憩竹居中。
一樣都是碧竹制就的裝飾,便連那書案上的筆架也是竹制的。
到了這兒,顧沫凌才知道自己想錯了,這憩竹居分明就是他的起居室嘛,可是,江南送她到門口時,生怕她發現要另外安排似的,將燈籠往她手里一塞,便急急的退了出去。
顧沫凌苦笑,既然到了這兒,她還會那麼不講理的讓他們另外安排?被傳出去,估計最得意最高興的就是那個杜鳳吧?估計杜鳳一定會認為她善妒了,以後還不知道會怎麼起勁呢。
算了,住在這兒就住這兒,反正也一起「住」那麼久了。
顧沫凌點亮燈台,將燈籠熄滅放在一邊,便在屋子里轉了起來。
這憩竹居並不像聆竹居那樣屋子眾多,剛剛順著走廊彎轉穿過小小的竹叢走來,才知這兒才是走廊的盡頭,這兒看著更像是聆竹居的一部分,只不過是中間隔了一道竹叢,將這兒孤立起來。
進門是個不大的小廳,里面只擺放著一張竹幾四條矮竹椅,再無一物。
左手邊的屋子進去,卻是個書房,竹書架上擺滿了各類書籍,那些書都有翻過的痕跡,書架邊還掛著一把劍,而另一邊牆上卻掛著一副畫像。
她的畫像……顧沫凌心里一暖,那悶悶的感覺略松了松,這畫卻與上次見到的不同,這畫中的她……是那夜在一線天?
顧沫凌驚訝的發現,這畫中的竟是那夜防備狼襲時的情影,她傲然而立,臉上帶著淡然,雙手籠在袖下,微扣著銀針。
她記得,那時的他是隱在黑暗中的,沒想到居然把她觀察的那麼細膩,連臉上的神韻也畫得如此出彩。
唉……顧沫凌呆呆的看了許久,才幽幽的嘆了口氣,心里有些亂。
忽然,身後襲來一股溫熱的氣息,隨即,她便被一雙鐵臂緊緊禁錮,還沒等她反擊,頸中一熱,傳來覃天低低的聲音︰「凌兒。」
顧沫凌心時一松,手中扣著的銀針悄然收了回去。
「她爹原是護我逃出覃府的護衛之一,可後來,為了打探消息遇害了,那時她才剛剛出生。」覃天埋首在她頸間,沒頭沒腦的說著,「蓮姨太過傷心,大病一場,一直以來總是體弱多病,凌兒,你要信我。」
「說這些做什麼。」顧沫凌悶聲應了一句,說真的,她是真的真的不舒服,她承認,當看到那個杜鳳那樣親熱的作態,她真的吃醋了。
「你生氣了。」覃天緊了緊手臂,語氣中竟似有些緊張。
「所以呢?」顧沫凌更悶了,郁郁的說道,「看我對她沒好臉色,你想替她出頭麼?」
「……」覃天無語,只是緊緊摟著她,好一會兒才嘆了口氣,「沒有。」
「都快勒死我了還說沒有。」顧沫凌微微掙扎,可是,哪里扯得動。
覃天這才驚醒,自己無意間居然越收越緊,他忙松開手,臉微微發紅。
顧沫凌揉了揉腰,白了他一眼︰「還說不是替她出氣呢,這兒一定青了。」
覃天極無奈,想要辯幾句,可是自己勒疼了她是事實,要是說多了會不會越辯越黑呢?可不是說,她會不會誤會自己默認了?
顧沫凌看到了,不過也沒有理會他,只是低著頭揉自己的腰。
越是這樣,覃天更糾結了,不過,他沒有再猶豫,長臂一舒摟她入懷,極小心輕柔的撫上她的腰,嘆息道︰「真的沒有。」
「最好沒有。」經過之前那麼多天的煎熬,顧沫凌也不想因此而讓兩人之間有所隔閡,不過,該有態度還是該有,她倚在他懷里,抬頭裝出一副惡狠狠的樣子說道,「覃天,我可警告你,我雖然想打造一片世外桃源,可是,並不代表能收容你那些爛桃花,你得自己把她們摘干淨了,否則,哼。」
覃天聞言微愣,隨即苦笑道︰「我哪兒來的爛桃花。」
「沒有最好。」顧沫凌繼續放狠話,「要是你心慈手軟,到時候可別怪我辣手摧花,我可不是你,不懂什麼叫憐香惜玉。」
「……」越說越離譜了,連辣手摧花憐香惜玉也出來了,覃天低頭看著她,苦笑不得,心里卻是暖暖的,「我曾說過,如卿所願,都听你的還不行嗎?」。
「這還差不多。」顧沫凌見目的達到,嘿嘿一笑,軟軟的倚進他懷里,听著他沉穩的心跳,忽然嘆了口氣,幽幽的說道,「你知道嗎?我最討厭的便是人家欺我瞞我了,那時雖也知你有苦衷,可是我這兒還是疼。」
她的玉手指著他的心口,感覺到覃天身子忽的一僵,也不理會,繼續說道,「那時提出你給我一個名份,其實……心里還是有些賭氣的,曾想過,到時和你立個契約,只做名義上的夫妻,將來你有了心儀的人,或是事成之後,大家還能各走各的……」
話沒說完,覃天猛的低頭堵住她後面的話,手臂再次收緊,將她整個人拉近貼在自己身上。
這次,不再像以前那樣溫柔的廝磨,而是帶著一種懲罰似的火熱的掠奪著她的呼息,輾轉纏綿,直到彼此幾欲窒息時,才輕輕的松開些,將她擁在胸前。
屋里,燭光搖曳,將重疊的影子拖得極長極長,萬籟俱寂,只听到彼此狂亂的心跳不穩的氣息。
覃天只覺得自己的心被螞蟻噬虐般的難受,沒想到,當初她提出給他一個名份,居然存了這樣的心思,他害怕的不安的,果然是真的。
許久許久,顧沫凌才略略平復了紛亂的呼吸,再次開口,聲音極柔極柔︰「後來,我才知道,那樣好難,我做不到無視你的存在,也做不到漠視你和別的……呵呵,我是不是太貪心了?枉想一生一世一雙人,卻完全沒有想過你身這覃家後來的責任。」
「一生一世一雙人,與我身為覃家唯一後人並不相悖。」覃天听到這兒,忽然有股想打她的沖動,這腦袋瓜子,都裝了什麼?
