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暮色受了重挫回去後,臉色相當難看。
坐在小宿命神算陣中的九九八十一個年青男女此時都有點疲倦,生命力不斷地被這個陣法給抽取。沒有聞暮色的命令,沒有人敢離去。
聞暮色看到他們時,正想說些什麼,突然間心神不寧,她的臉色很難看。
「你們下去吧,領悟了什麼,再還想問些什麼,到時我再統一一個時間授課。」
這些是天機城的種子,不能損落一個。如果再讓他們這樣坐在陣中,會把他們的心神耗盡。聞暮色進入陣心,把小宿命陣撤下,暫時不對肖慕他們再追擊。
九九八十一受益非淺,連連告退,一個個臉上露著滿足之色退下。
聞暮色嗯哼了一下,聞波詭異出現。
「小波,你去饕餮洞看下,我總覺得有什麼事要發生了。」
心撲通撲通不斷地跳動,仿佛有什麼大事要發生。可以讓她心神不寧的,只有來自饕餮洞的變化。
聞波應了一下,隨即隱了下去。
聞暮色站在這塊境石上,望著遠處高聳的天機城,更望著那一望無際的天機湖,天機湖的盡頭就是饕餮山的存在,也是聖天留下來的唯一可以讓她懷念的東西。
想起魂引的消失,容體的下落不明,紅色祭司台神奇隱匿,聞宛雪的徹底背叛,聞暮色的臉色很難看。望著遠方,仿佛看到一個偉岸般的男子,向她微微一笑,她冰冷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柔情。
「聖天,不管付出多少代價,我都會把你從死亡國度救出。」
別人不知道死亡國度的恐怖,她卻知道,一直都清楚。正因為清楚,她才恨,恨那些破壞她成功救聖天的人。
肖慕,你必須死
獸城,必須毀滅
聞暮色握緊雙拳,跳下鏡石,往自己的山洞而去,挺直的背影,留著一道蕭索的影子。
饕餮洞,魂心洞。
黑長老手上棕黑色的光芒不斷地閃現,老態的臉,出現了道道皺紋,人,一下子衰老了許多。
黑色的封印,吞噬著黑長老的生命力,直到飽和,封印發出了一個歡快的聲音,從黑長老的手上飛出,到了自己要去的地方。
一條幽冷發黑的通道,陣陣寒氣逼人,洞口在不斷地變大。寒氣加劇的魂心洞口,眼看有機會要面世,突然間,飛過來一道強硬的黑色五芒封印,再次沉寂了下去。幽冷的通道,緩緩消失,直到魂心洞三個字的消失。
黑長老看到魂心洞徹底消失,他撲通一下跌倒在地。一連封印了天罰洞與魂心洞,他的生命力受損嚴重,此時的他,極為虛弱,只要來一個普通的尊環師,都可以重創他,運氣好點還可以殺了他。
準備休息後,正去找找紅色祭台,卻不料,身邊出現了一個藏青色長袍,袖邊滾金,胸口帶著聞暮色頭像的一個老人。
黑長老坐著並未動一下,冷笑一下。
「鼎鼎大名的死神聞波來此,不知有何事?」
聞暮色手下最厲害的一個凶惡分子,就算他實力巔峰在此,也不是此人的對手。這個人的存在,也是一種恐怖的存在。
聞波看著黑長老,哪能看不到他的情況是極度虛弱,只要他一根手指,就可以輕易殺死他。
「黑山,你老實告訴我,饕餮洞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就放了你,否則,我正缺一個龜殼當盾。」
讓城主都心神不安的事,那肯定是大事。他搜了一圈,唯獨在這個地方看到了受創嚴重的黑山。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他感受到了一股令人心悸的力量在消失。
黑長老無所畏懼死亡,聞波的恐嚇,對他來說,一文不值。
