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芙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八章 追殺(下)

作者 ︰ 冰鎮糯米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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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芙一听此話,臉上的眼淚卻是流的越發凶了,抽抽噎噎地搖頭說道︰「小師父不是宮里人,不知曉宮中人的行事,皇後娘娘雖是宅心仁厚,卻攔不住底下當差的那些嬤嬤太監們鐵石心腸,今日我摔碎了那只花瓶,管事嬤嬤第一個就不會留我的性命,定要先將我毒打一頓的,這一頓打挨下來,我也是凶多吉少的,奴婢家中還有老母幼弟,實在不忍心丟下她們就這麼走了,還不如冒險逃離,畢竟這里不是皇宮,出了這大相國寺又是深山,自是更方便逃月兌隱匿,待我逃月兌了追捕,也可在外頭藏匿一陣子,做些針線營生,等時間一長,宮中若一直找不到人,自會當我死了,到時候我變可以與家中人團聚了。」

阿芙這一段話說的毫無破綻,似是將一切後路都已想好,那小沙彌終歸是涉世未深,不如阿芙狡詐,已是完全信服了她,點了點頭說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吾乃佛門中人,自是不能見死不救的,女施主你跟貧僧來。」

這般說著,那小沙彌便左右看看了,見四下無人,便領著阿芙往西邊的方向走去,小沙彌果然熟門熟路,不消一炷香的時間,已是將阿芙帶到了一個廂房內。

阿芙面帶疑惑的看著那小沙彌,那小沙彌只是從一個箱子里拿出一件藍色的僧衣和一頂僧帽,遞給阿芙,靦腆地笑著說道︰「女施主,您穿著這身宮女的衣裙太過顯眼,而且也不方便逃跑,還是換身衣服妥當些。」

阿芙接了僧衣僧帽,感激地與那小沙彌說道︰「還是小師父想得周到,不知小師父如何稱呼?」

「貧僧法號空了。」說完便退出了房間,讓阿芙換衣服。

阿芙雖然不信佛,但對和尚這類人種還是頗有好感的,如果以後有機會,她定會好好報答這個叫「空了」的小和尚的。

阿芙用最快的速度換好了衣服,又把頭發盡數盤起來,塞到僧帽里頭,對著屋中的鏡子照照,十足上一個唇紅齒白的小沙彌模樣,幸好那小沙彌的身形與阿芙差不多,這衣服的大小也正合適,才不會有什麼奇怪的地方。

收拾妥當,阿芙走出門去,小沙彌空了看了看她,方才點了點頭,又是讓阿芙跟著他走,這次走得時間長了點,大約一刻鐘的時間,二人才到了一個小門前停下,那空了轉頭對阿芙說道︰「女施主,你從這扇門出去,一直往東走,就會看到一條下山的路了。」

這般說著,便又將一只方才就提在手上的包袱塞到阿芙手上道︰「這里頭有些干糧,施主帶著路上吃,貧僧也只能幫你到此了,只希望你能逃出生天,早日與你母親親弟弟團聚。」

阿芙知曉她手上這些干糧定是自己換衣服的時候空了特地去幫她準備的,心下更是感激,便福身深深與他行了一禮,顫抖著聲音說道︰「奴婢謝過小師父相救,若是此次能夠月兌困,定是纈草接環報答小師父。」

「出家人施恩不圖報,只要女施主往後能好好生活,也不枉貧僧幫忙一場,時候不早,施主趕快去吧。」那空了也是雙手合十躬身行了一禮說道。

阿芙也不再說什麼,又是與那空了行了一禮,便從那小門出去了,此時已是子時,夜色深沉,阿芙按著那空了所指的方向,小心翼翼地向前走著,還好她原先做乞丐的時候也經常走夜路,雖然好幾年過去了,但身體的本能也未忘得一干二淨,山路雖說難行,但也總算是緩慢行進著,阿芙知曉深夜趕路並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但她卻不能拿自己的性命去賭,她不知曉那些要殺她的人,會不會讓她等到明天,她計劃著,只要下了浚稽山,在山下那條官道上守株待兔,定就會遇上李墨言所護送的那隊和親隊伍,到那時候宮里頭也差不多該鬧起來了,既然那些人想讓她死,她就不妨看看,到最後究竟死的是誰。

白天的時候阿芙被轎子抬上山用了大概半個時辰,而此刻她使步行,又加之天黑,她估模著怎麼也該再多兩刻鐘的時間才能到山下,她必須要抓緊時間,或許等不到天亮,那些人就會發現她不見了,到時候定會大肆尋找,若是被找到了,那可真就是凶多吉少了。

阿芙就這般一刻不敢停歇地走了半個多時辰,想著終于快到達山腳,敏銳的耳朵卻是忽然听到了一聲狗叫,直叫得阿芙一陣激靈,心中暗道不好,沒想到這麼快就被發現了,還動用了獵犬一路尋來,听那聲音,應該就是在不遠處了。

