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念惜帶著斗笠,白紗遮住了他的面容,也遮住了他眼底刺骨的悲傷。
他的聲音很愉悅,很興奮。
不完全是做戲。
他想放縱自己一下,便只是一刻也好。
何漣的到來差一點便摧毀了他這個最後的希望,好在,她還願意听他的,還願意。
雖然我還沒有完全記起你,雖然我的心告訴我,我愛你。
可是涵涵……
我真的無法……無法真的不去在乎那些,去在乎那一切……我不是不相信你,而是不相信我自己這般有福氣。
天下人,悠悠眾口,豈是一個謊言就可以堵得住的?
蒙家為了月兌罪為了活命,她會竭盡全力去圓好這個謊言,可是,你有需要付出多大的代價?
僅僅只是放過蒙家嗎?
涵涵,即便我忘卻了前事,即便我被拘在了慶安那一方天地,可是,我不是傻子,也並非如我所想的那般愚笨。
你是皇帝。
皇帝啊!
蒙家是禮王的父族,而禮王……卻和太女相爭,一直相爭……
毀了太女生父的名聲,便是對太女最好的打擊,我如何不知道如何不明白?
屆時,不但你的威名受損,便是我們的女兒,也一樣會下場悲慘。
她能不能當皇帝,我並不在乎,可是,我不能讓她因為我而落入危險之中!
即便你沒有跟我細說,可是,我卻還是可以想象的到這十三年來我的那兩個孩子過得有多麼的苦,我的琝兒,他從小就任性,可是如今從你口中我卻得知,他很懂事很懂事了……是我的離開,讓他不得不懂事。
還有述兒……
她也一定很辛苦的。
從慶安出來這一路上,即便是尋常百姓也得知了禮王和太女相爭一事,即便百姓知道的不多,即便最後太女佔了上風,即便她們說,你還是偏愛太女。
可是我知道,那孩子有多辛苦!
便是何家一個平民百姓之家,想斗起來也是那般的可怕,更何況是在皇家?
若是我當年我沒有失蹤,我定然不會讓述兒去爭那個位子,我只想讓她平平安安,一輩子平平安安。
便和我一樣,遇見一個深愛的人,然後,追著他,過一輩子。
白氏很好,我相信你所有的描述。
可是從你的描述中,我感受不到述兒愛白氏,那是她的正夫啊,要相守一輩子的結發之夫,怎麼可以沒有愛?
你說白氏是兵部尚書的兒子,你說他賢良,說他穩重……
這些好,都只是為了一件事。
那便是襯的起太女的位子。
我的女兒,為了一個位子,犧牲了人生最美好之事。
我不是怪你,涵涵,不是怪你,我只是心疼,只是心痛……
我不能讓我的女兒在做出了這般多犧牲之後,又因為我,而陷入了絕境。
還有你……
還有你,涵涵……
即便遇見你後,你從未說過你喜歡我,你愛我的話,可是,從你的言語之中,從你昨日那般詳細的講述之中,我還是感受到了愛意。
我相信,你是愛我的。
我如何能夠讓你背上這樣的污名?如何能夠讓你在你的人生之中多了這樣的一個污點?涵涵,我已經忘了我們那般多美好的回憶,往你痛苦了十三年了,我如何能夠再毀了你?
你知道嗎?
昨夜你所說的那些話我都听見了。
都听見了。
而我也幾乎肯定了,那個養育了我十三年,照顧了我十三年,關心了我十三年的母親,便是你口中的貴王……
我的現在的名字,便是最好的證明!
蘇念惜……
蘇念惜……
我不知道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可是……每當我問起父親,她總是會極為的激動,有幾次我甚至感覺到了刺骨冰冷的恨意。
我原以為那不過是自己的幻覺。
或者是,她給我編造的父親之死並不簡單。
所以她恨。
可是,我卻從未想過,她居然恨的人是我……或者該說是你。
若是傷害我便是報復你的方式,那她如何會不想盡一切辦法來傷害我?這十三年來間,她居然沒有對我如何,可是,卻一而再再而三地想要我嫁人……
她是想讓我嫁給了別的女子之後,給別的女子生兒育女之後,再將這是告訴你,讓你不但痛苦,更會顏面無存,染上這個無法抹滅的污點吧?
