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早劉貴家的飯桌上,秦蘭像往常一樣,全家人陸續吃完離桌後,就開始收拾碗碟。
秦蘭偷瞄了眼公爹劉貴,就他還坐在桌前,這麼不吱聲的坐著。
昨天劉貴說要去找嵐娘一家借錢,沒多久就回來了。回來後也沒和他們說什麼,就一個人端著茶坐在檐下喝茶,她可沒膽上前去問,錢是借沒借到。
秦蘭邊慢慢收拾,邊注意呆坐在飯桌前,這半響不吭聲的公爹,突見他驟然起身,拍了拍衣袖,就往屋外頭走去。
秦蘭抿了下唇,沒阻止,也沒問,抬頭就這樣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院門外。
林璐從屋里出來,看了眼呆愣抬頭往屋門外看的兒媳,「那老頭上哪去了?」
秦蘭回過神︰「哦,我看爹往外頭走了,他沒說。」秦蘭低下頭,快速收拾。
「這臭老頭,別又是想著去佔人家的便宜去了,死性不改,這樣一個勁的去折騰,也不怕把他那張老臉丟盡。」
林璐站在堂屋,跺著腳,恨聲罵道,著急萬分的往外頭看,想著是不是要把他給追回來。
秦蘭不吱聲,收拾好桌上的碗碟,立馬的就溜走了。
她可不去受在莫名的嘮叨,兒子雖是她的,可這公爹上山去「借錢」,她也不能攔著,他是長輩不是,她可管不著。
你這個婆婆要讓著劉雨去京城,又沒錢,現在公爹要去弄錢,你還攔著。
她就懶得再說了,要像公爹想著為家里弄點錢回來才行,不然,這去京城念學,哪里是能去的?不想點辦法怎麼成?
……
劉貴從山的另一側直接繞道知曉家的後院。
籬笆重重圍建的後院,爬滿了野生爬藤,不時幾朵野花點綴在期間,里頭那上百只的兔子,在那歡蹦亂跳著的他兩眼直冒火,盯著半響,負手而立,邊斜著盯,邊往前院走,緊抿的雙唇,暗暗估模。
隨著他走動的步伐,迎面的微風拂面吹來,聞見帶著空氣中淡淡絲絲縷縷的香味,劉貴嗅了鼻子,四處張望,對上這又是空無一人的院子疑惑開,味道像是從那里傳來的。
站在院門外,透過齊腰的柵欄望過去,地上架起著一口鍋,火已燃盡,鍋內也沒什麼,只剩一些湯水,留著余溫,散發著陣陣香味,四處飄散。
這院里架了口大鍋,柴堆的滿地,雜亂無章成這樣,這家人這一大早的做什麼呢,這般的在忙活,今天來又不見人影,估計又是進城去了。
原本是兩間房,現在又在外屋一側建起了一間小屋。
劉貴皺眉,這家人越發不像話了,伸手去推院門。
「哎呦,看看這是誰來了?」嵐娘的聲音突然在劉貴後頭冒出來,嵐娘瞟著眼這劉貴這般的問著。
嵐娘和二妮剛剛在劉堅帶著知曉下山進城後,去了溪邊提水,回到山上小屋,正好看到劉貴趁他們不在,想推門進屋。
她立馬就緊覺起來,急急跑上前出聲喊住他,因屋里的灶上,還擺放著幾個地瓜,至于另一間屋堆滿地瓜的小屋,倒是她早就鎖起的。
劉貴回頭,盯著這個突然從他後頭,冒出的嵐娘,不吱聲,又打眼看了站在她身旁的二妮一眼,眼神中有令嵐娘不舒服的東西在里頭。
嵐娘皺起眉,在他盯視的目光下,嵐娘小心謹慎起來。
劉貴的打量的目光,在眼前兩人身上徘徊許久,才緩緩開口道︰「嵐娘,你家這房子里外佔的地方是不是太多了些。」斜斜地看著眼前兩個女的,目光不善。
嵐娘推了把二妮,抬著下巴往屋里指了一下,見二妮明白,對她微微點頭,推門進了去,要把灶上的東西處理了,她才放心,就開始盯著劉貴看。
發現劉貴順著二妮打開的院門,就想跨步進去,被嵐娘著急的一把伸手攔下。
「嵐娘你听沒听到我說的話,你這是要干什麼,你還不想讓我進去了,我倒要看看你們在這山上怎麼樣的無法無天,把這地都當成自己家的了,開門,听到沒有!」
劉貴惱火,對著這個迅速竄到里頭的嵐娘喊叫道。
