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墨笑頭也不回地離開了交泰殿,先前那些擔憂在司慕涵的冷漠驅逐之後也消散一空,他心里除了憤怒和心寒之外,還有一股極深的無力。
他真的越看不透她了!
而她,也越發的喜怒無常!
在上軟轎之前,水墨笑實在氣不過,奪過了身邊宮侍手中已然提著的那為司慕涵準備的點心食盒狠狠地摔倒了一旁,然後上轎,怒聲下令離開。
隨行的宮侍都低著頭戰戰兢兢的。
而這一幕,卻都映入了映入了隱沒正在角落處的司以佑的眼中。
在交泰殿外背著光得角落處,司以佑安靜地站著,仿佛已經站了許久,他看著燈火明亮的交泰殿,卻始終沒有上前一步。
守在殿外的宮侍在水墨笑離開之後便上前收拾那摔了一地的點心,動作極為的迅速。
會兒之後,一切便都已經收拾好了,交泰殿再一次恢復了他的威嚴沉靜。
又不知道過了多久,角落處的司以佑方才抬起了腳步,然後,緩緩地往殿門口走去。
守門的宮侍見了他,便立即上前行禮,「見過二皇子。」
在門口懸掛著的宮燈之下,司以佑的面容是青蒼色的,那雙眸子如同死水一般平靜,「請代為通傳,司以佑求見母皇。」
那宮侍听了司以佑的自稱,愣了一下,隨後方才道︰「請二皇子稍等片刻。」說完,便轉身進去,半晌過後,便走了出來,卻低頭回道︰「陛下無暇見二皇子,請二皇子先回去。」
司以佑原本像是石塊一般僵直著的身子在听了這個回復之後,輕輕地顫抖了一下,死水般的眸子當中閃現了一抹尖銳的痛苦,他抿著漸漸轉為灰色的雙唇,沒有任何言語地呆站著。
「二皇子?」那宮侍見沒有回應,便抬著頭道,「不如二皇子先回去,明日再來?」
司以佑已然沒有給出回答,但是卻有了行動,他緩緩轉過身,然後,一步一步地離開。
那宮侍看著司以佑離開的背影,心里不免輕嘆一聲,但是卻沒有過多的表露,身為宮侍,沒有資格議論主子的是非。
司以佑像是沒有了靈魂的幽魂一般離開了交泰殿。
母皇不見他……
不見他了!
母皇心里定然恨他吧?
父君因為他而性情大變,甚至對大皇兄下手……
父君對大皇兄做了那般的事情——
司以佑合上了眼楮,掩蓋住了滿目的痛楚。
雖然不是直接下手害大皇兄,可是,父君的行為卻是真真切切的差一點害死了大皇兄!
父君變成了這樣,都是因為他!
他真的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的,他只是想保護自己想保護的人,只是不想讓父君難過,不想讓母皇恨昀兒……
他沒想到會這樣……
一步錯,便步步錯了嗎?
便再也沒有法子挽回了嗎?
司以佑一步一步地走著,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方才走到了流雲殿外,而方才到了流雲殿外,便見憶古急急忙忙地沖了過來,「二皇子你沒事吧?你怎麼一個人出去了?怎麼不跟宮侍說一聲?主子很擔心你,都急的要瘋了!」
司以佑仿若沒有听見憶古的話似的,只是愣愣地看著他。
憶古沒有覺得司以佑不妥,因為這兩個月,他大部分時間都是這樣的神情,「二皇子還是快些隨奴侍去見主子吧!」
司以佑沒有說話,但是卻還是跟著憶古前去。
而此時,蒙斯醉正在司以佑的院子中大發雷霆,甚至開了大,負責近身服侍司以佑的兩個宮侍此時便趴在了地上,而兩外四個粗使宮侍便拿著板子正杖責著。
求饒聲痛呼聲在夜里顯得格外的響亮。
蒙斯醉一臉陰沉地站在了院子的中央,冷漠地盯著那兩個正痛苦呼救的宮侍,而在那冷漠的神色中,夾雜著一抹極深的焦慮。
司以佑見了,見到的便是這般情形,而這樣的情形,便如同一把尖刀一般刺入了他的心頭,他活了十六歲,從未見到過父親在他面前這般懲處宮侍,他沒有上前求情,痛楚已經淹沒了他的憐憫之心,他只是愣愣地站在哪里,看著眼前一切。
蒙斯醉在見到了兒子回來之後,便邁開了腳步往前,快步走到了兒子面前,冷漠的神色轉為了焦急擔憂,「佑兒,這般晚了你去哪里了?你知不知道你嚇死父君了!」
今日他方才和鳳後翻臉,晚上佑兒便不見了蹤影,他如何能夠不擔心?!