「也要看你是不是本領要去,若是你要得走,也是你的本領。」
聞暮色最擅長的武器,就是他們玄龜一族的聖者玄武的龜殼,每每看到聞暮色用聖者玄武的龜殼用來推算天下,他的心都在滴血。看來,消息是正確的,聞暮色果然出問題了。哈哈哈,很好,很好,竟然讓一個自己的小輩傷了她,這個小輩縱然是死了,也值得讓人佩服。
聞波盯著黑長老,手直接伸了過去。黑長老在他的手探過來時,朝他慘然一笑,剎那間,靈魂引爆,聞波想都沒想過黑長老會用最強的自殺方式來傷他。猛烈爆炸的瞬間,聞波已遁入空中。
爆炸並沒有對這里造成多大的反應,一個古怪的黑白羅盤跌落在一個角落,在爆炸的中間,一塊巨大的玄龜殼也裂成了數塊。
瞬間,消失了一息的聞波再次出現,看到地面的情況,看到黑山竟然連自己命龜殼都舍得炸裂,性子真烈。
龜殼雖然裂了,可也是極為重要的材料,聞波收了後,離開了饕餮洞。黑白羅盤在一個角落蒙塵,沒有被他發現。羅盤上面,四個紅點,一閃一閃。
獸城,聖洞。
一心潛修的青長河,听到了外面柳老的叫喚聲,他眉頭皺了一下,還是站了起來。他站起來走後,他旁邊的青明眼皮動了動,又沉寂下去。
出得聖洞,青長河瞅到柳老那溝壑般的皺紋,這次全部擠在了一塊。
「發生了什麼大事,要讓你把我從聖洞逼出。」
總是出來聖洞,讓他的修行一再地耽擱,這對嗜武成狂的青長河來說,非常不爽。
柳老白了一眼青長河,沒有大事,他敢來打擾這位冰冷的少主嗎?他又不是吃飽撐著沒事干,否則,他動不動拿讓他不進聖洞一事來威脅他。
「是出幾件大事了,現在其他三個大陸的人都來找肖慕,目前出現了一個假肖慕,把青俊及小閻子給引走了。還有青俊命令那八個長老去饕餮洞封印子牙發現了紅色祭台,八個長老的魂燈,已滅了五盞,還有一盞也差不多快要熄滅。最重要的是,肖慕這次真的失蹤了。據天機城傳來消息,目前有一伙人大鬧天機城,經過一夜的追殺,還有十余人存活。我懷疑,其中一人是肖慕。」
青長河盯著柳老,淡然問道。
「說完了?」
平靜的臉上看不出一絲憤怒,熟悉他的柳老卻知道,他非常生氣,他不禁後退一步。
「說完了,你自便。」
害怕青長河找他麻煩,柳老離去時逃得飛快。
青長河握緊拳頭,再次松下,徹底走出了禁地,往城主府而行。
片刻之後,鐘聲鳴起,驚動了那些沒在聖洞隱修的強者。沒過一會,出現了上百個超級強者,而另外一些強者卻沒有資格進入城主府,全部被攔在外面,否則,城主府會連站的位置都沒有。
青長河看到他們,只是略掃了一眼。
「天機城殺了我們五位長老,一位長老重創,其余二個長老目前下落不明,黑叉小子由于不夠資格點燃魂燈,此時是死是活也不知。最重要的是,南西北三個大陸的高手要把我們獸城唯一存活的神獸血脈肖慕給抓走,現正滿天下拿著畫相追捕于她。幸好,此時出現了一個假的肖慕,真肖慕的身份隱藏得極深。據我們的暗探傳來消息,真肖慕很可能受困于天機城。為此,我們要提前與天機城決斗,你們做好準備,出發了就是。」
天機城的長老並不多,也才十位而已,現在一下子受損六人,這不可謂不讓人氣憤。
「青小子,你說的是真的是假的?為何神獸血脈後裔這件大事沒有告訴我們,如果不出這件事,就不公布嗎?」不跳字。
光頭的人是玄龜一族的太上長老,也是黑山的爺爺,輩分比起青長河要高兩輩,喊他為青小子也理所當然。
「現在說,晚嗎?既然知道了,該怎麼做,你們自己心里清楚,一個時辰後,出發。」
黑黷黧黑的臉扭曲了,卻也發不了火,青長河的眼里唯有修行,讓他現在出來主持工作已非常難得。對了,城主青俊呢?
