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存空間的試煉傳送,永遠是眼前一黑,人一暈,醒來後,換了個地方。
黎糖醒來時,微微的清風吹拂,濃濃的潤澤水汽,彌漫在鼻尖。柔軟溫和的清晨陽光,氤氳得冰冷的身體漸漸暖和起來。
這微風,這陽光,是陰暗的螞蟻洞穴無法擁有的美好。
一時之間,重見天日的感覺,淚滿盈眶。
用手背抹了抹並未滴落的淚水,收拾起沒有必要的情緒,盡快地使用念力感知所在位置的天地靈氣情況。
天地之間,水靈氣最充足,木靈氣隨後,土靈氣良好,金火靈氣最稀少。
對于一個木系修仙者來說,天地間的木靈氣是否充足,對于真氣的恢復,術法的使用,有很大影響。
黎糖是在試煉前的半個小時倒數時間內,才恍然想起這個問題。
若是她倒霉地被丟到沙漠之中,空氣中基本沒有木靈氣,待丹田中的木系真氣用完,定然無法或得恢復及補充。
黎糖心情復雜地瞧了眼手鐲空間內的物品,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手鐲空間內,物品的最上層,赫然是十七顆木晶石。
沒錯,黎糖把洞穴里的大蚜蟲給殺了個遍,在試煉前半個小時內。
至于小蚜蟲崽子,她殺了一只,發現沒有晶石,就不管它們了。
殺了大蚜蟲,最有可能的後果是,她試煉完後回到洞穴里邊,須要面對成千上萬的一整窩暴怒變異螞蟻。
可她管不了那麼多。
如果試煉的場景中,空氣中不存在修真者視為命根的靈氣,真氣用完就不復有,以修真者孱弱的身軀,等待的是死亡的降臨。
可現在,這兒的空氣中,木系靈氣充足,僅比水靈氣少那麼一點兒,郁悶得她,心情復雜得都不知該做何感想。
既然這事都做了,後悔也沒意思,只能想方設法補救。所以,對于這次試煉,黎糖抱了很大希望,力求做得最好,不成功便成仁。
黎糖現在所在的位置,是在湖邊。
確切來說,是在湖邊的碼頭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之間。
但似乎來來往往談笑風生的人們並未發現她。
她的周圍,是個大大的透明結界,就像那種肥皂水氣泡一樣。
神奇的結界,里邊的人看到見外邊,而外邊的人卻看不見這個結界,甚至是直線走路的路人,行走到氣泡之前,自然而然地繞個彎走路,再回到原來的直線路上,其面色正常平靜,對此一點也沒覺察。
結界里,不僅僅是她一人而以,其外還有五人,東倒西歪地躺在地上,禁閉著眼還未醒來。
看來是她最先醒來的。黎糖想著,是否要把他們叫醒,不然要睡到什麼時候。可她再想想,覺得還是不要冒冒然叫醒人家為好。這種傳送導致的昏迷,隨隨便便被喚醒,說不定會有什麼後遺癥。
這幾人,衣著普通,高矮正常,沒什麼特別之處。至于他們的面目,呃,他們睡姿太銷魂,從她這個角度看不到人家的臉。
黎糖隨即不再關注他們,側身向結界外邊看去。
水光瀲灩的湖中,倒影了岸邊郁郁蔥蔥的樹林叢木,映出了深深淺淺層層疊疊的摻雜顏色。拂過湖面的微風,把恬靜的湖面,割裂得零零碎碎,猶如破碎的鏡片,閃耀著斷裂的斑斕色彩。
在看不到對面岸邊的巨大湖中央,依稀有個小島的輪廓。這小島似乎被迷霧給籠罩起來,陽光照射不進其中,如同水中倒影一般模糊。
黎糖盯著小島盯久了,恍惚間,覺得小島上升騰起黑色的煙霧。
古怪的小島!黎糖下了這個結論。
可就是這古怪的小島,卻有幾只船向其駛過去。
而這邊港口的碼頭上,也有一條剛起航的旅游船開往那個方向。
一眼瞧過去,所有的船只都是向小島駛去。黎糖覺得,最終的試煉地點很可能就在那冒黑煙的古怪小島上。
碼頭的一些靠岸船只邊上,麻麻煩煩地排了長長的隊伍。排隊的這些人,是膚色各異的外國人。他們絕大部分身後都背有旅行包,身前掛著照相機,明顯是游客,並且是去小島游玩的游客。
令黎糖奇怪的是,有些旅客的背包上,掛著個破舊的玩偶女圭女圭。
碼頭上也有一些擺攤的攤販,擺了一些現烤香腸等小吃,還有瓶裝水及包裝袋零食。還有一些小攤被人給圍得滿滿的,看不到在賣什麼東西。
黎糖看著這些小攤子若有所思。
試煉者可以從試煉場景中把一些體積不大的物品給帶回去。那麼,末日所缺少的食物,也許可以從試煉場景中獲得。
黎糖打算等結界消失後,去夠買點東西。可看到人家交易的是一張花花綠綠看不懂的哪國貨幣,打消了這個念頭。
試煉者也可以靠強大的武力搶劫,但很少試煉者會這麼做。搶劫後,惹來警察,不僅麻煩,還耽擱完成任務,得不嘗失。
忽然間,結界內有了動靜。黎糖立刻把四處掃視的視線收回,扭頭看向結界內。
有動靜的是結界內的一個男人。
這男人身材瘦弱,穿著黑色的皮衣皮褲加皮靴,一黑到底,很有些冷酷的感覺。
這人背對著黎糖躺在地上,之前她看不到人家的樣子。
結界內的動靜,就是這男人弄出來的。
他晃晃腦袋,坐了起來。隨即看到周圍的景色,愣了一下。再看到黎糖瞪大眼楮盯著他,又愣了一下。
黎糖看到這男人的相貌,也愣了一下。
看這男人的一身冷酷裝扮,還以為是一個冷漠帥哥,卻沒想,這男人的面貌……
該怎麼形容呢?