他究竟是去了哪里了?
「是不是鳳後……」
司以佑卻打斷了他的話,聲音帶著一種極深的沉郁,「是兒子自己出去的,兒臣去了交泰殿求見母皇。」
蒙斯醉臉色一變,神色依舊焦急,隱隱中還帶著一絲的惱怒,「你去交泰殿做什麼?父君不是跟你說過,往後最好不要往那邊去嗎?是不是她讓你去的?她又讓你做什麼了?父君不是讓你往後不管發生什麼事情都要先告訴父君的嗎?你怎麼這般的不听話!」
司以佑沒有反駁,而是呆呆地看著他許久之後,方才溢出了一句話,「父君你是不是很恨兒臣?」
聲音悲涼絕望。
蒙斯醉一驚。
司以佑卻笑了起來,卻比哭還要難看,「父君很恨兒臣吧,兒臣讓父君傷心,讓父君顏面盡失,讓父君這般……」
「你胡說什麼?!」蒙斯醉厲色喝道,「是不是你母皇……」他的話截然而止,臉上難過惱怒的神情也在這一刻凝固了起來。
他被司以佑眼中流露出來的痛苦給鎮住了。
那是一種極深極深的痛苦。
他還這般的年輕,怎麼可能會有這樣的痛苦存在?
怎麼會……
司以佑繼續開口,接著自己方才沒有說完的話,「兒臣讓父君這般的痛苦,這般的難受,兒臣……」
「別說了!」蒙斯醉厲聲打斷了他的話,然而話落了之後,他便後悔了,伸出了手,將兒子摟入懷中,「對不起佑兒,父君不是故意的,父君不是故意責備你,對不起佑兒……」
佑兒已經這般痛苦了,他做父君的怎麼還能夠這般傷害他?
沒錯,他心里是惱怒他。
若是當日他能夠先一步跟他商量,那麼事情便不會變成這般了。
可是這份惱怒更多是源自于心疼啊。
他是他的兒子!
可是如今,卻毀了自己的一生!
司以佑那溢滿了痛苦的雙眸也溢出了淚水,而心房的最後一道防線,也似乎在這一刻完全崩潰了,「父君我錯了,我真的錯了,你不要這樣好不好?母皇沒有逼我做什麼她真的沒有,父後更是沒有害過我啊——父君,兒臣求你了,不要這樣好不好……大皇兄是我的大皇兄啊……他那般疼我……怎麼可以……一切的一切都是兒臣的錯,是兒臣糊涂……是兒臣!真的是兒臣啊——」
他一邊淒厲地哭訴著一邊整個人滑落在了地上,雙膝跪地。
蒙斯醉沒有松手,而是隨著他一同滑落跌坐在了濕漉漉的青石地面上,「佑兒……」
他知道了?!
誰告訴他的?
誰?!
鳳後還是她!
他不在乎別人如何看他,也不在乎做了這些事情會不會有報應,可是他無法接受兒子也知道這件事!
