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瑜輕搖折扇,笑意盎然的看著顧沫凌,混然不知自己此事已擄獲了在場所有人的心神,一干小姑娘們更是痴迷而又敬畏的看著他,這些姑娘中,李玉的表現便最為明顯,她早已忘記了身邊的顧承澤,眼楮眨也不眨的微張著嘴巴盯著司瑜,雙眼奕奕生輝。
比起她來,李盈便矜持許多,她只是在初時的出神之後,便紅著臉低下了頭,只是用余光去注意著司瑜的動靜,雙手無意識的繞著衣帶。
「司公子說笑,我一小小村姑,哪來的什麼大名。」顧沫凌卻是撇了撇嘴,她承認她現在在這一片是挺有名的,可是,這司瑜的話明顯就是虛的,要說他是針對顧承澤來的,她倒是會相信。
司瑜又是一笑,目光在顧承澤身上轉了轉。
來了。顧沫凌心里一凜,挺了挺腰,盡量的擋在顧承澤面前,可是,她卻忘記了,顧承澤本就比她高,又與她有著一模一樣的臉,無論站在哪兒,兩人都是極引人注目的,她怎麼能擋得住呢?
便在她猜測司瑜兩人來歷之時,司瑜開口了︰「來得早不如來得巧,看來今兒我有口福了。」
說罷,便大搖大擺的走到顧一塵等人所在的位置前,拱手行禮︰「想必幾位是這兒的長者了,在下京都司瑜,是顧姑娘舊日故友,今日路過此地特來登門拜訪,多有叨嘮,還望長者莫怪。」
「……」顧沫凌啞口無言,剛剛還只是久仰大名,這片刻功夫便成了舊日故友了,熟的還真快,不過,他說京都司瑜?那日,江南曾說司姓乃是皇姓,這家伙不會是皇子皇孫吧?哈,上次她還夸口說她的妹妹配為皇親之正妻,這會兒便送上門一個了?不過,顧沫凌卻沒有絲毫與這人沾親帶故的心思,因為在石家時,他可是被石豫奉會座上賓的,還有那日石夫人在客雲來招待貴客,只怕也是他吧?
「司公子請坐。」顧言生身為主人,只是平日人憨厚老實,見到這樣的貴人,他頓時有些不知所措,顧一塵只消一眼便看出了他的不妥,忙代為招呼,他是長輩又是村長兼族長,在這兒行主人招呼客人,倒也沒什麼不妥。
「長者請,長者怎麼稱呼?」司瑜很自然的和眾人寒喧起來,看起來,他倒像是這兒的主人般,時不時的問問這個看看那個。
「七妹,他是誰?」顧承澤留意到了顧沫凌的警惕,他靠過顧沫凌身邊,悄聲問道。
「不認識。」顧沫凌微微搖頭,看向仍站在院門口的玄衣少年,「上次我去石家,曾看到石豫將他兩人奉為座上賓。」
「什麼……唔。」李絢欲要驚叫,卻被顧承澤不著痕跡的捂住了嘴巴,三人狀似親密的說悄悄話般站著。
顧沫凌看了看那玄衣少年,不知怎麼的,她總覺得這人比那個公子還要危險,微皺著眉想了想,便側過身背對著他,悄聲吩咐道︰「絢妹妹,速去找尋梅過來,見機行事。」
李絢見她的神情嚴肅,忙點了點,站到一邊。
「小兄弟,請里面坐。」顧承澤看了看和顧一塵等人聊的正歡的司瑜,又看了看玄衣少年,安撫的拍拍顧沫凌的手臂,笑著上前招呼。
玄衣少年卻充耳不聞似的,就那樣雙臂環胸,站在院門口,弄得後面搬了東西過來的人擋在了外面。
「玄奕,不可擋路。」司瑜注意到了,朗聲斥責。
玄奕略一頜首,面無表情的讓開,站在離司瑜不遠的角落,以他那個視角,卻是將整個院子都收斂在眼中。
顧沫凌微微一皺眉,心里有些不安,要是他們真沖著六哥來的,若動起手來,這少年便是個極大的威脅。
「在下周游各地,倒是識得幾位高人,待他日,定請他們前來為夫人診治。」這時,司瑜已在和李氏攀起來了交情。
顧沫凌一驚,這人想干什麼?
忙快步上前,微笑著說道︰「司公子,可否借一步說話?」
司瑜似乎早料到她這麼說般,聞言又是露齒一笑,優雅的朝眾人拱手致歉,才走到顧沫凌面前︰「不勝榮幸。」目光毫不避諱的在顧沫凌臉上流轉,仿如久別的情人般溫柔如水含情脈脈。
「請。」顧沫凌淡淡一笑,伸手延請,今天到處都是客人,大嫂院子里開了灶準備菜肴,顧承澤和顧行英的院子里也坐滿人,唯有二嫂的院子,旁人怕吵到兩個小家伙,才清靜些。
來到隔壁院子,只谷兒和信娃在那兒擦拭桌子,見到顧沫凌過來,便笑著站直了身子。
「七姨。」
「姑姑。」
「乖。」顧沫凌笑笑,打發兩個小的去做事,「我與這位公子有事要談,你們去端杯茶來,再去門口守著,別讓人進來。」
「是。」谷兒和信娃很懂事的走了。
在堂屋坐定,顧沫凌看看司瑜和跟過來的玄奕,淡淡的問︰「司公子何意?」
「久仰大名,順路來訪訪故人。」司瑜笑著,很悠閑的斜靠在桌邊,似是閑話家常般隨意,「正好趕得巧了,便厚著臉皮蹭碗飯吃,凌兒不會這麼無情趕我走吧?」
凌兒??顧沫凌收斂了笑意,警惕的看著司瑜,京都她是去過,可是,並不記得認識他這樣的人啊?更不記得她什麼時候和他這麼熟了,只是他的眼楮,卻讓她有種很熟悉很熟悉的感覺,可怎麼想,也想不起在哪兒見過,難道……是原身的顧沫凌認識的?
