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引夏雪的男人,問夏雪要辦法,還真夠有趣的。
對此夏雪倒不在意,而且她還真就有心幫幫簡蝃蝀,畢竟她和簡蝃蝀暫時還有些共同利益。
而誘惑男人,夏雪,要說也沒辦法,要說也有辦法。
她作為自己,從未找過男人,因此根本沒經驗;她所裝扮的那些人物,也有些是經驗豐富。
換句話說,夏雪有些學院派,理論知識很豐富,實踐經驗很貧乏。
但在簡蝃蝀面前,夏雪就得擺出點嫡妻的勢頭,要裝作她很聰明有辦法卻不能那麼痛快的告訴簡蝃蝀,誰讓簡蝃蝀剛才還對她拿喬呢?
簡蝃蝀是真急了。
她是程秀嬌的丫頭、程家的丫頭,如今又叛了程秀嬌,她可一點自己的人都沒有,事情比最初想象的要困難百倍,並非男人喜歡她就夠的。
簡蝃蝀能指揮的動的人,除了小丫頭就是老婆子,真正能借力的,還得是夏雪。
在夏雪沉吟的功夫,簡蝃蝀已經想的很明白,她也舍得下血本,忙掏出自己的荷包遞給蔣媽媽,一邊客氣的笑道︰
「女乃女乃身體不大好,最近總要我和彩珠服侍;夫人這里奴婢偶有照顧不周的,還請夫人見諒。」
夏雪眯著眼楮瞅了一下,荷包雖然不很沉,但貌似有赤金,真金!
既然簡蝃蝀表態了,夏雪也不想將這個有本事的女人逼的太過,因此緩緩說道︰
「倒是難為你了,我和她都倒下了,多少事兒都得指望你一個,這大冷的天兒還東奔西走。
不知道她是大人受驚還是小孩受驚?
若是大人受驚,可以請和尚道士來做場法事,將身邊的人清理清理,也就好了。
若是小孩受驚,你可得找人問好了︰小孩子若是受了驚,據說會死胎,也可能會痴傻……」
程秀嬌想借肚子興風作浪,夏雪就對癥下藥︰萬一大人受驚讓小孩成了痴傻,是不是……
簡蝃蝀眼珠子轉了好幾圈,興奮的連連點頭︰她還真是位卑份輕,沒敢將宣恩公的後代想成什麼樣,因此生生讓人唬住。
以前就听說愛吃酒的人容易生個痴呆兒,常服藥的人生的孩子也容易畸形,所以……
蔣媽媽忙趁熱打鐵敲邊鼓︰
「胎兒是最嬌氣金貴的,哪里經得起成天折騰。
有身子的人也不能成天哭鬧,對孩子也不好呢。
這個穩婆大夫都知道,你隨便找個人問都可以;順便讓他們給你看看,什麼時候能懷上……」
蔣媽媽這話指了明路又丟了包袱︰不是她和夏雪造謠誣陷誰,是簡蝃蝀自己吃的藥不妥,讓她自己和程秀嬌結梁子、惡斗去。
夏雪就在一旁添油加醋︰
「身邊沒個經過事兒的,事情總會折騰一些,不過只要自己小心點,沒什麼過不去的坎兒。
雖說你如今比我過得好,但還真不如我心安,一個好媽媽可是千金不換的喲……」
蔣媽媽謙虛的道︰
「奴婢哪有那麼好,不過多活了幾年多吃了兩把鹽罷了,有些事兒還是要大家齊心才能成。」
「大家齊心」,這是個含糊說法,也可以理解為夏雪和簡蝃蝀齊心。
簡蝃蝀在宣恩公府想要獲得一點地位,沒有個扶持也是不行的,因為程秀嬌也不算太簡單。
夏雪主僕將話說到這,簡蝃蝀就沒什麼不明白的了,加上她送金表態在先,這會兒更是附和︰
「夫人可是羞殺奴婢了,夫人只是暫時病著、在這里靜養,哪里是奴婢能比的。
奴婢年紀輕、不懂事,以後還請媽媽多指點。」
合作的目的達到,夏雪便不再多說一個字,不過點了點頭。
外頭丫頭婆子已經抬了四簍炭進來,又提了一食盒的吃食和點心,饞的夏雪主僕差點流口水。
簡蝃蝀便很有成就感的客氣兩句,帶著小丫頭忙起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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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雪大快朵頤,好好安慰了一下自己的胃,暖洋洋的吃下去真舒服。
蔣媽媽也吃了些,卻省了一半擱在炭盆上,防著晚飯沒得吃、夏雪便能吃這個;還借口「餓的狠了頭一頓不能吃太多、要不肚子不舒服」。
夏雪只是一笑,並未多言。
蔣媽媽將里里外外收拾一番,又添了些炭,才與夏雪小聲嘮叨︰
「姑娘以前不是說要等過不下去了再跟簡蝃蝀說的嗎?干嘛這會兒就告訴她?」
夏雪抬頭看了蔣媽媽一眼,眼神有些神秘、有些無奈,不過只看了一眼,視線便落在簡蝃蝀送給她的荷包上︰
那里有二兩赤金,真是好大一筆財富,能對付著過好一陣子。
手里又拿起鞋面,夏雪淡淡的應道︰
「計劃不是死的,要靈活機變。
程秀嬌已經下手,難道要等她將兩個丫頭都收服了並來對付我的時候再動作?