「告訴父君,誰告訴你的!是不是鳳後?!還是你母皇!」
蒙斯醉或許沒有發現,他在說這話的事情,神色是猙獰的,而他這般,卻讓原本便承受了許多的司以佑更加的痛苦。
「是誰說的重要嗎?重要嗎?兒臣告訴了你,你便如同對待他們一般懲處嗎?」司以佑滿臉痛不欲生,指著前面已經停下來被杖責但是卻始終趴在了地上的兩名宮侍。
蒙斯醉的臉色白了起來。
「父君!」司以佑握緊了他的雙臂,「兒臣求你,兒臣求你了,不要這樣好不好?父君不是這樣的不是的!」
蒙斯醉哭紅了的眼楮中滿是傷痛,「連你也覺得父君錯了嗎?!」
司以佑停下了話。
「連你也覺得父君這般做錯了?!」蒙斯醉神色顫抖,聲音帶著一種撕裂般的痛楚,「父君只想保護你們,父君只想讓你們往後都好好的,我只想保護你們不受任何的傷害!我這般錯,錯了嗎?」
「我不知道不知道——」司以佑搖著頭哭訴道,隨後便松開了握著他手臂的手,然後,低下了頭不斷地磕著頭,「對不起父君……對不起對不起……兒臣真的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兒臣只想回到從前……兒臣不想見到父君如今這樣……兒臣的心好痛好痛……兒臣不是要責罵父君,兒臣真的不是……對不起父君,對不起——」
「主子,二皇子!」憶古也跪了下來叫道,可是卻也不知如何是好。
蒙斯醉這般呆愣地看著眼前不斷向他磕頭的兒子好一會兒,然後方才伸手,阻止了兒子,「不這樣,佑兒不要這樣……」
「父君——」司以佑的額頭已經破碎了,溢出了鮮血,「父君,父君——我們不要這樣好不好?我們不要這樣好不好?」
蒙斯醉抱緊了兒子,淚水不斷地奪眶而出,卻無法帶走內心的痛楚,「父君也不想這樣的,父君也不想……父君也控制不了自己……佑兒,父君沒有恨你……」
夜幕之下,院子之中,都在苦海中掙扎著的父子兩人便這般抱頭痛哭的。
……
莊府
莊家正夫從宮里出來之後便一直在自己的寢室當中發呆,便是晚膳也沒有用,從外面應酬回來的莊銘歆听到了這個消息之後便趕了過來。
兩個月了,雖然陛下依舊沒有任何的表態,可是她還是知道,女兒的性命算是保住了。
這兩個月中,也因為那個流言,她來往應酬也多了起來。
能夠推掉的她都推了,不能推的,只能耐心應酬。
不過她並不是想利用這件事擴大自己的勢力,而僅僅是不想得罪人,從決定那般做之後,她便已經做好了準備承受後果,即便陛下為了不讓事情的影響擴大而不做追究,但是她卻也知道,或許她的仕途便到這里了,如今多積累一些人脈,將來對女兒也有幫助。
那日,看著昏迷著被人送回來,她的心是真的慌了。
不是那種擔心會失去繼承人的驚慌,而是一種單純的母親見到了女兒生死不明的心慌。
她真的虧欠了這個女兒很多很多。
甚至差一點將她逼上了死路。
進了正院的寢室,便見到了莊家正夫呆坐著的身影,蹙了蹙眉,然後緩步上前,溫和問道︰「怎麼了?可是今日進宮出了什麼事情了?」
莊家正夫回過神來,抬頭看著站起了自己面前的女子,他的妻主,卻沒有說話。
莊銘歆又擰起了眉頭,「到底出了什麼事情了?」
莊家正夫緩緩地站起了身來,與她平視,「你是我的妻主對嗎?」
莊銘歆聞言,臉色微變,「斯兒出事了?」
「我和斯兒與他,你會選擇我們父女對不對?」莊家正夫繼續問道。
莊銘歆更是不解,「到底……」
「你和他已經過去了這般多年了……我知道當初你心里只有他……我也知道,即便我們成婚之後,即便他嫁了人,你心里還是有他,所以當年放才會為了他……」