「司公子,我並不認識你。」不管是不是,現在的她不認識卻是真的。
「你不認識我,我卻認識你啊。」司瑜擺出一副老熟人的樣子,略略傾身斜著頭打量顧沫凌的臉,「你們兄妹倆真真相像。」
「石豫讓你來的?」顧沫凌一听,更是一絲笑意也沒有了,正襟危坐的看著他。
「那晚在石府,果然是凌兒你啊。」司瑜笑得很開心,目光灼灼的看著她。
「請公子慎言。」顧沫凌更冷淡,這人真真無賴,她都不認識他,他卻一口一個凌兒。
「很早的時候,我便知道凌兒了,只是苦于沒緣得見。」司瑜卻不理會,徑自「深情」的甚至是有些「痴痴」的看著顧沫凌,一臉哀怨。
有一剎那間,連顧沫凌都覺得自己似乎做了什麼冷落了他的事,因此他的表情像極了那些深宮怨婦……呸呸。顧沫凌一個激靈,回過神來,她有些惱怒,卻仍是淡淡的模樣,在心里提醒自己︰今天是個好日子,不宜動刀動槍,嗯,也不宜動針。
「唉。」司瑜長長的幽幽的一嘆,單手托腮,似是久別的少女見到心上人般,盯著顧沫凌,低語道,「早知凌兒是如此佳人,我便該早些訂下才是,如今卻被個村夫搶了先,唉,都怪我那叔爺爺,把你們當寶貝似的藏了起來。」
嗯??
顧沫凌的心思在瞬間飛快的轉了起來。
他的叔爺爺?把她們當寶貝藏起來?難道說是師父?可是,師父這麼多年,都是孑然一身,從未提過他有什麼家人,現在怎麼冒出來個佷孫子呢?
「凌兒,那個村夫不過是尋常獵戶,不如你退了吧,跟我回京都去,我包你榮華富貴,或是,我們攜手共游天下,當一對神仙眷侶如何?」司瑜的聲音極好听,此時又是一臉柔情蜜意的模樣,要是換了任何一個女子听了,都會神魂顛為之痴迷,可是,此時此刻,有人卻听得不爽了。
「無恥」顧沫凌剛剛皺眉,便听到一片清叱,緊接著「噌」的一聲,一道寒光已抵在了司瑜喉間,同時,一直靜立不動的玄奕也動了,他無聲無息的一掌拍向來人,待到近前卻是反掌為爪,扣住了來人的咽喉。
「住手」顧沫凌大急,手中銀光急急向玄奕罩去。
玄奕只得松了手,閃身避開,顧沫凌拋出的銀針齊齊的沒入木窗上。
只一瞬,顧沫凌便站到了來人身後,戒備的防著玄奕。
拿劍指著司瑜的自然是尋梅,她本來在楊二春院子里幫忙準備東西,听到李絢過來報信便急急過來了,沒想到剛好听到司瑜那番話,居然調戲她家小姐,這還了得?所以,想也不想便抽出軟劍掠進門來,在她心里,被石豫奉為上賓的能是什麼好人?
與此同時,隨時警惕著這邊動靜的顧承澤和李絢也隨手拿了根木棒,躍進院子,一左一右守在了堂屋門口。
這個突如其來的變故,也驚動了所有人,他們紛涌到院門口,一瞧這陣式頓時驚呆了,一個個呆若木雞的看著這邊,動也不敢動。
顧家村的村民們,哪里見過這樣的場面?他們不明白的是,剛剛還和和氣氣的司公子,怎麼這會兒就翻臉了呢?難道他們是顧沫凌的仇家?
唯有李氏,看不見發生了什麼事,可是,她仍是敏銳的察覺到了什麼,不安的抓住顧言生的手,輕聲問︰「怎、怎麼了?」
沒人回答,顧言生只是緊緊的握住李氏的手。
「讓開。」童樺急急的喝道,帶著一群孩子涌了進來,一個個手里不是木棒就是隨手撿的磚頭石塊,站到顧承澤身後對著司瑜兩人虎視耽耽。
今天東家有喜,孩子們也放了一天的假,不過,杜銘昔卻未放松,帶著孩子們在外面練功,此時看時辰差不多了才帶著他們過來幫忙,沒想到一到門口便看到這樣的事。
童樺一看就急了,隨手撿了東西帶人沖進來,而杜銘昔也是手扣飛刀站到了顧承澤身邊,警惕的看著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