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何寒比起瘋狂的何寒更加的人。
「你想做什麼?!」
涵涵已經帶人包圍了整座山,那她還能做什麼?
她還想做什麼?
還能做什麼?!
何寒凝著他,緩步上前。
雪暖汐腳步踉蹌地往後退。
何寒見他往後退,便停下了腳步,「我說過,即便抱著你一塊死也不會讓你回到她的身邊!不,現在還沒到我們非得死的時刻!你很愛她是不是?好!那我就看看她究竟有多愛你!」
「何寒……」
「去給我帶一個口信給永熙帝,若是她想見到活生生的全宸皇貴君,便一個人去不歸崖!」何寒打斷了雪暖汐的話,直接給黑暗中的女子下令。
女子卻冷笑一聲,「我不是你的手下。」
「可是蘇貴去送死之前讓你听我的!」何寒寒聲道,「別忘了,我可知道蘇貴的尸體現在收在何處!」
女子沒有回話,不過山洞內頓時多了一抹陰寒的氣息。
何寒根本便沒有在意,繼續威脅,「怎麼?想殺了我?你以為我真的會愚蠢到了完全相信你們?我告訴你,若是我死在你的手上,你們也別想好過!當然了,若是你能夠幫著我的忙殺了永熙帝,對你,對我都好!」
「你不能這樣做!她是大周的皇帝,和貴王一樣都是司家的血脈!」雪暖汐沒有跟何寒爭辯,而是直接跟那女子說,而這時候,他也認出了這女子的聲音,她是當日那個將他從姻緣廟中劫走的女子!「你可以效忠貴王,可是你別忘了,當年聖祖皇帝將你們交給貴王,不是為了讓你們和貴王狼狽為奸!當日陛下解散暗衛,清洗暗衛,本宮一直覺得對你們有所不公,因為沒有真正的證據能夠證明你們是貴王的眼線,本宮一直覺得對不起你們!可如今,卻證明了陛下的懷疑不是多疑!你們是暗衛,是大周皇帝的暗衛,你們的責任是保護大周皇帝,保護司家皇室,而不是淪為一個人的手中屠殺親人血脈的屠刀!」
他沒有證據證明這女子的身份,也沒有十足的肯定,可是,和貴王扯上關系的,有這個本事的,當年那班暗衛也是其中之一!
女子沒有回應,也沒有承認自己的身份。
何寒卻因為雪暖汐的話而滿臉震驚,「本宮?你恢復記憶了?!」
聲音震驚不信還帶著希望。
她希望他不過是在虛張聲勢,希望他不過在永熙帝身邊呆了幾日受了她的影響。
雪暖汐沒有理會何寒,繼續對黑暗中的女子道︰「你的年紀不大,也便是說你不是聖祖皇帝交給貴王的那批暗衛,你不過是後來被貴王收攬的吧?這般說來,你身手的是先帝的皇恩,是陛下的皇恩,你怎麼可以背叛先帝背叛陛下?!我不知道你和貴王之間究竟有什麼淵源,可是我請你想想,你這樣做真的便對嗎?貴王她已經死了!什麼恩怨,什麼仇恨,都已經消了!更何況,她和陛下是一家人!一家人之間能有什麼解不開的仇恨?她做了這般多事情,她劫走了本宮,讓本宮和陛下分離十三年,可她死了之後,陛下還是厚葬了她!陛下還不夠寬容嗎?!你們要忠心貴王,可是,陛下若是出事,大周便會出事,你們便是千古罪人!你們主子,更是!」
女子仍是沒有回話,在寂靜了半晌之後,方才傳來了一句話,「這事過後,你與主子之間再去牽扯。」
說完,黑暗中的人影漸漸消失。
雪暖汐心中一凜,隨即便欲追上去,「你不能這樣做,你不可以!」
可他方才跑出了幾步,便被伸手的一雙手給扯住了。
「你放開我!」雪暖汐轉過頭盯著面容猙獰的何寒,厲聲喝道。
何寒不但不妨,還抓地更緊,眼底的暗潮越來越濃烈,「你放心,我會讓你見到她的,很快,你便可以見到她的!」
話中,充斥著陰鷙的絕望。
他恢復記憶了!
他恢復記憶了!這樣,他如何還會跟她走?
即便永熙帝死了,他也不會跟她走了!
一種從未有過的恐懼侵襲著她的心,讓她僅存的理智也漸漸崩潰。
她想起了記憶之中面容已經開始模糊的父親,當時,在莊子上,日日夜夜的苦等,他的心情也是如同她現在這般吧?
明明是屬于自己的,可是,卻從來都得不到!
明明該是屬于自己的,卻看著那個人一點一點地遠離!
父親,孩兒明白你的心情了,孩兒明白了!
可是父親,孩兒不想成為你一樣,不想和你又相同的下場!你明明可以改變的,為什麼你寧願自己去死也不攔著她一起死?!