「夠了!」莊銘歆臉色忽然間變得很難看,她已經猜到了他話中的他是誰。
莊家正夫淒然一笑,「我從來沒有想過跟他搶什麼,我也知道不管是出身還是其他任何一方面,我都及不上他!可是我方才是你的正夫,斯兒方才是你的女兒——」
「你到底想說什麼?」莊銘歆繃著臉道。
莊家正夫眼角處滑落了一滴淚,「我沒有資格去恨他,我只想保住我的家,保住我的女兒……」
莊銘歆見他落淚,臉色不禁緩了一些,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臂,「雲兒,告訴我,今日在宮中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莊家正夫臉上的淚多了起來,「他居然這般利用我這般利用斯兒……大皇子病了……是他……是他算計的……為了打擊鳳後……」
斷斷續續的,莊家正夫將一切都告訴了莊銘歆。
而莊銘歆听完了之後,眼眸微微睜大了一些,可是,卻沒有莊家正夫這般震驚,這兩個月宮里面的情況她也听說了,而且,在她的心中,在他的記憶當中,身為蒙家的嫡子,蒙家主夫教出來的兒子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並不奇怪,而這般對待莊家……以他的身份,也並沒有錯。
莊家正夫看著妻主這般反應,心里的不安更加的嚴重,「你還是會幫他對嗎?」
莊銘歆雙手握緊了他的雙臂,面容轉為了嚴肅,聲音也是低沉,「這些話我只說一次,我是莊家的少主,將來莊家的主人,我身上肩負著的是莊家的未來,莊家的百年興旺,我所做的一切,只會為了莊家,而你和斯兒,一個是我的正夫,莊家未來的主夫,另一個是我的嫡女,我的繼承人,你們與他之間沒有可比性,也沒有可以做出選擇的余地!」
莊家正夫渾身顫抖了一下,不確定地開口,「你會站在我和斯兒這一邊的對不對?」
「你們才是我最親的人。」莊銘歆認真地道。
當初的那份情誼或許還在心底留下了印記,可是當年他沒有因為那份情而做出傷及莊家的事情,如今更加不會。
取舍一事,她選的只會是莊家!
莊家正夫心頭猛然松了,伸手僅僅地抱著眼前的女子,這般多年了,這是他從她口中听見的最為心安的一句話,「我發誓,往後,我不會再因為當初的事情為難你,也不會在折騰你的那些夫侍和孩子,只要你心里一心一意向著我和斯兒,不管什麼事情,我都願意做出讓步!」
即便她心里從未愛過他,即便她心里始終有著那個人的影子,可是只要她願意做到她的承諾,他什麼都可以不在乎!
如同當年他初嫁她一般,什麼都可以不在乎!
莊銘歆抬手撫模著他的頭,安靜了擁著他,而眼眸卻在此時微微眯了起來。
豫賢貴君這般做,便是不會讓莊家置身之外,將來的奪嫡之爭,莊家看來也無法獨善其身,上一次的儲位之爭莊家雖然參與,但是介入的卻不多,而且,那時候也是先帝示意,可是如今卻完全不同,若是成功了,那莊家自然會好,可是若是失敗了,那莊家面臨的便可能如同當年的蜀家以及水家一般的命運!
她該好好想想如何保住莊家!
……
流雲殿
司以佑的住處的寢室內
床上,蒙斯醉靠著床頭坐著,而懷中躺著已經沉睡了過去的司以佑,他整個人蜷縮在了他的身旁,便如同小孩子一般。
額頭上的傷已經包扎了,雖然不嚴重,但是看著那白色的紗布卻還是覺得心驚。
而便是睡著,他的神情卻還是彌漫著痛楚之色。
蒙斯醉輕輕地撫模著他的頭發,便是睡著了,心里也還是在難過嗎?
