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皇女奉旨出宮之後,後宮沒有沉寂多久便又鬧騰起來了。
而這一次鬧騰的源頭卻不是趙氏,而是豫賢貴君蒙氏。
在司予昀離京之後每兩次,一直對外宣稱臥病在床的蒙斯醉也康復了,恢復了每日清早朝和殿的請安,只是卻一反常態,以極為強勢的姿態出現在了眾人的面前。
曾經的溫和謙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則是冷然清冽,咄咄逼人,對待其他君侍是這般,對待水墨笑這個後宮之主也是這般。
在新年後第一次前往朝和殿請安當日,蒙斯醉便以先前司慕涵所下的那道協管後宮的旨意,將原本很多未曾觸踫過的事宜一一從水墨笑的手中攬了過來。
原本水墨笑並不怎麼介意蒙斯醉協管後宮的,可是如今,蒙斯醉以這樣的態度從他手中奪權,這讓他十分的心驚以及不安,不過雖然如此,水墨笑還是沒有立即采取行動,畢竟在他的心里,蒙斯醉並不是那等有野心獨攬後宮大權之人,他猜想他這般許是因為受了之前那些事情的刺激,放才會性情大變,水墨笑還是覺得蒙斯醉很快便會消停下來。
然而,便在水墨笑這般想著的時候,蒙斯醉蠶食後宮之權的步伐依舊在走著,在他坐實了自己協管後宮之權之後,他便做了一件讓所有人都詫異不已的事情。
他拆了雪梅樓,封了頤安園。
爾後在不久之後五皇女的周歲宴,他直接越過了水墨笑,甚至沒有向司慕涵請旨,改變了一貫宮宴喜慶宴席都在悅音殿內舉行的傳統,將五皇女的周歲宴安排到了皇宮另一邊的慶安殿。
而原因與之前拆雪梅樓,封頤安園的原因是一樣。
不詳。
原本這些事情都算不得上是什麼大事,可是蒙斯醉一而再再而三地越過鳳後直接處理這些事情,這便是大大的不妥。
後宮的君侍宮侍紛紛心頭一緊。
便是再愚笨的人也可以看得出來,豫賢貴君有意與鳳後分庭抗爭。
而便在五皇女的周歲宴之後,蒙斯醉又以思念親人唯有,下令讓內務府宣起母族親人進京城,而這也是十多年來的首次。
而這時候,司慕涵接到了密報,司予昀剛好到了雲州蒙家祖宅沒多久。
二月初,蒙家主夫領著蒙君怡的嫡長子與嫡長女前來京城,在進宮拜見了蒙斯醉之後不久,京城中便又傳出了蒙家主夫有意為蒙君怡挑選繼室。
宮中也傳出了豫賢貴君的話,說他憐惜長姐常年在外沒有人照顧,有意為其指婚。
消息傳開了之後,京城中有名望的名門以及大臣正夫紛紛遞帖子進宮求見豫賢貴君。
而在接下來很長的一段時間之內,流雲殿內每一次都是熱鬧不已。
水墨笑坐不住了,他不得不承認自己低估了蒙斯醉,也高估了他,他如今這般行為分明是要千方百計為自己拉攏後援穩固地位,而下一步,便是自己!
對于這個意識,水墨笑心里很是糾結。
他是曾經將蒙氏當作了對手防備,可是經過了十多年的磨合,他便漸漸放下了防心,也相信他不會威脅自己的後位,可是如今……
他瘋了!
真的瘋了!
而讓水墨笑更加無法理解的是,司慕涵對于這些事情的態度卻是不聞不問,便是蒙斯醉下令接母族親人進京之時,她也是如此。
除了蒙斯醉讓水墨笑煩惱不已之外,趙氏也漸漸地死灰復燃了。
自從三個皇女出宮之後,沉寂了好一會兒的趙氏再一次成為了後宮最受寵的君侍,司慕涵到後宮,十有*是去延安殿。
蒙氏奪權,趙氏奪寵!
水墨笑不得不為自己岌岌可危的地位而憂心也不得不開始籌備著反擊。
鳳後之位是他唯一可以庇護孩子庇護家人的儀仗,若是連這個都失去了,他無法想象他的孩子他的家人會如何!
