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朝和殿回來之後,蜀羽之便又私下召了暗衛,再一次詢問了事情執行的情況,而得到的答復便是,一切順利。
听到了這樣的回復,蜀羽之心情更是沉重,隨後,便又像是有意補償似的,讓人從庫房中拿了許多的東西送去靖王府。
即便他知道這樣的方式極為的可笑,可是,如今除了這些,他什麼也做不了。
陛下,但願你不會後悔。
靖王府
薛氏看著宮里面送來的一大堆東西,有些目瞪口呆,這已經是他回府之後的第三次了,上回他去過了承月殿的庫房,如今這些東西連起來,幾乎將半個庫房給搬空了。
第一次薛氏是欣喜若狂,第二次,也是高興,可是現在,薛氏有些害怕。
送走了宮里面的人之後,便一把拉住了司以徽,問道︰「蜀父君到底怎麼回事?是不是你跟蜀父君求了什麼,他才會這樣?」
司以徽搖頭,眼中也是有著疑惑。
「你也不知道?」薛氏更加的不安,「那蜀父君為何總是送東西來?而且都是一些好東西?」呢喃了會兒,忽然間又道︰「四皇弟,是不是母皇要對我們做什麼,所以蜀父君可憐我們,便讓我們死之前……」
司以徽連忙一個勁地搖頭揮手。
薛氏沒有說下去,「不是,那是什麼?!」
司以徽不知道如何回答。
薛氏心里越想越慌,甩開了司以徽便直接往書房而去,這兩日他一直忍著沒去書房,沒想到最終卻因為這件事而去。
司予執沒有接到通報便看見薛氏直接推門闖進來了,面色蒼白。
司予執從書案後站起,「怎麼了?」
「殿下——」薛氏一聲淒慘的厲喝,然後,沖到了司予執的懷中,緊緊地抱著她,「殿下,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司予執愣了愣,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回事,「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情了嗎?」
「殿下,我們要死了,要死了……」薛氏直接哭了出來了,他越想便是越覺得自己所想的可能是真的。
正當司予執不知道如何應對之時,司以徽也追了過來。
司予執看向司以徽,「徽兒,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了?」
司以徽緩了口氣,便揮手將事情給講述了一遍。
司予執看完了司以徽的動作之後,神色有過一會兒的恍惚,然後低下頭看著懷中的人,「好了,別胡思亂想了,母皇不會殺我們的。」
「那蜀父君為何要這樣做?」薛氏抬起頭道,「蜀父君便是再疼愛四皇弟也不會將承月殿的半個庫房都搬來送給我們啊?還有四皇弟也說了,他根本便沒有求蜀父君什麼,就算蜀父君真的疼四皇弟疼到了這個地步,可是四皇弟又不是住在我們府中不走了,他是要回宮的,蜀父君將東西送來靖王府,又不能給四皇弟用!殿下,蜀父君不會無端端這樣做的,不會的,殿下,一定是陛下要對我們做什麼,陛下後悔封你為靖王,所以要對付我們,要不就是太女,是太女……」
「夠了!」司予執打斷了薛氏的被害妄想癥,「本殿知道蜀父君為何這樣做,絕對不是你所想的那般!」
「真的?」薛氏將信將疑。
司予執正色道,「自然是真的,我騙你做什麼?!」
「那蜀父君為何要這樣做?」薛氏吸了吸鼻子道。
