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消一刻，一身素白的男子突兀地出現在雅間內，面容雖然和名為祁的男子差不多，但細看上去還是有些許差異，一雙桃花眼眸光流轉，隱隱有暗紅的光芒溢出，「祁，我回來了。」撒嬌的語氣打破了這個男子優雅邪魅的一面，此時的素衣男子更像一個沒有長大的孩子。
「看來如果我不說出理由的話你會一直纏著我嘍？」城主壬祁抬眸，溫柔的語氣卻讓壬瑾不由地打了個寒戰，「當然是……不，不是。我的弟弟如此天才，肯定有什麼深謀遠慮。我就是好奇嘛。吶，吶……」壬瑾走上前，在兩席軟榻間掃視幾眼，終于知趣地做到自己老弟的對面。如今又看不清阿祁的實力了，還是少招惹他為妙。
「你不是也隱瞞著我些東西麼？哥哥。」壬祁端起桌面上的高腳杯，輕輕晃動著水晶器皿，冰藍色的液體在卡啦卡啦的聲音中逐漸結成固體，平放酒杯，少量的液體飛出水晶杯，在半空中劃過一條優美的拋物線，凝結成美麗的冰晶。優雅地舉起酒杯，壬祁一點點地嚼碎杯外的冰晶，一動一靜皆流露出高雅氣息，宛如終年生活在溫室里的貴公子，溫文爾雅如四月的春風。
壬瑾眨眨眼楮，右臂撐起下巴，神色輕佻，「但我並沒有故意瞞你不是麼？」
「那哥哥絕對能看透我的想法才對，又為什麼會對那百號人如此關注？」壬祁挑挑眉，輕描淡寫地將皮球踢了回去。
「知道是一回事，認同又是另外一回事。畢竟執法隊的建立是她的心血。」壬瑾的呼吸微微停滯，面帶不喜。
「是她又怎樣，不是她又怎樣？如今掌握權力的是我。」壬祁語調漸冷，發出嘎啦嘎啦的水晶杯終于解月兌，化為碎片灑落余地，冰藍色的碎片深深扎入壬祁的手掌中，妖冶的紅色，冰冷的藍色，在頻率逐漸緩慢的滴答聲中混淆一體。
「你在干什麼」壬瑾大驚，迅速竄到壬祁身前，一把欲扣住壬祁受傷的手腕。未近其身，陰冷的氣息迎面襲來，壬瑾利落的轉身，幾根紫黑色的冰錐貼著壬瑾的手臂飛過，深深穿透身後的銅制藝術品，死死釘在特殊材質做成的牆壁上。隨即，一聲聲嗤嗤地詭異聲響起，藝術品迅速化為一灘黑水，而牆壁也出現了幾個漆黑的洞眼。牆壁上，土黃色的光芒隨後亮起，漆黑的洞眼緩緩消失不見。
「尸水？那麼毒的東西，你竟然煉進靈力中？壬祁，你想不想活了」壬瑾氣急敗壞地吼道。尸水，即指尸體經過特殊工藝處理後得到的液體，用普通人尸體所煉制的尸水最多可以毒死一黃級強者，生前修為越高的尸體，死後煉制的尸水越毒。但一般人只是把尸水當做一種毒藥，攜帶些許防身，但壬瑾知道，自家的弟弟雖然潔癖的很，但為了追求極致的力量，他對自己更狠。沒想到，他竟然真的做到把毒物煉入靈力中。當年他們兄弟一同得到那本殘缺秘籍，授予生生拘禁生前人的靈魂，將他們的靈力和靈魂全部挪為己用、煉化毒氣的方法。如此殘忍的技法，壬瑾略翻一兩頁後便直接銷毀了它，沒想到，自家弟弟竟然在之前的快速翻閱中將技法完全記錄下來。記得當時他一副興致缺缺的模樣，實際上已經打秘籍的主意了麼？
壬祁，真是越來越看不懂這個弟弟了。小時候的那件事，真的在他心中留下如此濃烈的恨意麼？
「哼，收獲雖不能和付出成正比，但沒有點代價，我又怎麼會走到今天？」壬祁自嘲地笑了笑，這是他第一次在自己兄長面前露出真實情感。因為，即使他現在察覺出了什麼，也無計可施。那個女人的結局，已定。
「難道你？」壬瑾語氣中的驚訝絲毫不加以掩飾，直指壬祁的手指竟然微微顫抖。「你，你把……」
「沒錯，我把那個女人弄成了活死人，逐漸煉化她的力量，畢竟她那麼強悍，曾經那麼不可一世的人，如果一口氣完全吸收掉她，即使不被毒死，也會爆體而亡。所以，循序漸進是個美妙的方法。」壬祁咂巴咂巴嘴，似乎在品味著什麼。
活，活死人，那豈不是生生承受化尸過程帶來的痛苦，既不能掙月兌，也不能以死逃避。
壬瑾神情莫測，「祁，雖然我也很厭惡那個女人，也恨不得將她碎尸萬段，但她最起碼是我們的母親，我不會妨礙你報仇，但你這樣做，未免太過狠毒。這樣的你，和當年的她又有什麼樣的區別？」
「哈？」壬祁好像听到了很大的笑話，「我為什麼要和她有區別，這個世界本來就是成王敗寇，如果有人殺了我，我也無可怨言。」
「對了，我親愛的哥哥，你體內貌似流的是魔族靈力啊，太仁慈了哦，根本就和魔族作風不符啊。看我，體內流著神族的血液，但骨子里卻是惡魔，正好和你完全相反呵。哼，靈氣，靈力，說到底就是將世界的能量化為己用，血脈僅僅代表所能吸納的靈力種類不同而已，又有什麼貴賤之分？一回想起那些人丑惡的嘴臉我就惡心」壬祁的語氣越來越沖，陰寒的氣息從體內暴涌而出，席卷開來，所過之處，皆成黑色的液體，逐漸浸染華麗的地毯。
靈魂，在深淵中不斷墮落，墮落……
「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