或許,讓我愛上別的女子,對一直苦苦尋找我的你來說,便是最好的打擊吧。
在有記憶的十三年間,我從未想過會有人狠毒至此。
涵涵,你知道嗎?
昨夜,一整夜,我幾乎都沒有睡著。
若不是不想驚動你,我甚至想放聲嘶吼。
歇斯底里地嘶吼。
從得知了是她讓我失去了記憶,給我下藥之後,我還一直一直地替她想著理由,想著苦衷,可是,卻沒想到最後卻是這樣的一個結果。
你知道嗎?我此時便感覺我這十三年都是虛度了一般。
我一直生存在了一個謊言之中,然後,將那個害你我天涯相隔,害我骨肉分離的人當做了母親,對她百般照顧,細心關懷,而真正需要我關心,需要我照顧的你們,卻在痛苦之中苦苦煎熬。
涵涵……
我無法原諒我自己!
不僅僅是因為我可能不再清白,也是因為我十三年之中的無動于衷,愚蠢之極!
對不起,我不能履行我的諾言。
我不能再陪著你,也不能跟你回家,去看我們的孩子,還有外孫。
我要將所有的痛苦,所有的恥辱都結束!
「涵涵,我累了,我們找個地方坐坐吧。」幾乎將整條街都走了一遍之後,跟在身後的馬車幾乎裝了一車子的東西之後,蘇念惜終于停下了腳步,而此時,烈日已經到了正中。
已是正午。
司慕涵自然是同意,「前面有座酒樓,我們去那里休息,順便用午膳。」
「好。」蘇念惜握緊了她的手,隔著白紗對她微笑,「方才我買了幾個挺好看的花瓶,一同拿上去,我們好好欣賞。」
司慕涵寵溺地笑道︰「好,冷霧,將東西拿上。」
「是。」冷霧領命,在深深地看了一眼蘇念惜之後,然後方才轉身去取花瓶。
司慕涵牽著蘇念惜的手往酒樓而去。
一刻鐘後,兩人便坐在了二樓的一個廂房內。
「走了一上午你也是累了吧。」蘇念惜月兌下了斗笠之後,便不讓冷霧上前插手,自己動手給司慕涵倒茶。
「還好。」司慕涵微笑道,「你也是累了,別忙了,坐下吧。」
「我想照顧你。」蘇念惜笑道。
司慕涵看著他燦爛的笑容,心里揪痛了一下,「阿暖……」
「便讓我照顧你好不好?就這一次!」蘇念惜堅持道。
司慕涵無奈,「好。」
蘇念惜笑容再現,在給了她倒茶之後,便又走到了她的身後,動手為她捶著背,「你去年方才大病了一場,雖說是好全了,可是畢竟不是年輕人,總還是還注意的。」
「阿暖,你該不會真的嫌隙我老了吧?」司慕涵問道。
蘇念惜笑道︰「你不是說我老了才好嗎?那我也說,你老了才好,你老了,便沒有那般多男子盯著你看了,你知道嗎?方才在街上,便又許多的男子盯著你看,他們那般的年輕,那般的……」
司慕涵不等他說完,便反手,將伸手的人給拉入了懷中,「不許再說這些話!」
蘇念惜許是不適應這般的親近,身子有些僵硬,不過會兒之後,便緩了過來,在她的懷中笑道︰「我並未說謊。」
司慕涵低頭看著懷中的男子,眼底泛起了疑惑,她知道今日的他是不一樣,可是,如今卻似乎有些過了,不安,從心頭涌起,如泛濫的洪水,「阿暖,你為何……」
話還未說完,那邊門便被敲響,是上菜的活計的聲音。
蘇念惜將頭埋在了她的身上,「躲著一些,別讓人看見我的臉了。」
口中雖然是這般說。
只是他心里清楚,他想多感受一些她的氣息。
因為很快,他便感受不到了……
司慕涵沒有去理會那門外的人,只是低著頭看著懷中的人,眉頭緊緊蹙起。
