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子沒有了兩個皇家後嗣,這對于原本後嗣便不算興旺的皇族來說可以說得上是沉重的打擊,此事必定會驚動宮中的人,只是鳳後親自出宮前來,卻還是讓眾人心中一凜。
榮王府更是風聲鶴唳。
榮王府的大廳內,水墨笑沉著臉坐在了首位上,這次他出宮沒有動用儀仗,甚至沒有來得及換上的常服。
當消息傳入宮中的時候,他根本不信,可是事情由不得他不信。
「父後……」司予赫上前欲說些什麼,只是在見了水墨笑的眼神,話卻說不下去。
水墨笑盯著司予赫半晌,隨後,看向了她身邊的榮王正君,目光漸漸染上了寒意,「冷總管,徹查此事!」
冷霧站出來,「是。」
這一趟,隨水墨笑出宮的還有冷霧。
而冷霧能夠來,便是說此事已經驚動了永熙帝。
榮王正君听了水墨笑的話原本便握緊的雙手又緊了一些,隨後,抬頭看向了水墨笑沉著的面容,正視他冰冷的目光,「回父後,當時在場的相干人等兒臣已經讓人看押起來。」
水墨笑審視了他會兒,然後道︰「請冷總管仔細審問,事發的過程巨細無遺,本宮都要一清二楚!」
「是。」冷霧領命。
司予赫隨即吩咐了管家領了冷霧前去查問那些被看押的下人,隨後又看向水墨笑,「父後,你先別急,這件事一定會……」
「如今沒了的是你的孩子!」水墨笑卻怒道,「本宮可以不急,可是你不可以!」
榮王正君的面色又白了一些。
「父後……」司予赫深吸了一口氣,「孩子沒了兒臣心里也難受,可是這件事還未查清楚,父後這般……兒臣只是希望先將事情給查清楚!」
水墨笑如何听不出司予赫是在維護榮王正君,雖然他如今還不了解事情的經過,可也看得出來這件事絕對不可能是意外!
不是意外,便是有人動了不改動的心思!
若只是馮氏出事,他或許還可以息事寧人,可是如今出事的還有太女的侍人!
水墨笑想起了出宮之前永熙帝讓冷霧的傳話,心里便更是惱火。
雪暖汐目前還不知道這件事,她的意思就是在他知道這件事之前將事情查清楚。
「父後!」司予赫也是猜到了水墨笑心中的想法,「兒臣相信這件事只是一個意外!」
榮王正君渾身一顫,隨後看向她,眼眶也隨之一濕。
她相信自己。
「赫兒……」
「父後。」司予赫一字一字地道,「先等冷霧總管的調查結果吧。」雖然她更希望自己去查,可是,母皇派人來了便是要插手這件事。
水墨笑還能說什麼?
司予赫見水墨笑默許,便轉過身看向榮王正君,「你先坐下來吧。」
「殿下……」
「沒事的。」司予赫握著他的手,保證道。
榮王正君眼中的濕潤更濃,深吸了一口氣,方才溢出了一個嗯。
水墨笑看著兩人,心里感覺很是復雜,作為父親,他自然不希望榮王正君真的做出這樣的事情,可如今在他掌管著的後院出了這樣的事情,他便真的沒有問題嗎?
雖然依著常理李氏不可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便是他真的容不下馮氏的孩子也不會做的如此的拙劣,可是,人的嫉恨之心卻是最難推斷的。
先前馮氏的那些行為也的確是過分。
水墨笑如今最擔心的就是真的是榮王正君做的,若是這般,皇家定然容不下他,如果真的要走到這一步,受傷最深的便是司予赫。
水墨笑沒想過在這件事上面息事寧人,若是李氏真的做出這樣的事情,他也絕對不會為了司予赫而包庇他。
因為一個男子若是扭曲了本性,那他能夠做出第一件泯滅良心的事情便能夠做第二件!
他不會讓這般一個惡毒的男子留在女兒的身邊!
大廳內,陷入了一片沉寂壓抑之中。
水墨笑端坐著,面無表情。
榮王正君也沒有入座,而是和司予赫一同站著。
司予赫始終緊緊握著他的手,她不相信李氏真的會做這樣的事情,她相信這件事定然只是意外!
「啟稟鳳後,太女和太女正君求見。」一個宮侍進來稟報。
水墨笑頷首︰「請他們進來。」
司予述和白氏快步進來,在行禮之後,司予述便開口詢問︰「父後,父君可知此事?」
水墨笑看著她,「還不知道。」
司予述松了口氣,可臉色卻還是沒有好轉。
「本宮出宮之前你母皇去了辰安殿了。」水墨笑繼續道,「你放心,事情出在榮王府,本宮會給你一個交代。」
「多謝父後。」司予述低頭道。
水墨笑看著她,「你且稍後,本宮已經讓冷霧去查了。」
「是。」司予述只能如此應道。
水墨笑隨後又看向白氏,「太女正君,今日程侍人怎麼會來榮王府?」
白氏心中咯 一下,握著拳頭隨後起步上前將這些日子程秦和馮氏的來往一一說了出來,「……因而程侍人進來請求來榮王府,兒臣並未阻攔,可兒臣沒想到……」
話沒有說下去。
雖然程秦在榮王府出事,可是白氏還是不想讓因為這件事而影響榮王府和太女府的關系。
他看了一眼榮王正君。
便是知道了出事的經過,可是,他也不相信榮王正君真的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馮氏便是生了女兒也威脅不了他的地位,為何他要如此冒險?
