素,還是柳月王最討厭的黑色。
「悠?」伊風奇道,這兩人怎麼撞到了一起。
一道冷冷的視線掃過伊風臉龐,像是刀子削完隻果在瑩潤的果肉上劃破一條帶笑的傷口。
「伊風陛下若是不能體察民情就不要假惺惺地關切邊境將士的生死。」他們是父親一手栽培的,眼睜睜看著他們死掉她比任何人都要難受,而這種心情是隨便說一句查明病毒的伊風所不能了解的。
伊風心里暗道,這個司青一口咬定自己的關心是虛情假意,而她卻連病毒原因都未查明就替那些邊境將士決定了生死。看來要她相信自己還得花一番功夫。
「這樣吧,我帶幾名花界的醫生去邊境看一下,你們先不要斷糧食供給,待我查明回來再說。」伊風知道此刻改變六軍令的決定是不可能的,于是只好使了緩兵之計,雖然對那種病毒聞所未聞,但是花界的醫療技術她還是有信心的。
司青見她語氣溫和,又提出要親自上陣,便不由多看了她兩眼,畢竟她也是柳月的客人,雖然圖謀不軌,但是怎麼說也為人民辦了不少實事,真叫她去送死花界那邊也不好交代。
並排走的兩人已經到了面前,眾人見了柳月王紛紛下跪,伊風在異鄉也不得不入鄉隨俗,鳳嵐趕緊親自將她扶起,惶恐道︰「伊風陛下這是要折我壽啊。」
伊風道︰「我有一事要請求柳月王。」
鳳嵐最重尊卑禮節,見了伊風行此大禮,早已七魂被嚇走六魄,不安道︰「陛下有話請講。」
「柳月邊境瘟疫的事情柳月王知道了吧?」
「略有所聞。」鳳嵐搖著扇子微笑道,仿佛沒事人似的。他一向安于享樂,軍隊的事情一概不管,以前全部交給司岸,司岸死後就交給了他驍勇善戰的女兒。對于他們他是極度放心的,其實當不當王都無所謂,只要龍華富貴享之不盡便足以。
伊風臉上略顯驚愕,實在佩服柳月王的心態,百姓窮苦不管,邊境將士得了瘟疫也不管,偏偏自己衣服上掉了一個紐扣這樣的是卻會大驚小怪,阿斗再世也沒他這麼強。
伊風回過神,正色道︰「我想請柳月王允許我帶幾名花界醫生前去邊境查明情況。」
鳳嵐習慣性地擺擺手,「準……」剛說出口突然覺得不對勁,立刻改口︰「不準」他再怎麼笨也知道伊風是夜神和顏遐的心肝寶貝,就是沒染上瘟疫自己也免不了被重罰,他平時最怕皮肉之苦了。
司青在一旁冷冷注視,心想,你知道沒有人會同意你去,還在這里求大王,這不是假惺惺是什麼。她最討厭的就是女人裝模作樣。
不過客套話還是要說幾句的,司青上前躬身行禮,「大王放心,邊境的事情我會處理的,伊風陛下也不必擔心,我們怎麼敢讓客人以身試險?」語氣中盡是輕蔑。
伊風輕嘆,柳月果然是落後的國家,大王鼠目寸光,將軍冷血無情,這里只有尊卑貴賤沒有人權。到了這個節骨眼還瞻前顧後,寧願自保,卻不願抓住最後一絲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