司予執壓下了心里的沉痛,「東南一案本殿立了大功,雖然母皇封了本殿為靖王,但是,本殿是皇女,封王的遲早的事情,這個恩賞和本殿的功勞相比並不相符,母皇她……不喜本殿,自然不會再給本殿恩賞,蜀父君是最懂母皇的心得,便用這個方式補償本殿!」
薛氏愣了愣,「真的?」
「你若是不信便進宮去問蜀父君吧!」司予執沉臉道。
薛氏忙搖頭,「不要!」
他再笨也知道這些事情不能進宮去問。
「陛下真的不會殺我們?」
「母皇若是真的要做什麼,蜀父君什麼也做不成。」司予執正色道。
薛氏想了想,心方才安了一些,「不是就好……蜀父君也真是的……為何不早些說清楚……怎麼說我也是在他宮里面住了一陣子……」
「好了,沒事的話便回去吧。」司予執打斷了他的喃喃自語,「雖然東西是蜀父君送的,但是該登記該入庫的便都要做好,否則將來出了什麼問題便不好了,你若是不會,便讓管家幫你。」
薛氏點頭,「哦,殿下放心,我不會出差錯的。」說罷,便轉身離開,方才走到了門口處,還未走出去,便停下了腳步,然後,轉過身,神色變得有些怪異,一雙眼楮在書房四處掃視著。
「怎麼了?」司予執蹙眉問道。
薛氏的目光最後盯在了通往後面寢室的門,眼底閃爍起了怒火。
司予執眯起了眼楮,更是不懂他為何如此。
薛氏轉移了目光,盯向了司予執,眼中的怒火漸漸被委屈取代,「殿下,你……你是不是在書房里藏了一個男子!」
司予執一愣。
一旁的司以徽听了也是一愣。
「你說什麼!?」司予執沉下了聲音道。
薛氏眼眶又濕潤了起來,「我每日都給你送湯水補身子,可是你都沒來找我,也沒去找高氏,也沒听說府中那個小侍被你寵幸,你……你是不是出京的時候遇上了什麼狐狸精,然後偷偷帶回府中藏起來了……」
司予執聞言,卻沒有一開始的惱怒,反倒是僵住了面容,「你胡說什麼,本殿書房里只有本殿一人!」
「那你讓我進去看看!」薛氏指著那通往後面寢室的門。
司予執面容扭曲了幾下,然後,點頭︰「你想進就進!」
薛氏沒有听出司予執話中的不滿,得到了允許之後,便直直沖向那門,然後想也沒想地推開。
司予執沒有跟上去,只是沉著臉看著。
司以徽見了有些擔憂,上前拉了拉她的手。
司予執轉過頭,緩和了一下神色,「皇姐沒事。」
司以徽拉過了她的手,在掌心寫道︰「皇姐別生氣,正君他是在乎你,是關心你。」
司予執看著眼前低頭的弟弟,眼底泛起了一片柔和之色,將來不管她會落得如何結局她都不在乎,只要徽兒能夠好好的,只要他能夠幸福就成,就讓父君所造的罪孽如數報在她的身上吧。
沒了後嗣,換得母皇原諒的機會,換得徽兒的幸福,她是賺了。
「傻孩子,皇姐沒生氣。」抬手撫了撫他的頭,「皇姐知道他是沒有壞心。」
司以徽抬頭看著她,見她臉上真的並無怒意,方才笑了起來。
這時候,里面的薛氏出來了,臉色有些不好,應該是不安,他怯怯地走到了司予執的面前,揪著衣擺,低著頭,有些不敢直視司予執的視線。
「如何?」司予執問道。
薛氏哆嗦了一下,然後又狠狠地咬了一下牙,抬頭,繃著臉,「沒有!」
「既然沒有……」司予執的話還未說完,薛氏那邊便一臉惱恨地狠狠道,「一定是那太醫誆騙我,那些補身子的藥材根本沒有功效,我去找她算賬!」
說完,便往外沖。
司予執和司以徽連忙動手將他拉住。
若是真的讓薛氏為了這事去太醫院找麻煩,明日靖王的臉面一定丟到天邊去了。
司予執倒是不介意丟臉,可是,靖王丟臉,便是皇家丟臉,而讓靖王丟臉的人,即便是靖王正君,也必定會受到懲處。
她對薛氏沒多少感情,但是不管是基于愧疚還是基于結發之請,都不能讓他去闖這樣的禍。
