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夫人有何事吩咐?」覃勇看在眼里,心里暗嘆,臉上卻仍是笑容滿面。
「勇叔,清查的事可安排妥了?」顧沫凌直接了當的問,當然了,像別的不該問的她自然不會過問。
「差不多了。」覃勇笑著點點頭,「少夫人不必擔心。」
「那就好,今天我大伯公過來問及方先生和王伯的事,甚是仔細,便想著過來問問。」顧沫凌略略解釋一下,便又轉到了剛剛那個話題上,「我剛說的寨里的警戒,你們可別不當回事兒哦,雖然說他們都認識我,才會放我通行無阻的過來,可萬一,將來真的有人假冒我呢?可不是鬧著玩兒的。」
覃天輕笑︰「放心吧,馬上讓人糾正過來。」
「還是少夫人想得周全。」覃勇也笑著點了點頭。
只有杜銘昔不以為然,他故意拆台似的說道︰「要不是因為你是我們的少夫人,誰會放你進來?」
「說的就是這個,現在是非常時期,且不說我吧,萬一有人扮成你杜銘昔呢?他們會不會也這樣放任人通行無阻?或者,有人扮成他呢?」顧沫凌卻是極認真的反駁,指著覃天說道,「到時候來個真假少主,看你們怎麼哭去。」
「你這叫長他人之氣滅自己威風,這易容的難道就一點兒都看不出來?」杜銘昔明知她說的有理,卻仍故意唱反調。
「江湖中能人輩出,你不知道並不代表沒有。」顧沫凌迅速反駁,瞟了他一眼,「至少,我就認識一個。」
「誰?」杜銘昔很好奇的看著她。
「我師父。」顧沫凌有些得意的揚起下巴,似乎這威風的人就是她本人似的。
「切,你師父都不在了。」杜銘昔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
顧沫凌呵呵一笑,不理他,又轉向覃勇問道︰「勇叔,你們之前千方百計的想尋到我們,一定調查過我師父的事吧?」
「這……確實是。」覃勇有些尷尬的看看覃天,點了點頭。
「那你可查到我師父到底有多厲害?」顧沫凌立馬睜大眼楮專注的看著覃勇。
「這……」覃勇猶豫了一下,不過,還是回答了,「據我們所知,隱凡居士手下遍及天下,這些人有明有暗,掌握著整個流雲天朝的命脈甚至是辛秘。」
「……」顧沫凌愣住了,師父居然這麼厲害?他不就是個嗜酒如命的糟老頭子麼?
「只是,居士失蹤後,這些人便消匿無蹤了,除了居士本人,誰也不知道這些人是誰,如今又在何處。」覃勇嘆了口氣,一點兒都不奇怪顧沫凌的反應,曾經,他們還想找到她們,得到啟用那些人的決竅,可後來,卻改了主意,心里雖然也有些不甘願,可現在看來,她們根本就不知情。
「流雲天朝的命脈……辛秘?」顧沫凌再次想起那些人看到師父墓碑時的反應,隱隱有了答案。
「沒錯,幾乎是所有人的。」覃勇再次嘆氣,看了她一眼,直言道,「我們當初還以為找到你們就能找到那些人,或許就能拿到奸相的罪證,可誰知道……」
「誰知道師父從來不和我們說那些。」顧沫凌順著說下去,她有些無奈,不得不承認,他們的想法是極好的,就算那些人手里沒有梅相的罪證,也可以利用他們的關系網查找,確實比現在要方便的多,只可惜,她讓他們失望了。
「沒什麼的,找不到那些人,我們自己也可以去查。」覃天見她有些不高興,忙開口安慰,輕拍著顧沫凌的肩,笑道,「我們如今雖說比不上居士,但也不弱了。」
「原來我師父還是個情報頭子啊,真是小瞧他了。」顧沫凌想的卻不是這個,她嘆了口氣,有些不敢相信的說道,「他哪點兒像那樣的大人物嘛,整天抱著個酒葫蘆不放,寧口沒飯吃也不能沒酒喝的人,真沒想到。」
「呵呵,越是低調的人越是高明。」覃勇輕笑著點了點頭,「若非如此,他如何能將你們兩個護得那麼好,我們可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查到的線索呢。」
顧沫凌無奈的看看他,不說話了。
覃天听覃勇幾次提起他們尋找顧沫凌的初衷,有些不自在,生怕顧沫凌又想起他隱瞞身份接近她的事,便轉向杜銘昔問起杜林的近況。
杜銘昔一看就知道覃天想轉移話題,便也不避著顧沫凌,一五一十的說起杜林的情況。
原來,那日和覃天兵分兩路後,杜林便遇到了黑衣人的圍襲,一番惡斗,在折了三個兄弟之後,他們終于沖了出去,隱入了一座大山里。
杜林和這些兄弟們,十幾年來一直生活在山林里,一進入大山便如魚得水般自在,很快便斂了行蹤,只是那些人卻也不依不饒,一連搜尋了三天才離去,只是,杜林等人也或多或少的掛了彩,在山里整整休整了十天才出山。
按著原來的計劃,杜林帶人繼續查找線索,杜銘昔找到他們的時候,他們正準備前往郯城。
顧沫凌不懂這些,所以也不再說話,只是靜靜的听著。
知道杜林他們沒事,她總算是徹底放心了。
「可知道那些人的路數?」覃勇臉色凝重,微皺著眉問道。
「不知道,我忘了問了。」杜銘昔訕訕的笑著,他好像忘記問這些細節了,正糾結自己的記性時,忽的靈光一閃,想起來了,「我爹說那些人拿的武器都是一樣的,都是回旋刀。」
回旋刀?什麼樣的?顧沫凌莫名其妙的想起梅若顏帶著那幾個人,那天在鎮上,她倒是瞟見幾眼,那幾個穿的都是尋常的灰色勁裝,每個人後面都背著一模一樣的東西,不過,那東西都被布包著,她也無法斷定就是回旋刀。
猶豫了一會兒,顧沫凌說出自己的疑惑。
「鎮上?」覃天驚訝的看著她,隨即皺起了眉,有些責怪的說道,「你怎不早些告訴我們?」
「只是偶然,後來也沒見他跟上嘛。」顧沫凌小意的笑著。
「他可有對你不利?」覃天緊張的打量著顧沫凌,他是和那些人正面交過手的,知道他們的厲害,若是他們盯上顧沫凌,她豈不是危險了?