可人的確是吃了他送去的補品方才出事的。
水墨笑深深地審視了白氏半晌,然後緩緩嘆息,「皇家難得即將有新成員,如今一下子便折損了兩個……太女正君,太女的司徒側君月復中的孩子,往後必定要仔細!」
雖然話說的輕緩,但是白氏也听出了其中的警告,忙低頭應道︰「是,兒臣往後會更加仔細照顧司徒側君!」
水墨笑頷了頷首,沒有再說話。
沉寂,又回到了大廳。
大約半個時辰之後,冷霧回來了,同時帶來了調查的結果,而所有的跡象都指向有人蓄意謀害。
「……根據當時在場的小侍交代,馮側君和程侍人在喝了補品之後沒多久便開始不適,下人當即請了府中的太醫,但即便如此,還是晚了。」冷霧低著頭肅然說著,「奴侍讓隨行的御醫檢查過那補品的湯盅,雖然補品已經喝完了,但是御醫還是檢查出墮胎藥的味道,而根據御醫推斷,這湯盅內殘余的墮胎藥和致使馮側君程侍人流產的墮胎藥是同一種,而程侍人的情況之所以比馮側君重,是因為程侍人喝的補品比馮側君多。」
「不可能!」冷霧方才說完,水墨笑還沒反應過來,司予赫便當即厲聲喝道,「不可能!父後,這絕對不可能!」
她不相信榮王正君會做這些事情!
「父後,一定是有人謀害箴兒!」
水墨笑看向李氏,目光已經轉為了冰冷,「你說!」
榮王正君抬起頭,雙手緊握成全,一字一字地道︰「父後,兒臣沒有!」
「父後!」司予赫焦慮道,「箴兒不可能做這樣的事情的!請父後再讓人查清楚!父後,即使箴兒真的有心做這樣的事情,可也不可能做得如此的拙劣!父後,這不合常理!」
水墨笑蹙起眉頭,如此謀害孩子的手段的確拙劣,李氏絕對不是一個愚笨之人,便是他要對馮氏下手也不可能如此的明目張膽,可事情的確出了,難道真如他所猜的那般被嫉恨蒙蔽了理智?
而且,誰會害他?
馮氏!?
不是水墨笑看不起馮氏,以馮氏的性子他是絕對不可能做出這樣的事情的,便是他有這份心機但是也不至于拿自己月復中的孩子來冒險!
這般便是成功構陷了李氏,他自己也損失慘重!
便是他也不可能做這樣的事情,更何況是色厲內荏的馮氏?
「你確定補品真的有問題?」水墨笑看向冷霧,重新問道。
冷霧回道,「御醫的確在湯盅中檢查到了墮胎藥的味道。」
「什麼味道不味道?!」司予赫面色鐵青地厲聲道,便是她已經很努力地握著榮王正君的手,可還是感覺到他手上的溫度一點一點地降低,「湯都已經喝完了,哪里還能檢查出什麼?定是那御醫擔心承擔罪過,所以胡亂說一通!父後,除了湯盅,還有其他可以查,還有湯渣,還有其他的東西!當時他們定然還吃下了其他的東西的!」
水墨笑眯了眯眼楮,「冷總管,還請你再去細查一趟!」
「方才榮王殿下所提到的奴侍也讓人查了一遍。」冷霧低頭回道,「補品是在榮王正君院子的小廚房中做的,當廚房的下人將補品交給了榮王正君的小侍之後便將湯渣給倒了,如今已經混了穢物,奴侍也讓御醫查了一遍,其中並沒有發現墮胎藥,而當時馮側君和程侍人一同吃用的還有一碟程侍人從太女府帶來的點心。」
白氏听了這話臉色頓時一白。
而司予赫卻是欣喜,「父後,你看,湯渣並沒有問題,而且當時他們一同用的還不止補品!」說完,又對冷霧道︰「冷總管,那點心呢?可讓人驗過了?」
「點心也已經用完,而所乘用的器具並未發現問題,」冷霧回道︰「程侍人的近身小侍也交代那份點心是程侍人自己親手做的,點心做好了之後,程侍人還親自試了味道。」
白氏臉上的蒼白好轉了一些。
司予赫欣喜頓住,「父後……」
「程氏為何會服用馮氏的補品?」水墨笑打斷了司予赫的話,沉聲問道。
「據當時的小侍所說,當時榮王正君遣人送來參湯的時候馮側君方才吃了程侍人送去的點心,並不想用那補品,而馮側君也听程侍人說他前兩日身子有些不適,便請程侍人用了那補品,程侍人推遲說不合規矩,一開始沒有用,後來馮側君便自己用了一些,又請程侍人用,程侍人不好再推卻,便用了剩下的。」冷霧回道。
「父後!」司予赫繼續開口,竭力為榮王正君辯駁,「點心已經用完便是無從檢驗,點心和參湯不一樣,乘點心的器具沒有問題並不代表點心便沒有問題!」一旁的白氏听了這話心里不禁一顫,雖然點心是程秦自己親手做的,可也不是不可能被人做手腳的,可若是點心有問題,那水洗不清的人便變成了他了!
白氏心里著急,可是卻不能開口為自己辯解。
這種時候只會是越辯解越不清楚。
「父後。」司予述卻站出來,「大皇姐所說的也有道理,還請父後讓人去太女府查查點心一事。」
白氏聞言,面色一白。
她不相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