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語了,手凍僵了)無趣的日子只過了幾日,就被打破了。
這一日晌午,葉滄滄踏著飯點走進大廳,剛在長桌最下首屬于她的位置上坐定,就發現今日的氣氛有些不太對勁。
首先,桌上的幾大碟的菜肴無人動用,這在平時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通常情況下,當負責下廚的老四剛將飯菜放下來,七雙筷子便從各個方向以雷霆萬鈞之勢探了過去,僅一個交睫的功夫,盤子就潔淨如新了。
然後,這幾個家伙神色太端正,坐姿太規矩,通通正襟危坐,目不斜視。這太不尋常了,要知道這幾人平日里可是難得能有正形的呀!
察覺到異樣,葉滄滄將準備去段碗的手一垂,目光一掃,心念微微一動,已然明白是怎麼回事。也不挑明,只是有樣學樣的裝起斯文來。
果然,隨著一聲輕咳響起,他們消失已有十日的師父滄鎏緩緩從後廳轉了出來。
「算你們幾個小子識相,懂得在我面前裝裝乖,不然還得累我浪費時間訓導你們!」滄鎏環視一圈,悠然落座,率先端起碗,才冷哼道︰「用餐。」
「是!」幾個小子齊聲應著,整齊劃一的端碗、伸筷、夾菜、扒飯,一系列的動作如行雲流水,干淨利落,絕不拖沓。
被這一幕看得目瞪口呆的葉滄滄咋舌不已,對于這幾個掛名師兄師父前與師父後兩種不同狀態的任意轉換感到由衷的佩服。
小子?哼哼,果然是沒有將本姑娘放在眼里,太過分了!不教就不教,本姑娘還不稀罕呢!葉滄滄心中郁悶,對著滄鎏那張大臉就沒什麼胃口,連菜都不夾,就著悶氣猛扒白米飯,然後偷偷一遍又一遍的罵著對方。
您就可勁兒吃吧,噎不死您!
過不了多時,碗盤皆淨。坐在葉滄滄旁邊的清和不停的偷瞄師父,再回頭看看偷偷沖他擠眉弄眼的老二與老三,心中猶豫著是問還是不問。正糾結著,冷不丁從桌底下伸過一只黑手,猛地在他大腿上擰了一下。
「啊!」清和吃痛,忍不住叫出了聲,那只暗算的手又悄悄溜了回去。
「怎麼了?」滄鎏听見,皺眉問道。今日宗內事務繁多,連一向不用出人出力的他也被拉扯了進去,憑白折騰進許多時間,所以心情一直不大好。
「師、師父……」清和眼見另幾人假裝什麼都沒發生,其實也不想出頭,怎奈心癢難耐,心一狠,終于大聲問道︰「後日的大典……咱們去嗎?」。
一語問出,滿堂皆靜,幾個弟子的視線都匯聚在了滄鎏身上,視線中充滿了無盡的期望。
滄鎏听了,只是無謂的撇撇唇,道︰「你說呢?」
眾所周知,星月宗內幾個掌事中圍堵滄鎏不喜熱鬧湊趣,但凡宗內有何大事都是鮮少出面的。而作為他的弟子,師父都不出面了,徒弟又怎敢去湊熱鬧呢?