若是你拉著她一起死,那她就是你的,就是你一個人了!
父親,你現在後悔吧?
你真的很愚蠢!
不過,你放心,孩兒不會和你一般的愚蠢的,即便到了最後一刻,我也不會放棄,絕對不會!
……
山下
司慕涵騎在了馬上,面無表情地盯著前方上山進行地毯式收尋的衙役。
她沒有說話,從雪暖汐第三次在她的眼前被不見了之後,除了下令之外,她一個字也沒有說過。
雲州州府一邊指揮著各路衙役上山搜尋,同時也時刻注意著永熙帝的臉色變化,可沒注意一次,都只是心驚一次。
又是密道!
又是密道!
在她的管轄區域,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居然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現密道密室,蒙家的那個密室她可以將責任推給蒙家,可城中那間民宅還有東郊的那個宅子里面的密道,她是怎麼也推不掉的!
若是追究上來,她甚至可以被定一個意圖謀逆之罪!
更別說那日陛下差一點葬身在那條密道內的一事!
如今好不容易重新挖通了密道,卻是通往邙山的!如今雲州各大官道小道都布了防,但都沒有發現可疑之人,也便是說,皇貴君很可能被藏匿在山上!
可雲州城誰不知道邙山是雲州最大的山?別說是藏個人,便是藏一支隊伍也可以!更別說山上的猛獸!
如今她只能期盼著皇貴君平安無恙!
「快!從這里上去!快一些!仔細一些!」
焦慮的聲音在山林之中回蕩著。
相對于雲州州府的焦慮恐懼,冷霧更多的是憂心,「陛下,搜山恐怕需要一些時間,不如陛下先休息會兒,您已經兩日兩夜未曾合眼了,若是……」
司慕涵還是沒有開口,只是冷冷地睨了他一眼。
冷霧再一次沉默,誰也沒有想到那般居然會出事,明明已經是最嚴密的布防了,可是卻還是百密一疏!如今唯一的可以安慰自己的便是擄走皇貴君的是何漣的女兒,而根據何漣的交代,她一直對皇貴君依賴有加,甚至基本將他當成了父親,這樣,雖然何漣交代的何寒擄走皇貴君的理由很荒謬,可至少在短時間內,何寒不至于傷害皇貴君!
司慕涵抬頭看著被籠罩在白霧之間的山頂,面上雖仍是面無表情,但是若是仔細一看,卻還是可以發現她握著韁繩的手的顫抖。
听了何漣的交代,她也是相信雪暖汐在短時間內不會受到傷害,可她也清楚,何寒用這種方式將人擄走的行為本就瘋狂。
瘋狂之人,她不是沒有見過,這些人是什麼都敢做得出來的!
她更擔心這件事上還有貴王的手段!
若是如此,危險便更大!
司慕涵一直沒有開口,一直忍著沒有發作,不是心里不著急,不恐懼,而是怕自己若是發作了,一切都會失控,沒了理智,沒了冷靜,她還如何救他?
阿暖,你現在可好?
阿暖,你再等等,我一定會救你的出來的!
阿暖,我一定會救你出來的,一定會的!
而便在此時,從右側的林子中,忽然間射出了一支箭,直直往司慕涵的方向而來,不過箭沒有到司慕涵的面前便被截下了。
放暗箭之人似乎也沒打算傷人,因而力度不算是大,可卻還是造成了一陣子的混亂,侍衛衙役紛紛圍在了司慕涵的身邊拔出武器防衛著,同時也有兩道人影往那林子而去,後面一隊衙役也跟著追了過去。
而前方的雲州州府听到了動靜,也連滾帶爬地趕過來。
身著黑衣的暗衛截下了箭之後,便將墜落在地上的箭拿起,送到了司慕涵的面前。
冷霧收起了心驚,當即上前接過了箭,取下了綁在箭上的布條,仔細查驗過了之後,送到了永熙帝的面前。
司慕涵取了過來,當即打開。
上面的字,讓她面無表情的臉終于有了波動,憤怒,驚懼,還有安心,在短時間內幾乎同時在她的臉上爬過。
「陛下……」雲州州府趕過來了,「陛下,你沒事吧?!」
司慕涵的目光從手中的布條移到了雲州州府的身上,一字一字地道︰「不歸崖在哪里!」
「不……不歸崖?」雲州州府睜大了眼楮,「陛下……您說是不歸崖?!」
「在何處!」司慕涵沒有回答,而是厲聲又問。
雲州州府吞了吞口水,然後方才道︰「不歸崖在邙山之巔,可是那里三面都是斷崖,除了一條上去的小道之外,根本沒有其他的路,怎麼會是……」
司慕涵沒有給她說完的機會,策馬便往山上而去。
「陛下!」冷霧大驚,隨即也上了馬追了上去。
雲州州府心髒都幾乎要爆了,「快!快跟上去!快——」
不歸崖啊,那是不歸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