冷霧打開了門,讓那活計將飯菜送進來。
光天化日之下兩人如此的親近,那活計自然是驚愕不已,不過在司慕涵的威壓之下,卻也生不出除了驚愕之外的其他情緒。
「還不快些!」冷霧冷聲催促。
活計忙惶恐地將飯菜一一呈上,然後趕來離開,直到走遠了,方才敢大口喘氣。
「你也退下吧!」司慕涵示意冷霧退下。
冷霧領命,「是。」隨後退了出去,關上了門。
蘇念惜隨即從她的懷中離開,然後,坐下了旁邊的位置上,動手為她布菜倒酒。
「別忙了。」司慕涵阻止,「你也走了一個上午了。」
蘇念惜笑著看著她,「你不喜歡?」
「阿暖。」司慕涵斂了笑意,「可是因為何漣?因為她的出現,所以你方才這般反常?」
蘇念惜笑容未變,「為何你會認為我反常?」
司慕涵一愣。
「我們分開十多年了,也許現在的我便是這樣的。」蘇念惜還是淡淡地笑著,不過只要仔細一些,便可以發現,他的眼底泛著顫抖,「涵涵,你有沒有想過,或許我已經變的不再是你當年的那個全宸皇貴君雪暖汐了?」
司慕涵有些慌了,「阿暖……」
「雪暖汐,雪暖汐……」蘇念惜低喃著這個名字,他的名字,可是,卻感覺到了陌生,「這是一個很好听的名字,可對于現在的我來說,這個本該是屬于我的名字,我卻只是感覺到了陌生,甚至……」他的話頓了一頓,然後方才繼續,「你這般喚著我阿暖,我都顯得陌生……涵涵,你沒叫我一次阿暖,我便都會在心底問自己一次,阿暖是誰。」
司慕涵面色漸漸地變得青白。
「你一心一意想找的那個是你記憶當中的雪暖汐,而不是現在我的。」蘇念惜繼續道,「這十三年來,我過得是另一種截然不同的生活,而這種生活如今已經深深的刻進了我的骨子里,我無法抹殺這十三年來給我的影響,我甚至無法做回你所思念這的那個雪暖汐!涵涵,我已經不是雪暖汐了!」
司慕涵是被這一番話給震撼住了,從重遇至今,她從未去想過這些,而只是一味地將自己所認為的所想的塞進了他的腦海中,是啊,十三年了,她自己都變了,她的阿暖,怎麼會沒變了?先前她的那些感覺,是她自己一廂情願,是她忽視了他的感受之下的感覺吧?
她深吸了一口氣,壓下了心中翻滾的情緒,伸手,握住了有些冰涼的手,「沒關系,我說過我們重新開始,那便讓一切都重新開始,阿暖,我們放下過去,重新開始!」
「即便我再也做不回你所想的那個雪暖汐?」蘇念惜微笑問道。
司慕涵正色點頭︰「是!」隨後,又補充道,「其實,你若是做不回當年的那個阿暖也是不錯,至少,你不會那般嫌棄現在的我。」
蘇念惜似乎一愣。
「阿暖,你說的沒錯。」司慕涵似乎接受了蘇念惜的觀點,「這十三年來,我也是變了許多,變的不僅僅是容貌,還有心……你有打听過我的消息吧,也該知道一些……可百姓口中議論的,也僅僅只是很少的一部分,阿暖,我做了很多當年我甚至都從未想過的事情……若是你做回了當年的阿暖,定然會嫌棄我的。」
蘇念惜心里漫開了一片絕望的悲傷,他說這些只是想讓她失望,想讓她失望而已,他不是要她的理解,不是要她的體諒,不是的!不是的——
「你不相信我?」司慕涵輕輕問道。
蘇念惜沒有回答,而是撲進了她的懷中,狠狠的抱著她。
為什麼?
為什麼要這般容易便接受了?