「若有,我現在還能好好的坐在這兒麼?」顧沫凌失笑,「當時四明不小心撞到了一位姑娘,那姑娘丫環極狠毒,出手便欲人雙目,我自然不會袖手,只是,被梅若顏阻止了,後來才知道,那位姑娘卻是梅若顏的大姐。」
「梅若顏的大姐……」覃勇沉吟道,「應該是梅若素了。」
「勇叔對他們家的人卻是熟悉。」顧沫凌玩笑似的說了一句。
卻不想惹來覃勇的苦笑︰「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那梅若素、梅若顏的父親,原是覃家的姑爺。」
「啊?」顧沫凌驚訝的輕呼出聲。
「那等逆賊,他日若落到我手里,定將他千刀萬剮,抽筋剝皮了不可。」覃勇沒有解釋其中原由,他有些憤憤的捶桌而起,眼中殺氣騰騰,說罷,才意識到在顧沫凌面前說這些太失禮,不好意思的沖她一笑,「少夫人勿怪,一時仇怨,失禮了。」
「沒什麼的。」顧沫凌搖搖頭,沒在意,那麼深的仇,誰能淡定?看了看不說話的覃天,他也是一臉冷冽,不由在心里嘆了口,「那些人或許是沖著喬大人來的,不過,你們也得小心,他們不比尋常官兵,尤其是那梅若顏,每次看到他,我就打心眼里冒冷意,總覺得他極不簡單。」
「我們已有安排,你放心吧。」覃天露了個微笑,淡淡的看了覃勇和杜銘昔一眼,兩人會意,同時起身,找了個借口退了出去,杜銘昔臨走前,還沖顧沫凌擠了擠眼,一臉怪笑。
顧沫凌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還沒回過頭來,便被覃天一把抱住,不由一愣。
覃天只是這麼抱著,將頭埋在她頸間,一動不動。
「怎麼了?」顧沫凌感覺到他的異樣,忍不住伸手反抱住他,輕身問道。
「沒。」覃天悶悶的應了一聲。
好吧,沒有就沒有。顧沫凌無奈的一笑,就這樣,靜靜的倚偎在一起。
許久許久,覃天才輕輕動了動,嘆了口氣︰「再過幾天,這兒就不存在了。」?顧沫凌以為自己听錯了,正要開口問,便听覃天又道︰「尋常寨眾都已安排妥當,原本的計劃是想利用陣法留住這兒,可是,梅若顏的出現打亂了我們的計劃,這兒已極危險,所以,只能棄之。」
原來是這樣。顧沫凌有些不舍的問︰「那這兒呢?這些房子怎麼辦?」
這些鵝卵石路,這些竹屋,可都是他親手整治的。
「全部毀去未免惹人猜疑。」覃天略略站直,抬手拂著她的發際,眼神柔柔的,「凌兒,過些天,我去給你當小二好不好?」
「什麼?」顧沫凌正糾結這些房子的下場,卻听他天馬行空似的插了一句,不由覺得莫明其妙。
「我們這些人,也要化整為零了,以後都是附近的村民。」覃天輕笑,寵溺的點了點她的鼻尖,「我的凌兒可是個大地主呢,我想前去投靠混口飯吃,凌兒可會收我?」
「瞎說什麼呢。」顧沫凌這才明白過來,原來連他們也要融入百姓當中了,不過,他這些話她卻是不愛听,什麼叫投靠她混口飯吃,明明他也是東家之一好不好?她沒好氣的拍了一下他的手,佯怒的瞪著他,「我家小二可沒那麼容易當的哦,最起碼得文武雙全能說會道能掐會算。」
「文武雙全倒是不難,能說會道也是勉強,這能掐會算卻是不會了,唉。」覃天似乎很遺憾似的,手指婆娑著她的臉頰,目光漸漸深遂。
「呵呵。」顧沫凌被他逗笑,仰頭看著他,心里甜甜的。
「凌兒。」覃天低低的喚了一句,緩緩俯下,還沒等顧沫凌回應,便攝住了她的紅唇。
窗外,一雙淚盈盈的眸一眨不眨的看著屋內相擁相吻的兩人,恨意漸漸加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