「青小子,你兒子呢,怎麼不見他出來」
其他那些老家伙听到長老死了五位,已跑了出去,看是誰家後代死了。在看清楚是誰時,已有大嗓門吼道。
「老劈才,你的天才孫子死了」
還在找青俊的黑黷,扭頭,瞪起了綠豆般大的眼,不敢信。
「老殺才,你說俺的寶貝孫子沒了?」
老殺才的臉也很難看,他是青龍一族的長者,也是陳長老的爺爺。
「老劈才,我孫子也沒了,走,我們這就上天機城去,不把那個臭娘們殺了,我們就不回來」
敢殺他的孫子,陳德已氣瘋了。
黑黷比他還要火爆脾氣,這時另外三位老頭也紅了眼,一位美艷**也陰沉著臉。
青長河,看也不看他們,直接走人。
城主府,登時亂糟糟。
雖在祠堂掃地的柳老,對外面還是了如指掌。唉,青明是這樣一個英明的人,為毛生個兒子卻這樣犯渾呢,也不安慰安慰那些人。幸好,他生了一個兒子比較像青明,否則,獸城落到與青長河一樣性子的人手上,是種悲哀了,全部要大家自力更生,城主最多提供後盾。
出乎柳老意外的是,青長河離去,黑黷等人反而沉默了下來。不多時,黑黷等人就代青長河下命令,這一百多人登時退下,各自準備。
離去的青長河嘴角掛了淡淡的微笑,經過柳老時,卻又繃著一張臉,當著他的面,走向了讓他羨慕不已的傳送陣。
回到聖洞,青長河恭敬地走到自己父親面前。
「父親,外面出了一點事,孩兒率領一些高手去找找天機城的麻煩,獸城暫時無人主持,還請父親大人多多地擔待一下。」
青明的眼皮動了一下,嗯了一下。
「殺聞暮色時機不到,就警告一下足矣。」
青長河點點頭,然後離開聖洞。
青長河離去後,青明附近的一些人還是被驚動了。
「發生什麼事了,需要驚動青小子?」
一道道蒼涼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至青明耳邊,青明簡單地說了一些,那些人哦了一下,聲音又重新歸于寂滅,聖洞再次寂靜。
青長河再次出現時,外面已經井井有條,沒有混亂,也沒有人大聲嚷嚷。
掃地的柳老那是一個氣悶,為什麼一個不擅長管理的青小子,會運氣這麼好,有那些多管閑事的人幫他呢?
突然,柳老耳邊傳來青明的溫和的聲音,柳老哦哦了幾下,又繼續掃地,不再雙耳听聞外面發生了什麼事。
一個時辰之後,所有的人都準備好後,青長河點了一百名隱修的高手,另外再帶了五百名的初晉八環的高手。青長河拿出了一只船,船體通身白色,放大之後,所有的人全部登入。
需要四個高手才能打開的禁制,青長河架著這頂級飛行的神器,手只是輕輕點了一下,就飛了出去。
出了獸城之後,玉船的度達到了恐怖的時速上億里,到達饕餮山時,才花了二個時辰。饕餮山上空禁飛,青長河一個人獨自下了玉船,其余人都留在上面。他隨意地一揮,變得如巨無霸的玉船,很快縮小,連黑黷等人也收了起來。
袖子一甩,玉船被收好。
青長河看了一眼山腳,只是朝西瞄了一眼,驚得在那里隱藏的阿呆與六翼火龍嚇了一跳。還以為要出問題,哪料到這個青衫年青人神奇不見了。
青長河面對這里的咫尺天涯大陣,沒看他如何動手,他已直接破了第一道大陣,手上多出一樣東西,是布置咫尺天涯大陣的核心旗子。
第一道一線天的大陣被破,閉關的聞暮色的眼倏地睜開,她直接隱入空中,再次跨出來時,已到了第十八道一線天的位置,短短眨眼工夫,十八道咫尺天涯已破。
聞暮色看到青長河信步隨手拆除她布置的咫尺天涯大陣,她一陣的肉痛。
「青長河,我哪里礙到你了,你要把我的陣旗全收了?」
沒想到是這個瘋子來了,這些陣旗珍貴無比,材料根本不好找。
青長河看了幾眼聞暮色,審視了一番,氣色虛虧,雙眼無神,印堂淺暗,看來,她受創不淺,連最基本的神算本領都丟了七七八八。
「你殺了我五位長老,一位長老生死不明,你說,我是不是該上門來討討利息?」
聞暮色眉頭鎖起,聞波帶回來的消息是黑黷自殺而亡,這就算上一個,另外幾個,還真的不是她天機城殺的。
「哼,我承認殺了你一個長老,但是其他幾人的死,與我天機城無關。」
此時,天機城內亂,那些死耗子,現在哪也不知道,氣死她了。一個疑似山河派的小子,不斷地給她找碴,現在派出精英團的人去對付她,幸好,此時,她沒有發飆,否則,再來幾下,天機城的基業還真的毀在了一個無名小子手上。
青長河知道聞暮色不會撒謊,那另外幾人是怎麼死的?