且即便我們說了,簡蝃蝀也要回去求證、想辦法,這中間還要耗不少時間;
這時候我們的日子也不會太好過,只能挨著罷了。
只可惜一旦簡蝃蝀有了動作,程秀嬌身邊的人估計會發覺我們做了手腳,我們以後的日子,只怕會受到另一種拘束……
至少還有一個月啊,恨不能現在腿就好了……
這赤金媽媽也別留著,散了去。
你看去了太夫人那里不還有人跟你說句話嘛,散了去……」
蔣媽媽沒注意到,夏雪斷定程秀嬌沒那麼聰明,但她身邊的媽媽或丫頭有一兩個並不簡單。
一旦有人懷疑夏雪並非她所表現的困坐在床上什麼都不能動那麼簡單,只怕麻煩也就來了。
蔣媽媽的視線被小小的一塊赤金吸引,說實話她還蠻想留著以備不時之需的;
夏雪留炭留吃食留計策就是不留錢,手里總要花個干淨,讓人總處在赤貧線上,很不舒服……
夏雪眼角余光掃了蔣媽媽一眼,眉頭微微皺了一下,淡淡的提醒道︰
「這錢一個子兒都別留下;我們本來就沒錢,關鍵時刻拿得出錢來,不反倒讓人懷疑?
而且錢這種東西,你越留越什麼都留不下,只有不停的花出去,手里才會越有錢。
這就好比商人流通快手里才有錢,財主坐家里很快就會滋生米蟲老鼠富二代敗家子,離敗亡也就不遠了。
好了,這雙鞋子總算快成型了……」
忽然,夏雪眉頭皺了一下,外面又有人來,莫非……
蔣媽媽忙將金子收好,理了理雖然舊但還算干淨的棉襖,上前開了門,來的是彩珠。
彩珠穿著黃綠色綾襖,身材高挑,縴腰不盈一握,看起來很鮮亮美麗;
頭上翡翠步搖輕晃,鬢角粉色珠花晶瑩,一派志滿意得小妾風範。
剛解下來的鶴氅還沒收到一旁,她又忙接過去重新穿上,一邊訕笑道︰
「這里好冷,這樣對夫人的病可不好……
你們去將我的炭拿一半來,另外將我老娘剛送來的那床被子也拿過來……」
小丫頭們退下後,彩珠才顧上細看夏雪。
夏雪就靠在床頭,神情很安詳,干淨的眼楮看著她、沒什麼特殊的意思;
夏雪依舊很瘦,不時就會被餓幾天,屋里還這麼冷,她能堅持活下來就不容易了。
干燥枯黃的頭發梳的很整齊,隨意綁起來,讓她安詳的神態透出一股子慵懶的味道,仿佛對現狀很滿意?還是說她毫不在乎?有種諸葛孔明于南陽時的大氣坦蕩、天下皆在我手……
當然夏雪和蔣媽媽穿的都是下人的粗衣布衫,床上也是半舊的棉被,已經快兩月了,大家都漸漸習慣于此。
夏雪大大方方的讓彩珠打量了個遍,彩珠不開口,她也懶得開口。
彩珠和簡蝃蝀不同,彩珠老子娘都在府上,並不如簡蝃蝀那麼完全的無依無靠,利用起來要單純一些。
事實上彩珠自己也沒有全心在夏雪身上,夏雪當然沒必要太過遷就。
于是室內一時靜默,氣氛有些尷尬。
只等彩珠有些局促不安了,蔣媽媽才收到夏雪的暗示沏上茶、挑起話頭︰
「屋里冷,吃點熱茶去去寒氣。
前幾天我身子不大妥當,多虧了您前翻送來的干辣椒。
原本要上門致謝的,但公爺院子我又不敢貿然進去,這就謝您了……」
說著話蔣媽媽就給彩珠行個大禮。
彩珠忙跳起來攔住蔣媽媽,一邊有些慌亂的說道︰
「媽媽快別客氣。干辣椒雖然去寒,但也刺激,尋常不可多用。
其實……大家的日子都不太好過,不過相幫扶著走一步看一步罷了……
今兒蝃蝀姐姐過來,我在女乃女乃跟前服侍,隱約听說她要到這里來,又說之前給小公爺做的衣服之類都被火燒了,現在要重新做……大概要讓夫人多做一些吧……
妾室只是丫頭出身,幫不上夫人什麼忙,還盼著夫人痊愈了給妾身做主……」
這話說的真是個亂,看來彩珠真是被程秀嬌折磨的不成樣子了,只好給夏雪低頭還要裝矜持。
程秀嬌連夏雪都說打死就打死,對彩珠這種服侍裴家榮的舊人,呵,想都想得到會怎麼做。
這個宣恩公府或許申皓雲和裴家榮與夏雪有仇有過節,但程秀嬌絕對是女人本能,就是妒忌、野蠻、彪悍。
夏雪沒看錯,程秀嬌要彩珠像個丫頭一樣不時給她捶腿捏肩,還要上夜……
在彩珠看來,程秀嬌本來就和她都是侍妾,而且程秀嬌比夏雪難纏的多,她還真不如奉夏雪為主的好。
而且這女人也算盤打得叮當響︰她奉夏雪為主,將夏雪推出去給程秀嬌折磨,她撿便宜呀。
不過如今的夏雪不是兩個月前的夏雪,在她的世界里,好人難找,惡人從來就不缺;這麼點小伎倆太直白了。
不過夏雪眼下不在乎,她更多的是要想辦法熬過這一個多月的傷、等著恢復。
因此,估模著尋常喂老鼠的時間到了,夏雪挑了下眉頭,頗有些神秘的笑道︰
「你前面那句話可說對了,大家很應該互相幫扶。
我這個夫人是個什麼狀況,大家心里有數,不用我再說;
因此說什麼做主,可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我還指望你能幫我一把呢……」
夏雪的笑和話很古怪,彩珠瞪大了眼楮,忽然從夏雪眼楮里看到一抹狡黠的光彩,心下一顫︰
難道要發生什麼事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