為什麼?
你不是很想很想雪暖汐嗎?為什麼不失望,不絕望?
你這樣,讓我如何能夠走的了?
如何能夠!
可是……
我不能不走,你知道嗎?我真的不能不離開!
蘇念惜狠狠地咬了咬牙,然後抬頭看著她,「我方才見到了前面不遠處的巷子口上有人在買花,正好,我們買了花瓶,你去買些花送我插瓶好不好?」
司慕涵一愣。
「我知道富貴人家很少用那些廉價的話來插瓶,只是現在我們也找不到好的。」蘇念惜離開了她的懷抱,走到了一旁的幾案上,拿起了一個精美的花瓶,看著她微笑著,「這十三年來我最大的消遣便是插瓶,有時候我也想,若是我能夠有一個疼惜我的妻主陪著我一同插瓶,那該多好。」
司慕涵起身,「我讓人給你去買。」
「你便不能親自去嗎?」蘇念惜問道,笑容黯淡了下來。
司慕涵忙道︰「我不能留下你一個人在這!」
「怎麼會是一個人?」蘇念惜道,「有冷霧,還有兩個護衛,我能出什麼事情?」
「如今還未找到那挾持你的人,我……」
「光天化日的,怎麼可能出事?」蘇念惜打斷了她的話,「再說了,也不是多遠的地方,涵涵,你便成全了我這個心願吧!」
「可……」
「若是你覺得我任性,那便罷了吧。」蘇念惜垂下了頭,黯然說道。
這是如今司慕涵最見不得的事情,他的失望,他的難過,「好,我去,不過你一定要好好呆在這廂房中,一步也不能離開。」
蘇念惜笑容再現,「好,你也要小心些!對了,帶著一個侍衛去!」
「不成!」
「一定要!要不然便不去了,你擔心我,我也擔心你!」
「可是……」
「你怎麼這般喜歡可是?」
「阿暖……」
「你若是不願,那便算了!」
「……好,我帶著去!」
最終,司慕涵還是屈服了,帶著一個侍衛快步離去,而被司慕涵千叮萬囑的冷霧,則守在了蘇念惜身邊。
「皇貴君,你為何……」
「冷霧。」蘇念惜打斷了他的話,臉上的笑容已經消失了,換做了一臉的平靜,平靜的有些可怕。
冷霧心中的憂慮更深,「皇貴君……」
「你看這花瓶好看嗎?」蘇念惜還是不給他說話的機會,拿著桌上的花瓶在屋子里面走動著,「我覺得挺好看的,雖然不是很名貴,但是這做功卻也算是不錯,不過……」
他走到了門口處忽然間停了下來,看向了同樣擺在了條案上的另外幾個花瓶,將手中的隨意擱在了地上,隨後,便又過去拿起了另外一個,又在屋子里面走動著,鑒賞著手中的花瓶,半晌,又放下了這個,拿起了另一個。
一直到了所買的五只花瓶都被他給評價完了,他方才作罷。
而此時,原本在條案上面的花瓶卻都放在了地上,靠著門口處的有三個,而在冷霧的面前,也是有兩個。
冷霧越看越是覺得不對勁,正欲說話之時,卻見蘇念惜忽然間停下了話,臉色一變,「冷霧,窗外有人!」
冷霧面色一凜,轉身看向靠著街道的窗戶。
此時窗戶並沒有敞開。
正當他欲上前仔細查看之時,在他身後的蘇念惜猛然舉起了手中的花瓶,然後狠狠地砸傷了他的脖子,準確而有力。
冷霧所有的戒備都放在了窗戶之外,根本沒想過後面會有人偷襲,更是沒想到偷襲之人會是蘇念惜。
她沒有立即暈了過去,而是轉過身,驚愕地看著眼前的男子,「皇貴君……」
「對不起!」蘇念惜拿起了地上的另一個花瓶,狠狠地砸了上去。
冷霧想放抗,不過卻已經是來不及了。
眼前一黑昏倒了下去。
蘇念惜做完了這事之後便快速推到了門口,一手擰著一只花瓶。
下一刻,門外的侍衛沖了進來。
蘇念惜再一次發動了襲擊。
