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何時得罪了你們?」顧沫凌無奈的嘆氣,這個六哥啊,究竟做了多少荒唐事?怎麼連這些叫化子也得罪了這麼多呢?
「你做了什麼,你自己知道。」少年憤恨的瞪著顧沫凌,眼中的仇火讓顧沫凌暗自心驚,這樣的仇火,可不是平日揍幾下驅逐幾下能聚集的。
「我實不知何時得罪過你們,若真有,我自是不會拒不承認的。」顧沫凌再次嘆氣,若是六哥做的,她既遇到了便不能袖手旁觀,「你倒是說說,我做了什麼,竟讓諸位如此憤恨?」
「少和這惡賊廢話,兄弟們,上,替老女乃女乃報仇。」少年還要回話,後面人群中卻有人尖聲高叫,瞬間,群情激憤,一個個手里莫名其妙便多了些短棍石頭之類的,朝著顧沫凌沖了上來。
唉,真沖動。顧沫凌無可奈何的搖頭,錯步避開迎面而來的石頭,說真的,對這樣的局面她也是極其無奈,這些人顯然是沖著石承澤來的,而她又不知道石承澤做了什麼,要是冒冒然出手,只怕會更激起這些人對石承澤的仇視之心,可是,讓她站著不動卻又不願,無論是短棍還是石頭,挨在身上可是會疼的,她還沒有自虐的喜好,只是,她的近身功夫實在是不怎麼樣,對付三兩個或許還成,可現在足有二十人呢,光被他們圍上一人一拳也能揍人半死了。
好吧,先制住他們再說,反正她不制他們,他們也不會感謝她。顧沫凌避著亂飛的石頭,手里已扣了十數枚銀針,伺機待發。
「嗨嗨干什麼呢」忽然,巷口有人暴喝,叫化子們一愣,不約而同的停了手,回頭往巷口看去,卻見幾個帶刀的捕快沖了過來,「敢聚眾鬧事,全帶回去」
顧沫凌看清了為首那個發話的,正是劉春生,不由輕笑,將手中銀針收了回去,來得可真是時候,她現在覺得,這個劉春生當真可愛了。
「劉哥。」顧沫凌輕快的招呼。
劉春生听到這有些熟悉的聲音,不由一愣,腳步微滯,當他看到顧沫凌時,頓時面帶驚喜︰「石……顧小……呃,顧公子,你什麼時候來的?」
「前天傍晚才到的。」顧沫凌听著他有些亂糟糟的稱呼,不由一樂,「劉哥這是要做什麼去?」
「沒什麼,就是四處巡邏。」劉春生笑笑,指了指那些叫化子,「他們為什麼為難公子?」
「一場誤會,他們認錯人了。」顧沫凌不願把事情鬧大,她還想借機找那個少年問問,他們說的給老女乃女乃報仇是怎麼回事呢。
「你們為什麼要圍攻顧公子?」劉春生板著臉端出捕快的威風盯著那些人,「從實招來,否則,一律帶回去關入大牢。」
顧沫凌忍著笑,不用想都知道,劉春生這話是詐他們,一律關入大牢,這二十號人不用吃不用喝的嗎?
「快走。」剛剛那個高叫著揍人的聲音又響了起來,似是點醒了眾人似的,瞬間,反應過來的叫化子們向顧沫凌這個方向跑了過來,繞過她往巷子那頭沖去。
顧沫凌注意著那個兩次出言提醒的人,只是那人極狡猾,退在人群後面,趁著捕快們追人時,他反身往巷口跑去,只是,他顯然低估了顧沫凌的本事,沒跑幾步,只覺膝上一軟,整個人已「撲 」趴倒在地。
而另一邊,帶頭的少年反應過來的時候,眾叫化已跑過許多,他落在了後頭,當他跟上時,卻是後領一緊,被人揪了個正著,他心下一慌,轉頭去看,卻是笑嘻嘻看著他的顧沫凌。
「劉哥,讓他們走吧。」顧沫凌逮住少年也只是為了問個明白,現在抓著了兩個,其他人也沒必要再追了。
劉春生招呼幾個共事的捕快們回來,走到少年面前時,眼一瞪,抬手便要甩少年耳光︰「女乃女乃的,居然敢跑」
「劉哥,別打。」顧沫凌手一伸,攔住了。
劉春生不解的看著她。
「我想其中定有誤會,他們錯認了人,所以我想問個明白。」顧沫凌解釋,看看少年,又補了一句,「這事兒可能還得有勞劉哥幫忙。」
「成。」劉春生見顧沫凌不計較,也不願和幾個小叫化子多糾纏,便沖其他幾個捕快說了聲,「兄弟們先回吧,我陪顧公子去一趟。」
捕快們應了,很快離開,走過那個趴著的叫化子時,還不客氣的在那人上踹了一腳,罵了一聲走了。
「惡賊,放手,不然別怪小爺對你不客氣。」少年的後領被顧沫凌拎著,一時臉漲的紅紅的,雙手揪著自己的衣襟想擺月兌,無奈,身後這人看似文弱,手勁卻不小,揪得他都快透不過氣來了,少年氣極。
「你老實點兒,我就放手。」顧沫凌卻笑嘻嘻的,不過,她看到少年難受的樣子,不由心里一驚,放開了手。
「咳~咳咳」少年雙手捂著自己的脖子,強烈的咳嗽著。
「現在可以說了嗎?你們為什麼要找我麻煩?」顧沫凌好笑的看著他,不過是個孩子,卻還稱什麼小爺,跟那個杜銘昔一樣。
「你做的事,咳咳,你自己知道,咳咳~」少年邊咳邊氣憤的瞪著顧沫凌。
「都說了,你們認錯人了,我姓顧,並不姓石,前天傍晚是進的鎮,至今沒得罪任何一個人,所以,你確實是認錯人了。」顧沫凌見他這樣,不由嘆氣,干脆把話說開,「你要不信,可以問他。」
「沒錯,這位確實是顧公子。」劉春生點點頭,面無表情的看著少年。
「呸,你石家與官府勾結,互相包庇,又不是什麼稀罕事,你要不是那姓石的,怎麼會和他一模一樣?當小爺是三歲小孩子嗎?哼」少年明顯不相信,只是,說著說著,眼角竟隱隱出現淚花,「人在做,天在看,他姓石的做了那等傷天害理的事,遲早會得報應的。」
顧沫凌驚訝的听著,轉頭看了看劉春生。
劉春生也明顯的覺得意外,正轉頭來看她。
兩人都在納悶,這少年說的,難道真是石承澤?難道石承澤當真做了什麼缺德事?
