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李氏親自去了太女府,馮氏的要求他不贊同,可司予赫同意了,他也不會讓她為難,所以,他來了這一趟,提了這個不情之請。
白氏听了這個要求之後頓時愣住了。
李氏面色尷尬,「若是司徒側君和程侍人不願,便當我沒說過。」
白氏看著李氏,沉思會兒,「既然馮側君喜歡熱鬧,那我便跟他們說說。」
「多謝。」李氏心中感激。
白氏看得出來李氏心里也是清楚這般不妥,可他來了,便是這件事得到了榮王的同意,自然,白氏也不會想榮王囂張,只是覺得榮王被馮氏的枕頭風吹的連自家正君都為難,「榮王正君,我說句你不愛听的話,後院始終還是需要尊卑分明,方才能夠穩定。」
李氏笑了笑,沒有回應他這句話。
榮王正君離開之後,便是便去了司徒氏的院子,恰好程秦也在,兩人在拿著一堆上好的布匹商量著如何個孩子做衣裳。
白氏壓下了心中的歆羨,將榮王正君的請求給說了。
司徒氏聞言驚愕不已,隨後便是惱怒,第一次惱怒,「不!我不去!他馮氏算什麼!我才不會為了他而讓我的孩子冒險!正君,你不能讓我去!我不去!」
白氏忙道︰「榮王正君只是提提罷了,你若是不想去,那便不去。」
「真的?」司徒氏問道。
白氏點頭,「自然是。」
司徒氏又道︰「那……會不會給殿下惹麻煩?」
「自然不會。」白氏應道。
司徒氏輕松了。
白氏又安撫了幾句,隨後便起身離開了,他沒有問程秦的意思,因而,在白氏起身告辭之後,程秦也離開。
司徒氏似乎沒看出兩人的異樣。
兩人出了院子,白氏倒還沒有開口,蜀羽之便先開口了,「正君不必為難,司徒側君不去,我去便是。」
白氏看著他,「你若是不願……」
「我明白其中的輕重。」程秦搖頭道,「司徒側君若是去便是降低了身份,可我去,卻無這個顧慮,況且,正君也去不是嗎?」
白氏看著他,「殿下如今的處境雖然還算是可以,只是……」話沒有說下去,而是靜靜地沉吟了會兒,方才緩緩道︰「榮王對殿下來說是一大助力,所以無論如何我們都不能得罪榮王。」
榮王此舉雖是受了馮氏的枕頭風,但是若是太女府拒絕了,那恐怕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當然,榮王也不至于因為這件事而對太女如何,可若是有些矛盾,往後便更容易被人利用。
禮王如今像是消停了,但是絕不可能一直這樣下去!
所以,榮王便顯得更加重要了。
程秦低頭︰「我明白,正君放心,我定然不會讓殿下和正君為難。」
白氏點了點頭,又說了幾句關切的話,便離開了。
程秦沒有動,而是靜靜地站著看著白氏離去,那雙平靜無波的眼眸深處,極快的閃過了一抹暗沉……
……
是夜
司予述回府之後先是去了司徒氏院子陪他用了晚膳,晚膳期間,司徒氏自然是將榮王府的事情說了,即使惱怒又是驚愕的。
不過司予述卻只是蹙了蹙眉,沒有說什麼。
司予赫的性情她還是了解的,自然不會是妄自尊大,只是她也和白氏一般,沒想到司予赫居然會為了馮氏而如此為難榮王正君。
想當初她是如何迫不及待地將人娶到手的。
不過這是私事,她沒有立場插手。
司徒氏見司予述不說話,便也沒有繼續下去,繼續一個勁地說著自己孩子的事情。
「你也累了,早些休息吧。」膳後半個時辰,司予述便起身離開。
司徒氏當即便垮了臉,「殿下……」
「好好休息。」司予述安撫道,「明日本殿再來看你。」
「主子……」一旁的女乃爹生怕自己的主子不依不饒,低聲開了口。
司徒氏撇了撇嘴嘴,「好吧,不過殿下你可要說話算數。」
「自然。」司予述笑道,隨後又安撫了幾句,方才離開。
在司予述離開之後,一旁的女乃爹便沒有那般多顧慮了,主子是自己一手照顧大的,便是說他將主子當作了兒子看待也不夸張,所以方才更加憂慮。
「主子,你不能一直這般。」
司徒氏看了看自己的女乃爹,輕輕地扶著還未曾有反應的月復部,「女乃爹,我知道分寸。」
話說的沉靜,沒有往日的大大咧咧。
此刻的司徒氏仿佛變了一個人似的。