「干什麼?」薛氏瞪著兩人。
司以徽一臉的焦慮。
「你若真的去了,很快京城所有人都會知道這些事情。」司予執一字一字地道,「你希望這些事情被外人知道?」
薛氏猛然一驚,「我自然是不想,怎麼可以讓人知道這些事情?若是外人知道的,一定會說我不要臉,說我下作的……若是……若是我母家的人也知道了,說不定連父親都會不認我了……不成,一定不能讓外人知道!殿下,一定不能讓外人知道!」
「那便哪里也不要去。」司予執盯著他道。
薛氏點頭,可卻也不甘,「可是……可是這件事便這般算了?那我豈不是虧了?還有,我的孩子怎麼辦?殿下,你便這般累?累的連一晚上都……」
司予執直接動手捂住了薛氏的嘴,因為,旁邊還有一個沒有出嫁的司以徽。
薛氏嗚嗚地出聲,一雙眼楮瞪的老大。
「徽兒,你先回去!」司予執看著司以徽,臉色有些鐵青。
司以徽卻是笑了起來,然後,又動手比劃了幾下,方才離開。
薛氏看不懂司以徽那幾下比劃是什麼意思。
而司予執看了,臉色更是精彩,看向薛氏的目光開始有些人。
薛氏沒敢開口問,身子又開始哆嗦起來了。
待司以徽走遠了之後,司予執又屏退了附近的下人,然後方才松開了薛氏的嘴,面色還是難看,「往後少在徽兒面前說些不該說的!」
「什麼是不該說的?」薛氏一口氣問道。
司予執聞言,臉色更難看,一字一字地咬牙道︰「徽兒還未嫁人!若是你出嫁之前終日听著你姐姐的正夫在你面前說你所說的事情,你作何感受?」
薛氏一愣,隨後,臉色也精彩起來了,好半晌,方才怯怯道︰「殿下……我不是故意的……我是……是太心急了,所以……我以後一定不會了……」
「孩子的事情想急也急不來,我們方才成親沒多久!」司予執繃緊了面容道,「孩子更是上天恩賜的福分,若是你我沒有這個福分,便是再強求也是枉然!」
薛氏愣了愣,一時間听不明白司予執的話,「殿下……你是什麼意思?……你是不是生氣了,絕對不要我這個正君了?」說罷,不等司予執回答,自己便先反應起來了,上前緊緊抱著司予執,「殿下,我知道我以前對你很不好,我還對你動手,可是我也不想的,那時候我心里難受……後來你不也打回來了嗎?我女乃爹還死了……殿下,你不能不要我,你說過你一輩子都會照顧我的……我以後再也不在四皇弟面前說那些話了,你不要不要我啊……」
司予執臉有些黑了,對于薛氏一驚一乍的行為,她真的有些難以應付,之前薛氏的性子雖然是不好,但是,也沒現在這樣,如今這樣……「本殿沒有生氣,也沒有不要你,你是母皇給本殿賜婚的正君,便是本殿想不要你,也休不了你!」
「真的?」薛氏看著她問道。
司予執耐著性子,「皇姐從來沒有休棄的正君!」
薛氏想了想,似乎真的沒有。
「再者,靖王府如今便靠著你的嫁妝支撐,本殿如何會不要你?」司予執繼續道,只想快些讓他消停。
薛氏的憂慮方才消散,「殿下你不要這般說,我的嫁妝也是你的,也是靖王府的,那是我們一起擁有的東西!」
司予執聞言,心中倏然涌出了一股暖流,不管她對薛氏如今,如今薛氏的這句話,卻是讓她真的動容了,「本殿知道,好了,回去吧。」
薛氏笑了笑,正想回去,又忽然問道︰「殿下,你真的沒有不喜歡我?」
「沒有。」司予執回道。
薛氏又問道︰「那殿下為何一直不來我房中?便是那些湯水沒效果,你也該來,我是你的正君!」
「本殿公務有些忙。」司予執輕咳一聲道。
薛氏又道︰「殿下又不用入朝,哪里來的公務!殿下你也不怪我懷疑你書房藏了一個男子,出嫁之前父親說過,女子像殿下這個年紀最是血氣方剛的……」