所以此話一出,大家都是心知肚明,恐怕要和以往一樣了,于是清和立馬就殃了,臉上滿是失望。
旁邊的老六乖覺,立刻接口道︰「不去也好,省的耽誤練功的時間了!」他打著投其所好的主意,以往此言一出師父定然十分高興,豈知馬屁拍在了馬腿上。
「胡說!」一聲怒斥響起,滄鎏氣得雙唇微抖︰「師祖的百年祭典是何等大事,豈能借故缺席!」
眾人被訓得一愣,旋即又領會到其中的另一層含義——這次居然真的有熱鬧可以湊了——于是大家都是喜于言表,即使被師父責罵的老六也是一臉興奮。
當然,除了葉滄滄。
當然了,那個師祖與她並無半個銅板的關系,今日也是初次听聞,至于那個什麼百年祭典,誰知道是一百年還是兩百年,她更是毫無興趣。
況且,她只是小小隨意居的一名小小的掛名弟子,根本就不算人數,大概滄鎏也不會帶她出去吧?那樣最好,免得跑來跑去的太累,再加上規矩又多,肯定會麻煩死的。
她這如意算盤正打著,那廂滄鎏又開口路道︰「此次祭典實屬大事,任何弟子都不得托故缺席。」說罷,屋子飲了口茶,接著補充道︰「你們九個都要去!」
「什麼?我也要去?」葉滄滄听到是九個,一時間以為是出現的幻听,月兌口問道。
「有問題嗎?」。滄鎏似乎特別不待見她,斜覷了她一眼,反問道︰「有什麼問題嗎?」。
「沒問題!沒問題!」葉滄滄懶得與他理論,趕緊搖頭,只是臉上還是掛起了不情不願的神情。
滄鎏嗯了一聲,放下手中茶盞,掛名弟子撅著嘴的模樣落在他眼里,他只當未見。只是心情忽然好了一些,暗自笑道︰哼,連我都不能推辭的事情,豈容你這丫頭偷懶!
而清和則是一臉興奮的扯著葉滄滄,高興道︰「太好了小九!你也可以去玩兒了!」
望著眼前這張熱情洋溢的小臉,葉滄滄也笑眯眯的綻放出她的招牌笑容,誠懇而贊同的點著頭,心中卻想著︰可憐的孩子啊,一定是沒有見過世面吧,祭典而已,也能欣喜若狂至此,想必仙修的日子也實在枯燥乏味……
晚上,葉滄滄又在房里搗騰起那本類似易經的書,本以為看了這本類似百科大全的書至少也能讓她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豈料讀的越多,心中困惑越深。
比如,遠古洪荒時天地間是何等模樣?那些處于洪荒時代的靈獸是否真的存在?而那仙子姐姐的坐騎饕餮又是真是假?
正胡思亂想之際,門口傳來呼喚聲,原來是清和來了。
「小九,師父命我給你送衣服來了。」清和笑著進來,手中捧著一件白色的衣服。
初見滄鎏時,他第一句話就是「可否不穿這件紅衣」,難道此時終于又想起,才讓人送了件白袍來?真是個善變的男人!
葉滄滄月復誹著,笑容滿面的接過衣服,擱在一旁,忽地想起什麼,問道︰「晌午听說後日便要舉行祭典了,我對這祖師爺卻一無所知。不知小師兄能否告知一二呢?」
「師祖啊,可是個來不起的人物呢!」被她一聲師兄叫的美滋滋的,再加上談論的是星月宗、甚至是整個雲荒都很厲害的人物,清和的聲音格外的響亮。
接下來,他將星月宗的往事向葉滄滄一一道來。
其實,星月宗的歷史也就是仙修一派的歷史。兩百年前,一位滄姓男子無師自通沖破了七竅,自此便能夠感應天地自然之靈氣。後來經過千辛萬苦的尋找,終于找到一個靈氣充沛又毫無人跡的地方,便在地定居下來。經過了三十三年的苦心修煉與專研,自創一套體系,與傳統武藝截然不同,以吸收天地精華為己用,而所成之功法亦是武修所不能及的。
日積月累之下,頗有成就。于是他每過五年都會離開雲荒,來到大陸試煉,偶爾踫上資質過人又有緣的少年,便將他們帶回雲荒,教授心訣功法。
而為了與武修對應,他自喻為「仙修」,仙修一說便是由此而得。
再以後,他座下收齊七大弟子,頗為得意,又創立了星月宗,終成一派。
雖然他仙逝之後,七大弟子分了家,但仍不敢自立門派,皆以星月宗分支自居。
而後日,就是這個傳奇人物的百年祭日。
清和娓娓道來時,面色肅然,想必心中對這位師祖敬非常。
即便是洗耳恭听的葉滄滄在听得這一段傳奇往事時,也不禁對此人心生凜然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