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你和阿依如何來到這兒?」洛夜恢復了他原本的模樣,雙手後背,異色的眸子緊緊地盯著對面的蘇天宇,不滿的情緒毫不保留地流露出來,氣息逐漸蕩漾開去,在銀色的空間里激起層層能量風暴。紅發消失,紫色的發絲搭在不知何時套上黑色袍子的肩膀上,發梢處有銀光在隱隱流轉。妖異的臉上不再噙著平日里的微笑,尖錐狀的能量體在身前自動匯聚而成。恐怕若蘇天宇不給他一個合理的解釋,他絕對會出手。
「喂喂,即使我們是在空間暗河里,但你動手的話很可能會引起地球災難哦,這個星球脆弱的很,可禁不起我們兩個折騰。」蘇天宇玩味地說道,聲音一如既往的低沉,擁有著讓人沉迷的磁性。同洛夜一樣,蘇天宇進入空間暗河後就解除了自己身上的幻術,同樣擁有紫色的發色,但蘇天宇的發色更傾向于黑色,瞳孔宛若兩顆淡紫色的瑪瑙,一眼看上去更像是乳白色。沒有洛夜的妖嬈,沒有蕭辰的冰冷嗜血,沒有齊宇琛的玩樂不羈,神荒世界的第一主人,站在那里沒有一點特殊的氣質,就如融入環境一般,臉上淡淡的笑意竟給人如鄰家大哥般的感覺。除了擁有強悍的靈魂能力的洛夜,沒有人能在看到蘇天宇之前覺察到他的存在。若不是身上這件用金絲縫制成的紫色華袍,袖口邊緣布滿神秘的暗紋,銀色的華雲腰帶系于腰間,一身勁裝給人不一般的感覺,恐怕誰都不能想到這個男人就是魔族史上第二位最強者,那個用計謀和鐵血創立大陸上最強悍的勢力的人。
「你難道?」洛夜一直在注視著蘇天宇的眼楮思索著,魔族的眸色永遠都是紫色,且顏色越濃厚越證明此人實力之強大。但現在蘇天宇此時的瞳色竟趨向于乳白色,莫非……
「沒錯,我的壽命不足兩年。」蘇天宇的語氣依舊平淡,漠不關心的態度使得他仿佛說的不是自己似的。
「怎麼可能!你明明已經超越到了那個境界,即使把自己的武器和四成靈力給了小冽,你也可以再修回來。而且,你在帝之巔峰已經停留了好幾年,再活上幾萬年也沒有問題。怎麼會……」洛夜听到蘇天宇的話瞬間來到蘇天宇的身前,一手抓起他的手腕,靈力透體而出,說著說著聲音就漸漸小了下去。一臉呆滯的模樣,就那樣靜靜地站著。
「你明白了麼?」蘇天宇看著眼前難得陷入呆滯中的「義弟」,苦笑一聲,音調逐漸低沉下去,「別把這件事告訴阿依和冽兒。魔族第一強者所下的詛咒,又由那個不弱于我倆多少的男人以靈魂血祀引發,冽兒體內的詛咒豈是靠遠離神魔大陸就能化解的?無所謂,活了那麼多年,死了就死了,能有一段和阿依的感情,再陪伴冽兒身邊一段日子,體驗一把做父親的滋味,就夠了……」
「所以你就把絕大部分詛咒轉移到自己體內了?!」洛夜清楚的感知到蘇天宇體內的大部分經脈已經或萎縮或死亡,而一團團灰蒙蒙的未知能量還在緩慢著蠶食著這一世強者的生命。「你到底怎麼想的?難道你死了,烈月和小冽就能幸福的活下去嗎!」一把揪住蘇天宇的衣領,洛夜惡狠狠地說道,此時無論是藍紫色還是銀白色的眸子都漫上了紅色。
「沒有我,不是還有你在她們身邊麼?殺神洛夜,或者稱你為依洛冰……更合適吧。」蘇天宇無視洛夜再次呆滯的神情,繼續說道,「即使我把詛咒轉移到自己體內,但由于詛咒太強,即使用我的全部生命也不能完全化解,而且等我死後削弱過的詛咒會再次回到冽兒體內。最讓我擔心的一點是,即使詛咒削弱大半,也不是此時的冽兒所能承受的,所以她在我死後必須馬上回到神荒世界,那里的能量比較充足,足夠她進階了,而且我和阿依的神器也能吸收能量來抑制她體內的詛咒。當她突破之後,本已弱化的詛咒自然就會被化解。所以,我把你當做我的親人,也請你一定答應我,若阿依傷心欲絕想做傻事之前,你一定把她的記憶抹掉。相信將神魔靈力融會貫通的你一定會做到這一點,而冽兒以後更加要拜托你了。」
听著更像遺言的話語,洛夜緩緩松開青筋暴起的手指,清吐一口氣,低頭沉悶道,「真的沒有辦法了麼?那你當年為什麼還要大傷元氣將小冽送到這里來?而且,既然你已經把我當做你的親人,就把那個早已消失在歷史中的名字忘掉吧。依洛冰,早已成灰。」
「對不起,不過。這也算是你隱瞞我們夫妻多年的補償吧。」蘇天宇的語氣恢復了清淡,一副沒事人的樣子拍拍洛夜的肩膀,笑聲說道,「況且冽兒的體質過于特殊,留在那個地方即使被我們兩個層層保護也會受到更多人的覬覦,若蘇冽在我們身邊長大,我們絕不會忍心讓她接受殘酷的磨練。若我和阿依先離她而去,到那時她連自保的覺悟都沒有的話,早晚會被那些人吞噬干淨的。就讓她因為思念我們多有些修煉的覺悟,也好好珍惜一下生命中最開始、最美好的時光吧。兩年後,她的路將因我的消失而將艱辛無比。怎麼樣,兄弟,你也沒意料到我的計劃吧?」
「在你我相見之前,我肯定沒有一個人會知道你早已做好這幾百年里的計劃。在這方面的能力上,無人可以與你比擬。但正因如此,你要背著阿依和小冽的感情獨自一人承擔麼?」洛夜有些明白眼前這個男人的做法了。為了不讓自己的妻子傷心,為了不讓自己的女兒陷入無法挽回的命危之中,蘇天宇的步步棋,每一步都可算是完美——以他的生命為代價的完美。
「沒辦法的事。這件事你一定要保密,我都已經把自己最愛的兩個人交給你了。你總要給我點回報吧~~」蘇天宇抓住洛夜的肩頭,玩味笑容下是真摯的請求。
深深地看了蘇天宇一眼,洛夜點點頭,知道自己說再多也已經改變不了蘇天宇的命運。看著和自己斗了幾千年的男子,洛夜心中最後一點芥蒂也消失了,「放心吧,小冽是我最親的人。」一句話,已回答了所有。
「好,我們先回去吧。冽兒應該恢復過來了,對了,你這十幾年都干了什麼事?」蘇天宇率先邁步,洛夜緊跟其上,講述著在地球上的生活。他貌似已經忘記了,自己最開始要問的問題蘇天宇並沒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