侍衛雖然有了防備,但是在看見屋子里面倒下的冷霧已經沒有發現蘇念惜的身影已經是慌了,第一只花瓶砸在了她的頭上。
不過,就在蘇念惜欲砸第二個的時候,那侍衛反應過來了,發現了藏在了門後的蘇念惜,也阻止了他的第二次襲擊。
「皇貴君,你這是……」
蘇念惜看著不遠處的最後一個花瓶,大步上前。
「皇貴君……」她的話沒有說完便斷了。
蘇念惜方才拿起那個花瓶,方才轉身,便見那侍衛倒在了地上,咽喉被利刃割開,濃稠的鮮血噴涌而出,而在那侍衛的身後,站著的正是當日挾持他的女子。
手中的花瓶 地落下,隨了一地。
他愣愣地看著那濃稠的鮮血,失了神。
那女子當即上前,一劍擱在了蘇念惜的脖子上,劍上還滴著血……
……
卻說司慕涵快步出了酒樓,便直奔方才經過的那個巷子口,用最快的速度將那一筐各色各樣的花束都給買了下來,讓侍衛提起了那個籮筐正欲返回酒樓之時,卻猛然驚見在巷子的拐角之處,忽然間出現了一個人。
一個白發蒼蒼,面容也被歲月布滿了痕跡的老者。
可是,即便是如此,她還是認出了她!
貴王!
不會錯!那陰鷙的面容,那嚴重刺骨的恨意……
是她!
兩個人,通過眼前的巷子,相互對望。
半晌,司慕涵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快步飛奔進了巷子。
而那人也在這時候,嘴角一勾,轉入了拐角,消失在司慕涵的眼前。
侍衛並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只能緊跟其後。
司慕涵追到了拐角處,卻見那人已經從對面的出口沖進了另一條街,她疾步往前走,可待她追出了巷子之後,便已然找不到貴王的身影。
她忽然間出現,卻這般輕易地離開?
她想做什麼?!
「糟了!」司慕涵心頭一顫,「阿暖——」
厲喝一聲之後,瘋狂轉身往回狂奔而去,進了酒樓,上了二樓,跑到了廂房前,猛然推開了廂房,里面的一切,讓她的心裂開了一般。
……
屋子里面,冷霧仍舊躺在了地上,而門口處,便是躺著那已經死了的侍衛,血腥味彌漫著整個廂房。
他不見了……
不見了……
不見了!
司慕涵渾身戰栗。
沒有瘋狂的尋找,沒有撕心裂肺的厲吼。
看著空蕩蕩的廂房,看著失去了他的蹤跡的廂房,司慕涵的心像是空了,她的眼楮,也空了,什麼都空了。
她無法思考,甚至連瘋狂驚恐也無法。
唯一能夠做的便是站著,渾身顫抖地站著。
他不見了……
他又不見了!
當年的事情又發生了,一模一樣!
她又將他給丟了……
司慕涵無意識地捂著胸口,隨後,喉嚨中涌出了一口腥甜。
在得知他失去了記憶中,她幾欲瘋狂,在見到了他痛苦之後,她心痛的難以抑制,可是,那時候她沒有絕望,她還有希望,因為,他就在她的眼前,就在她的身邊,可是現在……
他又不見了。
不見了……
她的身子顫抖的更加的厲害,她再也無法站穩了,整個人,跌在了地上,喉嚨中的腥甜也無法抑制,猛然噴了出來。
「陛下!?」身後的侍衛大驚,連忙上前攙扶。
「啊——」便在這時候,門外傳來了一聲厲喝,是酒樓的活計,「殺人了——」
侍衛沒有心思理會這些,「陛下?陛下你怎麼了?」
司慕涵沒有听到她的叫喚,她的世界里,只剩下了一片死寂。
她第一件要做的事情本該是去找蘇念惜,去救蘇念惜的。
可是這時候,她完全被恐懼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