「既然你承認殺人,那我就要為他們討個公道,否則傳了出去,我獸城的子民都要對我這個太上長老寒心。」
既然來了,肯定不會走,他還要去看看,肖慕這個小子是不是真的在那里。
聞暮色臉色難看極了。
「青長河,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還要把我的咫尺天涯大陣全毀了嗎?哼,你毀就是了,到時,這個麻煩,你也需要負責。」
天機城與獸城是敵對,可是在面對饕餮山,卻是一致的驚人,不容許別人來染指。
「還你。」
現在不是動她的時候。
接過十八道旗陣,聞暮色的手輕輕一送,陣旗如有生命般,各歸各位。當然,這還要歸功于青長河是破陣,而不是毀陣。從他的手法,聞暮色知道,青長河多年不見,他在陣法上的造詣,已成宗師,比起她也不會遜色到哪。如果他是空間屬性,陣法上只會比她還要厲害。
「青長河,今天我們不是打斗的好日子,不如你們約定個日子,好好地打上一場如何?」
青長河這個人嗜武如命,有人提出與他切磋,最喜不過。
青長河看了她幾眼,才道。
「你現在不是我的對手,就算再等你個上千年,你的實力也恢復不了,除非,你找到傳說中的神藥,才有機會恢復你的功力。」
擁有神算的她才是最恐怖的,可以算出任何人的弱點,現在的她,只是一個普通的冕環師。
聞暮色不否認青長河說的是事實,但是,要與他拼命,她並非沒有把握把他給殺了。只是代價太大,最大的可能性是同歸于盡。
「哼。」
青長河雙手負立,舉步向上走。聞暮色跟在他身後,兩個人仿佛如多年的好友。
「青長河,我們有多年未這樣在一起了。」
青長河沒有回答,當年的事,過去太久了。
聞暮色也沉默了,最後問道。
「青長河,有一天,你真的會殺我嗎?」不跳字。
曾經,她看到過他眸內的一絲感情。
青長河停了下來,冷冷地看著聞暮色。
「我會在你實力最巔峰時殺了你,為婉兒報仇」
聞暮色一驚。
「你說什麼?婉兒不是我殺的,你為何一定要說是我殺的。」
不可能會被他知道的,沒有人知道,除非他招魂,親自問婉兒那個臭婆娘。
青長河有點厭惡地看著她,不明白自己那時怎麼會認她作義妹。不過,這一切,都是她算計好的,怪只怪當年他一心沉于武道,忽略了旁枝細節。
「哼,你不必承認,這個世上並不是你只懂得招魂」
如果不是父親讓他不要殺她,他早就為婉兒報仇,哪里容得她還活了幾十萬年。婉兒肯定怪他,否則,那次他借用聖洞之威,打通死亡國度的通道,甚至還許諾于死亡國主,才有機會見得婉兒一面。甚至只要她同意,死亡國主就放她回陽,可她拒絕了。
聞暮色低頭,聲音飄忽。
「你要如此說,我也無語可說。」
縱然知道又如何,她殺了就殺了。可惜,獸城的聖洞與死亡國度有聯系,她當年想逼走青長河的妻子婉兒取而代之,沒想到卻被那個臭婆娘識破,讓她功虧一簣。如果成功了,她早就把聖天救出來了。
恨恨恨
獸城,一定要鏟除干淨,只要再給她時間。
青長河注視著她,想起她曾經假扮單純接近他,那時,他不知她是天機城主聞暮色,甚至還欣喜自己認了一個義妹。哪里料到卻是引狼入室,多年的遺恨,讓他產生了心魔,如果不是父親的幫助,他也不會達到現在的實力。
「聞暮色,我知道你的心願,可惜,你總是不信,聖天早已被死亡國主給打破靈魂,消失于這個世上了。」
敵人最了解敵人,青長河知道聞暮色的心事。他也曾想過同情她,可是聖天是何許人,是人類與環獸的公敵,放誰,也不能放他,他必須死
聖天是聞暮色的逆鱗,任何人不能提及,青長河的提及,她登時發怒。
「夠了,不要騙我,如果聖天真的死了,那無天的靈魂還存在又是怎麼回事?要知道,他們雖然是兩個靈魂,卻是擁有同樣的命運。只要一個不死,另外一個永遠也不會死」
聖天與無天的關系,詭異非常。可以說,聖天在修練神功時,人格分裂,分出了一個靈魂,那就是無天。雖是他靈魂中剝出,卻與聖天完全不一樣。就如兩個人,最後,聖天為了破心魔,送無天轉世輪回,只要他靈魂補全,他再吞噬了他,那神功大全,天下再無人可以殺得了他,他幾乎可以永生。
哪里料到,意外發生了,無天知道了自己的命運,給自己取名于‘無天’,意思,不是聖天的一份子,他是獨立的。
無天的聰慧來自于聖天,那時的聖天引起了全天下的攻擊,縱然有著最強大的封天門,卻還是敵不住別人的攻破。而導致聖天的死亡,也有無天的功勞。
個中內由,聞暮色也不是很清楚,她轉世幾次,在億年前才恢復了記憶,記不了太多聖天與無天的恩怨。
青長河愣了一下,無天這個人他是知道的,怎麼他與聖天有關嗎?
聞暮色看到青長河的臉色,就知道自己說漏嘴了,她冷哼了一下,徑直跨入虛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