「你好好說,要真有內情,我們都可以為你作主。」劉春生馬上反應過來,他與石承澤一向交好,而身邊這位顧小姐又是劉保長李捕頭欣賞的人,再說了,就沖著她的大方,他也不會置之不管。
「作主?你小小一個官府的狗腿子,能作得了什麼主?」少年頭一仰,不屑的瞥著劉春生。
「你」劉春生本是好意,沒想到這小子居然不屑,不由動怒。
「莫非,你是在誣陷人?」顧沫凌收起笑臉,面無表情的詐他。
「誰誣陷人了?」少年氣得跳腳,瞪著顧沫凌嚷道,「你做的事你忘記了,可我記得,老天爺也看著呢,要不是你的手下搶了老女乃女乃家的磚窖,害得她沒了家沒了親人,她怎麼會病倒在破廟里?這還不算,你們還想殺人滅口,將老女乃女乃的腿硬生生的打斷,哼,姓石的,我告訴你,今天我拿你沒辦法,可是,只要我童樺還有一口氣在,你就別想安生。」
「磚窖?」顧沫凌心中一動,是巧合嗎?劉順全不就是這附近的人嗎?他家不就是磚窖被奪、家破人亡的嗎?難道……「你說的老女乃女乃現在何處?」
「你想干什麼我才不告訴你呢。」童樺警惕的瞪著他。
「在破廟是吧?」顧沫凌不理他,轉身看向劉春生,「劉哥可知道破廟在哪兒?」
「知道,鎮北門外十里地處,有一土地神廟,荒廢多年了,向來是小叫化們落腳的地方。」劉春生當然知道,忙快速接話。
「那就有勞劉哥帶路了,還有,這附近可有好的大夫,一並帶過去看看吧。」顧沫凌說完,瞥了童樺一眼,「你要是不想那位老女乃女乃出事,就乖乖的合作。」
童樺臉色剎白,剛剛他氣極了,居然把他們落腳的地方說了出來,這可怎麼辦?只是,這人剛剛說帶大夫一起去?這是什麼意思?童樺有些心動了。
「你……你想干嘛?」問話的語氣便消了幾分火氣,變得猶豫起來。
「劉哥,這人,還得勞你幫忙,將他好好看管起來,剛剛便是他煽動人心,我懷疑,有人借石公子之名做傷天害理的事兒。」顧沫凌不理他,徑自拜托劉春生。
「成。」劉春生一听,毫不猶豫的點頭同意了,畢竟,他是捕快,就算她不說,他也有責任去查這件事。
于是,劉春生解下隨身帶著的繩索,將地上那人五花大綁的綁了起來,可是,那人卻動也不動的,他不由氣極,一腳踢了過去︰「起來」
顧沫凌輕笑,上前拔出那人腿上和頸上的銀針。
那人驚慌失措,卻又無可奈何,低著頭跌跌撞撞的跟著劉春生後面,只是時不時拿眼楮余光去瞧路兩邊。
「你叫童樺?」顧沫凌笑著看向童樺,和氣的說道,「走吧,你不是說那位老女乃女乃病重又被打斷了腿嗎?上了年紀的人可經不起這罪,你趕緊帶路吧,救人要緊。」
童樺更加猶豫,他狐疑的看看顧沫凌,低頭想了想,問道︰「你真不是姓石?」
「我姓顧,叫顧沫凌,是個女的。」顧沫凌輕聲笑著,「你說的那個和我一模一樣的人,確實姓石,還是我失散十六年的雙胞哥哥,只是,我哥哥並不是心狠手辣的人,這中間定是有誤會。」
童樺聞言,不由上上下下打量著顧沫凌,錯愕的想︰她是女的?
「你瞧,可見過男的有耳洞的?」顧沫凌好笑的看著他,側了側頭將自己的耳垂展示給他看。
童樺這才相信,只是一想到她剛剛說的,一顆心又提了起來,警惕的看著她︰「你說那人是你哥哥?」
「童樺,我認識一位姓劉的窖匠,他的遭遇和你說的那位老女乃女乃的情況很像,只是現在,並不是說這些的時候,救人要緊。」顧沫凌搖了搖頭,越過他往前走,「走吧,晚了就後悔莫及了。」
童樺糾結的看看她的背影,低頭思索了一下,終于咬了咬牙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