「好了!」司予執連忙打斷了他的話。
薛氏自覺自己又說錯了話了,連忙抿緊了嘴唇,可是會兒之後又道︰「殿下在忙什麼公務?」
「之前東南的事情還有些事情沒處理好!」司予執沉住氣給了他一個答案。
薛氏仍舊不滿意,「東南的事情不是交給了太女處理了嗎?殿下怎麼還要負責?而且,殿下既然是處理這件事,為何總是不出府?」
「只是一些瑣事的事情,等處理好了,便一同去稟報太女。」司予執額上的青筋微微跳動。
薛氏終于信了,卻又起了擔心,「那……那太女會不會借機傷害殿下?」
「有母皇在,太女不會。」司予執言簡意賅地回道。
薛氏點頭,「也是。」然後,終于願意走了,「那殿下便安心處理公務,府中的事情你不用擔心,四皇弟那里你也不用擔心,我都會照顧好的!」
說完,便出了門。
「等等。」這回卻換做了司予執叫住了他。
薛氏轉過身,疑惑道︰「殿下還有事?」
司予執道︰「那些湯水……」
「我不會再送來了。」薛氏道,「又沒有用,若是殿下喝多了喝傷了身子那便糟糕了!」頓了頓又補充道︰「殿下放心,我不會去找那太醫的麻煩!」
「繼續送來吧。」司予執面色平靜地道。
薛氏一愣。
「即便沒有效果,但是,畢竟是補身子的藥材,不會傷身的。」司予執繼續道。
薛氏盯著她半晌,然後,一朵紅雲在臉頰處升起,「殿下放心,我這就去讓人做!」說完,急匆匆地跑了。
司予執沒有注意到他羞澀的神色,只是看著他歡快離去的背景,苦笑不已。
如今他有多期待,將來便有多痛苦!
……
隴縣行宮
清晨的隴縣也是寒風肆虐,大雪紛飛。
蒙斯醉並沒有和永熙帝住在同一座宮殿內,而是在做了離永熙帝最近的一座名為融雪殿的宮殿內,而這宮殿之所以被成為融雪殿,便是因為這座宮殿有一半是蓋在了溫泉的上面,因而,便是在極冷的冬季,也是暖和無比,雪下到了屋頂之下,也比其他地方的雪快融化。
「主子,奴侍去後殿看過了那溫泉,挺不錯了的,不如主子進去泡泡?」憶古在將床鋪好了之後,便問道。
蒙斯醉坐在了銅鏡前梳理著自己的長發,在憶古的話之後,停了下來,不過,卻不是因為憶古的話,而是因為眼前手中的一簇不多的發中,竟然夾雜了好幾條白發。
那樣刺目的白……
憶古看見了主子失神,便上前一步,然後發現了原因,忙道︰「主子這是太累了,所以才會……」
「本宮老了。」蒙斯醉打斷了他的話,緩緩道,沒有悲喜,然後,將發放下。
憶古嘆息,「主子,其實你真的不必……」
「這兩日京城有沒有消息傳來?」蒙斯醉又打斷了他的話,問道。
憶古只得回道︰「禮王正君讓人給陛下送來了東西,還有代替禮王向陛下問安,二皇子也是如此,此外,太女正君等人都讓人送來了東西,問陛下安。」
「昀兒沒有消息?」蒙斯醉問道。
憶古回道︰「暫且沒有。」
蒙斯醉垂下了眼簾,「嗯。」
隨後,便是沉默。
小半個時辰之後,蒙斯醉梳理好了長發,換上了衣裳,便出了融雪殿,往旁邊的太極宮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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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後面幾章基本沒虐的情節,寫過了這段,就是女主和阿暖的大情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