阿芙拼命讓自己鎮定下來,知道獵犬的嗅覺靈敏,定是能馬上尋到她,現在最重要的便是掩去她身上的氣味,才能逃過追捕,阿芙記得自己方才似乎路過一個湖泊,那湖泊不是很大,想來水也定不會很深,若是自己躲在水下,那獵犬鼻子再靈敏,也不可能聞到她的氣味了。

想好了逃月兌的計策,阿芙立馬月兌上的僧衣,準備用這個去混淆那些人的視線,而自己便飛快地往那個湖泊的方向跑去,可跑到湖邊,她卻又遲疑了,若現在是盛夏酷暑,她定會毫不猶豫地跳下湖去,可現在卻恰恰是冬日,雖然郾城的冬天並不是非常寒冷,但這種天氣,跳到冰冷的湖中,那卻也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阿芙猶豫了,她這幾年養尊處優,已經不是當年那個什麼都不害怕的小乞丐了,她知道自己在水下可能連幾分鐘都堅持不了,終究阿芙放棄了原先的打算,就近找了一棵大樹爬了上去,用那茂密的枝葉,掩住了自己的身形。

腳步聲與狗叫聲越來越近,已是到了方才她丟下僧衣的地方,也許真的是那些個樹葉隱去了阿芙身上的味道,反正那獵犬似乎一下子也找不到她在哪兒。

阿芙隱隱約約听到那兩個男人的交談聲,其中一個人的聲音她很熟悉,是龐統,但因著距離還是太遠,阿芙並听不清他們在說些什麼,只是眸光微冷,那龐統果然跟竇林軒勾結了嗎,要謀害她的性命,心中雖然暗恨,但也知曉現在的自己根本無能為力,一切等到危機過去了,她再一一與那些人清算。

那些追捕的人似乎兵分了兩路,有一隊正往她藏身的地方過來了,阿芙頓時跟繃緊了弦的弓一般,一動都不敢動彈。

很快,一隊人便到了湖邊,帶隊的竟是龐統,不過並沒有獵犬,這倒是讓阿芙稍稍安心了一些,但也絲毫不敢松懈,那龐統讓手下的禁衛軍們四處查看了一下,他自己則是站在湖邊,四處看著,忽然他的目光停留在了阿芙藏身的那顆大樹下,而後竟是緩緩地朝大樹走來,阿芙頓時便驚出了一身冷汗,看著龐統走到那大樹下停住,伸出手撫模著一處似是被人為踩破的蟲蛹,然後緩緩抬起頭來,就這麼撞上了阿芙黝黑的雙眸,兩人都從彼此的眼楮中看到了驚詫,阿芙苦笑了一下,心中著實苦澀,算來算去,還是逃不過一死嗎,只是這般死去,未免太過窩囊了一些,若是讓那死狐狸知曉了,定是要狠狠笑話她了吧。

阿芙本以為下一秒那龐統定會讓人將她從樹上抓下來,可是沒想到的是,那龐統卻是若無其事地移開了眼眸,又是走回湖邊,這時候那些去搜尋的禁衛軍也都回來了,自然都是沒有什麼發現的,那龐統點了點頭,竟是帶著一隊人,就這般離開了,讓還藏身與樹上的阿芙瞬間有些模不著頭腦,卻知曉自己總算是逃過了一劫,身上那件單衣早已被汗水濕透,黏在身上很是不舒服,冷風一吹,頓時讓阿芙冷得直打哆嗦,但她知曉現在還不安全,還不能夠現身,便仍舊是一動不動地藏身與樹上,不過一炷香的時間,那龐統居然又折返了回來,卻並沒有到阿芙藏身的那顆樹下來,只是月兌了身上的鎧甲,又月兌了一件棉衣,將里頭的一件夾襖月兌下,放在地上,這才又重新穿好棉衣與鎧甲,匆匆離開了。

若是這樣阿芙都還看不出龐統是想要幫她,那她便真的是笨豬投胎了,她心中忽然有了些許奇怪的猜測,卻又不敢肯定,只能暫時將那疑慮拋開,現下最重要的還是逃命啊。

又是在樹上藏了一刻鐘,耳邊再也听不到犬吠聲與腳步聲,阿芙這才動作僵硬地從樹上爬了下來,腳踏實地那一瞬間,她狠狠吐了口濁氣,用呵出的熱氣暖了暖凍僵的手,又緊了緊身上的衣服,方才走到湖邊撿起剛才龐統留下的那件夾襖,果然夠軟和保暖,毫不猶豫地將夾襖穿在身上,因為是男子的衣服,所以讓她穿在身上偏大了許多,衣擺垂到了膝蓋,卻也正和她意思,連都可以一起保暖了,阿芙緊了緊身上的衣服,便又快步往下山的路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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