協管後宮雖然也是擁有實權,但是,若是鳳後不放權,協管後宮也不過是一個虛名。
水墨笑先前沒有和蒙斯醉爭,那是因為他始終相信他,可是如今,卻不得不爭。
後宮,漸漸開始不穩。
而便在水墨笑開始用鳳後的權威一點一點地奪回蒙斯醉手中之權並且明著暗著打壓之時,卻又發生了另一件讓水墨笑五內欲焚的事情。
司以晏病了。
而且病情凶猛。
太醫院拼勁了全力,花費了好些日子方才穩住了他的病情保住了他的性命,而這個時候,水墨笑更是無法顧及後宮的事情,先前的一切努力都付之東流,在水墨笑全心照顧兒子的之時,後宮儼然成了豫賢貴君蒙氏的天下。
水墨笑不是不知,可是如今,他根本沒有心思去反擊防守。
兒子這一病,也幾乎要了他自己的半條性命。
進入二月下旬,綿綿的春雨給大地帶來了勃勃的生機。
朝和殿正殿寢室旁邊的配殿內,司以晏依舊虛弱地臥床不起,即便已經沒有了性命之憂,但是神智卻還是迷糊。
因為司以晏這一次病的厲害,水墨笑不放心讓自己繼續住著自己的院子,便將他挪到了自己寢殿的配殿中,這里,曾經是司以晏幼年之時的住處,
水墨笑坐在了床邊,擰了熱毛巾為兒子擦拭著臉龐和雙手,面容以為多日來的守候照顧而顯得格外的憔悴。
司以晏安靜地躺著,臉色青白難看,即便是沉睡,神色中卻還是彌漫著痛楚,嘴唇動著,似乎在夢囈,只是,卻听不清說什麼。
司慕涵下朝之後便趕了過來,進了寢室,一陣刺鼻的藥味撲面而來,她眉頭皺了皺,眼底閃過了一抹心痛,緩步走到了水墨笑的身邊,低聲道︰「還沒醒嗎?」
水墨笑為兒子擦拭著臉龐的手頓住了,然後抬頭看了司慕涵一眼,「沒有。」
司慕涵沉靜威嚴的神色中有著明顯的憂慮,只是,話卻還是安撫,「別擔心,御醫已經說了,晏兒沒有性命之憂了。」
「你恨吧?」水墨笑將手中的毛巾放下抬頭看著她,忽然間說了這句話。
司慕涵擰起了眉頭,「鳳後……」
「御醫說晏兒這心病……」水墨笑微微笑了,卻比哭還難看,「可是我卻始終不願意松口……」
司慕涵凝視著他,沒有說話。
「我知道他心里難受,這些日子我都知道……赫兒離開了,四皇女也離開了……二皇子因為我與蒙氏的關系而沒有再和晏兒親近……承月殿依舊被看守……晏兒便是心里有苦也無處傾訴……他便剩下我一個可以說得上話的人了……」水墨笑雖然還是笑著,但是眼中卻已經溢出了淚花,「我沒想這般冷落他……我也沒想不理會他……我心里是還在怪他,可是這些日子我這般不是有意……我不是想讓他痛苦……我只是太忙了,忙的連他眼中的痛與苦都忽略了……我真的沒想讓晏兒這般……」
司慕涵神色微動,上前一步,伸手,將他摟入了懷中。
司以晏抱著她的腰,卻還是哭訴著,「晏兒如今這般都是因為我……」
「沒關系,晏兒會好起來的。」司慕涵低頭緩緩道,「當年,晏兒病的比這更加的眼中,那時候,他還是個沒懂事的孩子,可是最後卻還是好起來了,那一大病之後,晏兒這般多年都未曾有過什麼大災禍,這一次也會是這般了,過了這一次,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我不想跟蒙氏爭什麼,可是他逼人太甚!」水墨笑換了話題,抬著頭看著她,「你這般不聞不問,是不是也想……」
「朕說過,你是朕唯一的鳳後。」司慕涵打斷了他的話。
水墨笑沒有懷疑她的話,只是,笑容卻還是淒然,松開了手,放在了身旁,漸漸地握著床沿,「你對蒙氏,究竟是什麼?」
「鳳後。」司慕涵的臉色沉了下來,「朕不想說這些。」
水墨笑看著她,「蒙氏若是這般下去,即便我再如何不想,我也不會放過他!我相信你的承諾,可是,我也不會允許有任何意外發生,我需要鳳後這個身份來庇護我在乎的人!」
司慕涵眸光有些沉,卻沒有說話。
「我知道你不高興。」水墨笑聲音低緩,然而卻也強硬,「蒙氏變成了這般,最大的因素便是他是一個父親,一個想全力保護自己孩子的父親,而我,也是一個父親!為了保護我的孩子,蒙氏能夠做到的,我能比蒙氏做的更好更狠!」
「夠了!」司慕涵低聲嘶吼。
「我不知道你心里想什麼,更不知道你如今這般漠視這一切究竟是為了什麼。」水墨笑站起身來,「但是陛下,有些事我可以忍,但是有些事情,我絕對不可能忍!」
司慕涵眸底閃過了一抹陰郁,沉默半晌,卻岔開了話題,「朕三個皇子,??:嬖諭猓?佣?緗袢闖閃蘇獍悖?閌o瑪潭?耍?薏幌m?吹疥潭?渤鍪隆!?br/>
水墨笑盯著她,雖然沒有回答,但是也明白了她的意思。
「朕方才下旨讓莊之斯進宮。」司慕涵看著他道,「既然是心病,便要心藥治,朕不強迫你即可接受,但是為了晏兒,便緩一緩又何妨?」
水墨笑合了合眼,然後沉默地轉過了視線。
「莊之斯是心藥,你也是。」司慕涵繼續道。
水墨笑明白她的意思,「你放心,我便只有晏兒一個兒子。」
「這便好。」司慕涵緩緩道。
「我可以緩下態度,但是,我始終還是不同意這門婚事。」水墨笑始終沒有松口。
司慕涵也沒有強迫,「先讓晏兒好起來再說吧。」
水墨笑看了她一眼,沒有異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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