女乃爹雖听了這話,可卻還是不放心,「如今主子有了身子,正君必定著急,更會想快些懷上孩子,而殿下這些日子的舉動也應當是如此,主子,我知道你想殿下一直陪著你,可正君始終是正君,如今正君待我們還算是不錯,可若是主子……」
「女乃爹!」司徒氏撇了撇嘴,神色又回到了往常一般,「正君不會這般小氣的!」
「主子……」
「好啦。」司徒氏有些不耐煩,「往後我多注意注意就是了!我也是想著殿下在我的身子還不算是很明顯的時候多陪陪我罷了,將來身子重了,到時候便是殿下來我也不願意見……」
「主子……」
「女乃爹。」司徒氏增大了眼楮,「等肚子大了,是不是會變丑?」
女乃爹似乎還有些轉不過彎來。
司徒氏繼續道︰「你不說我也知道,不過好在殿下如今想著正君,到時候我便讓殿下去正君那里,這樣我高興,殿下高興,正君也高興,女乃爹,你說我是不是很懂事?」
女乃爹只能無言無奈。
……
司予述的確去了白氏院子。
不過卻沒有歇在那里。
白氏將今日程秦的事情說了,隨後便讓司予述去看程秦,不是他不想留司予述,只是身為太女正君,這是他必須付出的代價。
程秦懂事,便該得到獎賞。
而且……
「殿下,自從司徒側君和程侍人有孕,你多數都是去司徒側君那里。」白氏緩緩道,「司徒側君小孩子脾氣,殿下多陪陪他也是應當,只是也不能太過于忽略了程侍人,畢竟他如今也懷著殿下的孩子。」
司予述看著他半晌,隨後點頭,不過卻沒有離開,而是繼續和白氏說了好一會兒話,當然,主要的還是榮王府的事情。
白氏明白她的意思,「殿下放心,我知道如何做的,也不會讓別人鑽了這個空子。」
「好。」司予述握著他的手,微笑道,「弗兒,能夠娶到你,是本殿的福氣。」
白氏但笑不語。
一刻鐘後,司予述離開了,白氏親自送了她到門口。
親自送自己的妻主去別的男子的院子,這種滋味如何不好受只有當事人清楚,可白氏明白,他沒得選擇。
而他也惜福。
如今的日子雖然過的不算是很舒心,但是至少平靜。
他也相信,他會有孩子的!
他未曾做過傷天害理的事情,上蒼不會對他如此不公。
待司予述離去之後,白氏便準備就寢,只是還未曾真的歇下,一個小侍便急匆匆地進來,「主子……」
白氏見了他如此,蹙了蹙眉,「怎麼了?」
「方才伺候鞍公子的小侍來稟報了一些鞍公子事情……」那小侍回道,面色更是不好看。
白氏聞言,面色微變。
……
司予述到了程秦的院子,下人卻告知程秦已經就寢了。
「可要奴侍喚醒……」
「不用了。」司予述打斷小侍的話,隨後起步進了寢室,輕步走到了床邊,輕輕地掀開了簾帳,隨即便見了里面熟睡的人。
司予述靜靜地看著,卻理不清楚心里的感覺,或者該說是更復雜了。
他已經是她的人,如今,還懷著她的孩子,可是她卻仍舊是弄不出清眼前之人對于她究竟是什麼。
侍人?
若是如此,那她該和對司徒氏一般對待他。
這些日子,她的確是去司徒氏那里多,這並不是因為她多喜歡司徒氏,也不是因為司徒氏的出身,或許,她去司徒氏那里,只是想避免來這里吧。
避他?
為何?
司予述說不清楚,只是很不喜歡這種感覺。
程秦……
她身邊的所有男子,在心里,她都有一個很清楚的定位,白氏是她的正君,結發之夫,她這一輩子都會敬重他,方氏和司徒氏,他們是她的側君,她也會護著他們,讓他們安然地活在她的羽翼之下,便是她的初侍,她也有了定位,可是唯獨眼前之人沒有……
她不敢說自己這一輩子都會護著他,即使他給她生了孩子也是如此,因為他知道了一個不該知道的秘密。
可她明明知道自己不可能一輩子護著他,卻還是踫了他。
當時只是想著既然不能殺他,那便只能一輩子困住他,可如今……她當日的決定對嗎?為了困住一個人,制造出另一個生命。
一個融合了她和他血脈的生命。
可後悔……
司予述顰眉沉思半晌,雖然她弄不清楚對眼前之人究竟是什麼感覺,可是,她卻很清楚地明白心里沒有一絲的後悔。
只是他呢?
可曾後悔?
司予述想起了那一夜,他那平靜的神色。
或許,她在他的心里,也根本算不得什麼吧。
司予述勾著嘴角,輕輕地溢出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