憶古端著新做好的吃食進來,小聲道︰「主子,奴侍讓人做了一些宵夜,您可要用些?」
蒙斯醉緩緩抬起頭,卻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反問道︰「憶古,本宮真的做錯了嗎?」
憶古一愣,沉吟半晌之後方才道︰「奴侍只是知道,主子做了這些事情之後並不開心。」
「開心?」蒙斯醉淒然一笑,「本宮沒想著會開心,本宮只是想著,本宮一個人痛苦,不如拉上他們陪本宮一塊兒痛苦……」
「主子……」
「可是沒想到最後……陪著本宮痛苦的,卻是本宮的兒子……」蒙斯醉緩緩說道,帶著尖銳的自嘲。
憶古想安撫幾句,可是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下去吧,本宮想靜靜。」蒙斯醉開了口。
「是。」
「去查查,佑兒是如何知道的。」蒙斯醉忽然又問。
「奴侍已經查過了,下午的時候,二皇子去過正殿的暖閣,應該是听到了主子與奴侍的談話。」憶古回道,下午之時,主子和他說過了大皇子的事情,也商議過了下一步該如何應對。
蒙斯醉手頓了一下,卻沒有繼續開口。
憶古看了會兒,然後行禮離開,「奴侍告退。」
皇宮的夜寂靜的可怕,仿佛一直張大了血盆大口的的猛獸,欲將一切都吞噬干淨。
而在這樣的夜中,卻有三人徹夜未眠。
次日清晨,蒙斯醉一反過去兩個月缺席每日朝和殿請安的規矩,第一個到了朝和殿,水墨笑得到了宮侍的稟報之後,冷笑一聲,更衣前往。
他以為蒙斯醉是來挑釁的,可是,蒙斯醉卻向他提出了一個他怎麼也想不到的請求。
「你要去南苑?」水墨笑眯著眼楮盯著他。
蒙斯醉端著茶杯慢悠悠地道,雖然沒有昨日的對峙,可是卻也沒有以前的謙和,「鳳後沒有听錯,臣侍的確是這般說的。」
「怎麼?怕的落荒而逃了?」水墨笑譏笑道,不過話中雖然這般說,心里卻不是這般想。
蒙斯醉笑了笑,「鳳後非得這般想的話那便當是吧。」
「若是本宮不允呢?」水墨笑冷笑道。
蒙斯醉擱下了茶杯,「鳳後應該知道,此時此刻,便是沒有鳳後的準許,臣侍還是可以達成所願,昨日鳳後不是說了,陛下連臣侍謀害皇嗣都能容忍,自然不會拂了臣侍出宮散心的心願,而且,臣侍去了南苑,不就是給了鳳後重整旗鼓的機會了?這般好的機會,鳳後豈會放過?」
「你以為你在宮中,本宮便真的斗不過你了?」水墨笑有些惱了,不過心里更多的便是疑竇。
蒙斯醉還是那般笑著,緩緩站起了身,「臣侍不過是過來知會鳳後一聲,以免鳳後威嚴受損,如今話說完了,臣侍便告退了。」
「你——」水墨笑氣結。
蒙斯醉恍若未聞,微微行禮,便轉身而去。
水墨笑咬緊了牙關,半晌過後方才一字一字地下令,「去吩咐內務府準備,送他去南苑!」
他倒要看看,離了宮,他還能掀出什麼風浪來!
……
流雲殿內
司以佑听完了蒙斯醉的決定之後,差一點摔了手中裝著清粥的碗,他呆呆地看著微笑著的父親,許久許久之後方才回過神來,只是言語中卻還是不確定自己听見的話是真的,「父君……是真的嗎?真的嗎?」
父君帶他去南苑,那便是願意不去做哪些傷天害理的事情了……
蒙斯醉溫和地笑著,「父君說了,那自然便是,這些日子不管是父君還是你,心情都不好,總是這般悶著,便是沒有病也會悶出病來的,便權當散散心,雖然如今還未曾入夏,但是往年都是夏季去的,換換時節過去,倒也是別有一番趣味。」
司以佑滿心的激動,「父君……那……母皇……父後……」
「方才父君已經請示過了鳳後了,鳳後同意了。」蒙斯醉回道。
司以佑臉上的笑容更是激動,「父君……父君……」
「你還沒說願不願意陪著父君前去了。」蒙斯醉笑著問道。
司以佑點頭,「兒臣去,父君,兒臣去!」
「那便快些用早膳吧,用完了早膳,我們便出發。」蒙斯醉笑道。
司以佑連忙點頭,然後低著頭以極快的速度喝著碗中的清粥。
「慢些吃。」蒙斯醉溫和地說道。
「嗯。」司以佑點頭應了一聲,速度雖然慢了下來,但是卻還是難掩既調動。
蒙斯醉安靜地看著兒子,蔓著慈愛溫和之笑的眼眸深處,閃過了一抹異色,出宮是為了兒子,但是,卻並不代表他便這般輸了!
日子,還長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