「今晚的事,不就說明這個了麼?」顧沫凌苦笑,「勇叔他們沒有攔著她,不就能說明,他們也是希望你能為覃家開枝散葉的,對嗎?」。
覃天沉默,她還真說對了,覃勇也好,杜林也罷,他們的心思就是如此,覺得血仇必須要報,可這之前最好是先為覃家續下香火,之前,他還能力爭一番,可現在,經過這次受傷的事,他們的態度已然不言而喻,所以才讓默許了杜鳳就這樣進入他的聆竹居。
「他們沒錯,你也沒錯。」顧沫凌埋在他胸前,聲音有些微顫,「你有你的責任,我也有我的想法,我們……」
「傻凌兒。」覃天越听越心驚,她這是想說什麼?他一手攬著她的腰,一手握住放在他心口上的玉手,堅定的低語,「這輩子,這兒再裝不下別人了。」
顧沫凌忍不住抬頭,只見他目光灼灼的盯著她,一字一句︰「我只要你。」
情不自禁的,淚花盈眶,卻是笑靨如花。
她微嘟著唇,假裝大方︰「你現在還有機會反悔,現在放開手,從此可以三妻四妾坐擁美人無數……啊,好疼。」
正說得順溜,下半句卻是呼痛連連,不由瞪他,「干嘛打我?」
卻是覃天听不過去敲了一下她的額頭。
「讓你胡說。」覃天敲完又在上頭揉了揉,冷哼著,「我從沒那心思,你便這樣胡說,倒是你,不也收了別人的玉環麼?」
原來……顧沫凌一呆,他知道了?
「你是不是打算離了我,去京都尋他?」覃天悶聲悶氣的,似是很委屈。
「……」顧沫凌一手拍在他還放在她額上的手,微惱的瞪著他,「我收玉環還不是為了你。」
覃天又撫上她的額,輕輕揉著,卻不說話,心里卻是不以為然,收別的男人送的玉環還是為了他?
「司瑜是皇親,那玉環代表了他的身份,有玉環在手,總是能多幾份助力的,再說了,他是我師父的佷孫子,雖說嘴上說什麼什麼的,其實也就是把我當妹妹看,哪像你那位,都當面問我了。」顧沫凌立馬反擊了回去,站直了身,略推開他,「我沒說你,你倒是和我先算起賬來了哈,我……唔~」
好一會兒,顧沫凌才得空捶著他的胸膛,微怒道︰「你又用這招。」
覃天低低一下,再一次封她的唇,又用這招是因為這招管用啊,不然讓她繼續說下去,指不定得怎麼算他的那些子虛烏有的賬呢。
等混沌迷亂的思緒勉強有些清明時,顧沫凌發現,自己已然置身青紗帳內,衣衫微敞,陣陣火熱隨著他移動的手在她身上點燃。
接下來會發生什麼,顧沫凌自然明白一些,她不由一陣緊張,這麼快麼?
隨即,她又陷入深深的心悸中,她恍惚的想︰罷了,既然彼此相悅,又何必在意這些世俗約束……
雖然,她很珍惜自己,卻也沒有像這世間的尋常女子那樣拘泥。
雖然緊張,她卻也作好了全然奉獻自己的準備。
可是,覃天如火的吻落在她的唇上、頸間、胸前,他的手亦然撫上了她胸前的柔軟,可是,他卻忽然停了下來,然後猛然離開,拉起被子將她蓋得嚴嚴實實的,才緊緊的再次抱住了她,在她耳邊急促的喘息著︰「凌兒,我們成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