今天來連家門都不讓進,這般的防著他,你這嵐娘以為防著他就能成嗎,他現在都已經看到了,看她還有什麼話說,把他們家的知曉趕到山上,他們倒好,都把這山全當成自己家了,狠拍了幾下被嵐娘關上的院門,見拍打無效就改用腳踢這欄他去路的院門。
劉貴帶著生氣,板著臉訓問︰「你這嵐娘別不識好歹,也別囂張,听到沒有,給我開門。」又使勁踢了幾下這不見一點要開跡象的門。不讓他進,他的話還沒說呢,這樣怎能把錢弄到手。
嵐娘站在院里頭,睨著這個突然來訪的劉貴,近一年來,從沒見他來過他們家,今天來必定有事。可惜她不知道,用眼瞄了下那還有點火星,砌在院外頭的簡易灶頭,有些不太肯定。
劉貴見嵐娘听了他口中說話後並不理會,有些著急起來。
雖說是自己村里人把他家的知曉趕到山上住,可是這山並不是他們家的,剛才他也看了,他們這一年來,又是翻新這兩間小屋,又在外頭灶邊搭建了一間屋子,外加圍了這麼一個大院子,在山上在原本這平整的一大塊山坡地都被他們家佔了,這可不是他們這一家的,他們把這一大塊的地圍起來,圖為私用,這不是侵害了他們的利益?
今天他就是想來給這個家施點壓,好敲上一筆,可在嵐娘跟本不拿他說的話當回事。
「我告訴你劉貴,這是我家。你今天來是什麼意思?就為了這我們家佔了這麼點的地方,這地方加起來都沒你家山下的院子大吧,咱們村里窮是窮,可唯一不窮了,就是這個地,不管是山下的好水田,還是這爛在山上從來沒人來會打主意的荒山地了,都不會有人打這主意。怎麼以前不見你說,現在突然的跑上來好說一通,這是為什麼,劉貴?」
嵐娘問這突然一大早跑來的劉貴,什麼原因使得他這一大早的跑來,來拿這一點的小事說事。幸好劉堅帶著煮好的地瓜已經進城了,不然他再來的早一點,可就要露餡。
「公是公私是私,這怎麼能混為一談,山下的地都是有主的,即使沒主,也都在我那登記造冊過了,你們家住在這,這是有嗎?建了這麼一所院門,外加三間屋,可從來也沒和我報備過!」劉貴站在院門外,板著臉說道。
其實原本這山上早就有這麼一所房子,怎麼就沒見這劉貴揪著不放,現在來說事,嵐娘生氣之極,可听他這冠冕堂皇的理由,自己又不能辯駁,急得上頭,其實再過上十天半個月,他再來,自己倒是不怕他,地瓜到那時也賣完了,不怕被了發現,可他現在湊了過來。
嵐娘心思縝密的分析,他這是為了什麼,是不是見了她們家日子好過了,有些眼紅,還是……,地瓜因該還不知道,……
嵐娘挑眼去看這個滿臉怒容的劉貴,「什麼事,你直接說吧。」
「那好吧,你們家這建房,又是圍院子又是建房子,可不行,佔了公用的地,就損害了大家的利益,知不知道?拿點錢出來交到村里吧,我幫你們把這事擺平,你看怎麼樣?」
嵐娘一听,氣的險些沒甩起胳膊往他臉上揮過去,這個不要臉的老家伙,真虧他說的出來,這不擺明了是向他們家勒索來了嗎?听他說的屁話,什麼交到村里,她還不明白嗎,就是直接交到他劉貴的腰包里頭。
劉貴一點都不介意,這嵐娘這樣氣呼呼的瞪著他,緊接著他又道︰「你們家知曉都已經住到這山上了,你不會還想讓他無家可歸吧?不少字」語帶赤果果的威脅之意。
「你……,你這個……」嵐娘氣的話都說不全,這劉貴又把他家的知曉給算計在內了,不管不顧,管他是不是村長,她還怕他不成,耍開胳膊就打了過去。
劉貴一閃,早已料到,這個脾氣暴躁的嵐娘會給他來這手,他早有防備,一步跳開,大聲吼道︰「嵐娘,你別給臉不要臉,讓你們家知曉住到山上已經是給你們面子的了,你還想怎麼樣,還想和我來動手不成?」
劉貴跳起腳,指著嵐娘一通罵,他不是為了向這家弄點好處,今天上山來肯定會帶上幾個人,能好好收拾她一頓,或是讓人看看,她這副凶模樣。簡直太可恨了,他可是一村之長,再怎麼說也是個官,怎麼能讓這凶婆子指著自己的鼻子,一通好罵呢?