涂滿發膠的頭發,正中開了個分頭頭路,幾根不安分的發絲瀟灑地垂在額頭。猥瑣流的黑框大眼鏡,把大半個臉給遮擋得干干淨淨;眼鏡反射出犀利的亮光,也把眼神給遮擋得干干淨淨。
……好,好經典的造型……黎糖滿頭黑線。
「喲!你是男是女啊?」猥瑣的聲音刻意地裝出驕傲囂張的語調。
見得黎糖在直愣愣地盯著他瞧,男人發話了。可這男人一開口說話,立馬露出了嘴里的兩根大板牙……
……像極了兔子的板牙……
「怎麼了!」這下黎糖不高興了。這什麼話嘛!是男是女你都看不懂啊?打算找碴來著?
「哎,原來是個女娃來著!」板牙男听得黎糖甜甜糯的聲音,笑著說道。
「明擺著啊!找碴來著?」
「不是不是!」板牙男見黎糖生氣了,忙擺手說道︰「真的是看不清你的面貌,那個,那個……」
「那個什麼?」黎糖疑惑地用手模模自個的臉蛋。
不模不知道,原來她的臉上,蚜蟲血液混合了灰塵,黏糊糊的厚厚一層。之前殺大蚜蟲時,被蚜蟲血液淋了一身,後來披著蚜蟲皮肉不說,又去挖洞。看來她這個模樣還真見不了人!
在末日開始後,尤其在螞蟻窩時,因為時刻面臨著生命危險,沒空理會髒兮兮的有什麼難受感,慢慢地習慣了,沒覺得有什麼不妥。而剛才,也在繃著神經,緊張試煉的問題,沒去注意過衛生問題……
現在被人家一提出來,才發覺渾身髒得厲害,黑糊糊的皮膚看不出原來的膚色,周身彌漫凌厲的腥臭味……
「不好意思啊!」黎糖真想挖個洞把自個把自己埋起來。失禮了,太失禮了……
「沒事沒事,末日里,能活著就不錯了!哪還管得了那麼多。」板牙男很大度地揮手。
黎糖笑笑,突然覺得這外表經典的板牙男其實挺可愛的。起碼人家沒有因為她渾身骯髒而鄙視,也沒因為她周身發臭而捂著鼻子。
「那個誰,你沒買‘淨塵符’這東西麼?」板牙男問道。
黎糖搖搖頭,說︰「沒買。你叫我蜜糖就行了。」她記得昊厲瘋提醒過,試煉者之間最好不要報真名。
「行,糖妹。跟咱一起混的那幫混世魔王都叫咱‘大板牙’!你稱咱一聲‘板牙哥’就行!」板牙男眉飛色舞地大噴唾沫。
黎糖一听這話,捂著嘴笑個不停。
板牙哥您太有範兒了……
黎糖臉上笑著,心里卻暗自警戒起來。這板牙哥雖然外表不咋滴,可架不住人家氣場強大,三言兩語就能討人喜歡。這人情商高,有點兒本事,不可能是碌碌無為之輩。
而且,她注意到,板牙哥臉上戴著的猥瑣黑框大眼鏡,那反射亮光的鏡片,令人看不清他眼里種種情緒。
最重要,他報出來的名字,也是個外號。都老油條來著……
「哎,看糖妹妹這身泥巴!可惜板牙哥我的符也給用光了,哎……」板牙男嘆氣道。
黎糖低頭打量了幾眼髒兮兮的衣服,說道︰「沒事,都習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