嵐娘氣的怒容滿面,抓起地上丟在一旁的柴火棍,正待要開門過去狠揍他一頓,好收拾他,讓他這黑腸子的爛說。
「大娘,你等會。」在屋里頭正想著法子找地方藏地瓜的二妮,听到外頭的響聲不對,也顧不得再找地方藏了,一骨碌的把知曉的那酒釀壇里的酒釀全給倒出來,把幾個地瓜放進,掩上蓋子就急急跑出來。
「村長,你這不是明著來搶嗎,你何苦逼的我們到此地步。」
「誰逼你們,這是事實,還怕你們不成,明法律則上有過規定,這本來就是要交的,以前看這屋子也沒人住,一直空關著,我也不說什麼,現在好了,不但住了人,連著院子都搭好,你們說呢?不過我看你們住的也不寬敞,我也少收點,只要把錢交給我,就可,我也不去告你們了,呵呵,怎麼樣。」
嵐娘是看清這人的嘴臉了,這明擺著上了敲竹杠的,胡亂尋個理由給自己家里謀私的,被二妮扯住的胳膊後,她也靜了下來,心念電轉,想出了一個法子。
「告什麼,我們還要告你呢,要交我們就要交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你有契約嗎?只要有也成,你寫下,我就交給你,我就去城里縣衙備個案,你看怎麼樣?其實我們也可以自己去上頭交,你說是不是?」
劉貴一啞,這個他倒是沒想到,這個嵐娘突給他來這一手,可這個契紙他是絕對不會寫的,寫下來後,不是直接證明自己收了錢沒上交嗎,按當朝律法,這可是要坐大牢的,按著這家人的性子,是絕對能把他告上去的,這點不用去懷疑。這下可就要遭了。
劉貴抹著嘴唇,兩眼滴溜溜亂轉,難道就這麼便宜了這家,他這錢要收,可這契約肯定是不會寫的,這樣這家人不會同意。如果他們直接交到城里,他倒時一點的好都佔不到。
劉貴眯眼打量這嵐娘,「那先交到我手里,我再往上頭交了,再給你立下契紙,怎麼樣?」
「這也太麻煩了,我看還是我們自己過去交好了。」嵐娘對他這個提議一點都不感興趣,誰知中間會有什麼變故。
「你們自己交?」劉貴眯眼再去看這嵐娘,見她不像是說話敷衍,劉貴有點不高興,「那你家什麼時候去?」
「快了,再過上十天半個月把錢湊齊了就去,到時我就把錢去交了,回來後,我們把那張契紙給你過個目,這樣總可以吧。」對于這點,嵐娘並不想隱瞞,省得往後他還為了這事來尋自己麻煩,到時這個家就完全是屬于自己家的,他們也沒話好說。
「那這些天住在上頭的怎麼算?還有這一年來,這里可都住著人呢,這錢可怎麼交,那為了公正起見,這一年來的錢就當成租賃費吧,這樣好了,你給我五兩銀子,再到你家後院,給我弄幾只兔子過來,怎麼樣?」
「劉貴,你這帳是不是也太會算了,要錢你想都別想,除非你也給我立張收據,我再去城里備個案,怎麼樣?」
「嵐娘你別太過分!」劉貴氣的胡子亂吹,這嵐娘現在怎麼就腦子里頭只想著立字據,劉貴咬著恨聲道︰「好了好了,那你給我去你家後院給我弄幾只兔子!這樣總成吧?不少字」劉貴只好委屈自己,想不到這家人,這麼精明,一點虧都不肯吃。
嵐娘沉思了一會,點頭同意,這些年也沒少送他東西,也不在乎,這點了。
看著這劉貴滿意下山,二妮氣呼呼的瞪著他離去的方向︰「大娘,為何給他,這人好不要臉。」
嵐娘甩甩衣袖,對于劉貴的性子,這麼多年她還是有點了解,他開口要幾只兔子,她倒是無所謂,給了就給了,別總來就成。
重要的是不能讓發現自己家里的地瓜,「算了,他來肯定是要弄點東西,才肯罷休。也就再幾天的時間,就好了,也不需太久了。」
可是劉貴好不容易帶回家的兔子,連味道都沒嘗,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