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昊軒的面孔因為憤怒而愈發扭曲了,氣極反笑,「那還真要謝謝你們的大發慈悲了,你們還不如直接殺了朕,這傀儡皇帝朕早就當夠了」
「皇上說笑了,若是沒了皇上,那還要我這個皇後做什麼呢,臣妾以前就與您說過了,臣妾是您的妻子,自然是處處為您著想的,竊以為,您若是想在這位子上做的長久,傀儡又何嘗不是一個好辦法呢。」阿芙的手被燕昊軒拽地生疼,她覺得自己也許都骨裂了,不過她依舊笑得甜美,言語真誠。
「妻子好一個妻子,可笑地朕卻還相信了你,以為你是個單純善良的姑娘,卻不想竟是這般居心叵測,蛇蠍心腸,朕早該听了岳父的話……」
「殺了我嗎?」。阿芙冷笑著打斷了燕昊軒的話語,「若不是你有私心,怎會留我性命到現在,這次大相國寺的刺殺,皇上不可能不知情吧,就算阿芙今次死里逃生,等到您鏟除了李家之後,難道您還會任我這個李家的女兒穩坐在皇後的位子上嗎,竇大人為您鏟除異己立下了汗馬功勞,賢妃妹妹又怎麼可能還當著小小的一個妃子,她生的兒子又怎麼可能不是太子呢,最終的結果,臣妾不還是一個‘死’字嗎,就像李家所有人一樣,對您有利用價值的,便什麼都好,等到無用了,自然便是丟棄的時候了。」
燕昊軒被阿芙的話語逼得一時說不出話來,只是眼神痛苦地看著她,眼中似乎掙扎著什麼情感,阿芙趁著燕昊軒失神的瞬間,想要掙月兌他的桎梏,卻不想那一直在一旁未曾言語地竇林軒飛快上前幾步,從袖中逃出一把鋒利的匕首,扼在了阿芙的咽喉上。
「別動,不然我不保證立刻割斷了你的脖子。」那陰冷的聲音在阿芙的耳邊響起,阿芙自然是惜命的,便乖乖地一動不動。
「岳父……」燕昊軒看阿芙被竇林軒擒住,語氣很是復雜地叫道。
「陛下,老臣早就與你說過,這妖女是個禍害,定要及早鏟除,不然咱們也不會在這關鍵時刻功虧一簣了」竇林軒很是痛心疾首地與燕昊軒說著,而後又看向李墨言,狠厲地說道︰「李墨言,你若還想要你妹妹的命,就立刻放陛下與我離開,不然我手下的刀子可是不會留情的。」
看著竇林軒手中的人質,李墨言依舊淡然地微笑著,臉上的表情未有一絲一毫的變化,他極優雅閑適地開口說道︰「我想竇大人是看錯我了,你以為我會為了區區一個女子,就放走您與皇上嗎,不不不,你們遠遠比她重要多了,所以,請自便。」說完,又含笑地看向阿芙道︰「阿芙放心,哥哥定會為你報仇的,讓他竇家滿門為你陪葬,這麼多人陪你一起,想來那黃泉路上,你定也就不會孤單了。」
「哥哥的良苦用心,阿芙感受到了。」阿芙的嘴角抽了抽,又對著後頭的竇林軒說道︰「竇大人,有您的女兒和外孫陪著我上路,我也算是心滿意足了,而且還不止一個呢,您說是不是?」
「李墨言……你不是人,那可是你的親生子啊」竇林軒的手終于忍受不住顫抖了起來,竇家滿門,自然不會漏下了竇依雲和她肚子里未出世的孩子,竇林軒終究還是不忍心看兒女子孫們因為他慘死。
阿芙趁著竇林軒情緒不穩的片刻,掙月兌了他的鉗制,飛快地往李墨言的方向跑去,竇林軒終于清醒了過來,舉起匕首,面目猙獰地大喊道︰「就算我放了你,你也不會放過我的女兒,賤人,受死吧」
阿芙根本沒有一絲反應的時間,瞬間滿眼都是鮮紅的血液,流淌著讓人不真實的感覺,身上卻也沒有預想的疼痛,只是看著眼前人微微皺著的眉頭無聲無息地笑了,「我就知道哥哥定會救我的。」
阿芙看著那柄匕首插在李墨言後背的鎧甲上,雖然好似流了許多血,但因為有鎧甲的保護,所以也只不過是受些皮肉傷,李墨言身強體壯,過些日子也就痊愈了,所以她也並沒有太多負罪感,畢竟李墨言也不是單純為了就她而就她的,他還需要她呢,或者說,需要她這個皇後娘娘。
那竇林軒已經被李墨言一劍刺中了月復部,想來也活不長久了,那燕昊軒一臉灰敗地看著躺在血泊當中的竇林軒,眼神毫無焦距,好似失了了靈魂一般。
「竇林軒意欲謀反,已就地伏誅,皇上,這地方不干淨,今日您就移駕別處宮殿休息吧。」李墨言緩緩站起身來說道,一邊面無表情地拔掉了肩膀上的匕首,鮮血立馬又泊泊地涌了出來,阿芙掏出隨身的帕子,按在了流血的地方,並沒有說什麼,只是感覺那燕昊軒的目光又看了過來,流連在她二人之間,而後是冷徹心扉的笑,「那真是勞愛卿費心了。」
「這是為臣的本分,應該的。」李墨言淺淺的笑著,依舊那般溫潤如玉,而後又對著早已經嚇呆了的小林子說道︰「還不快把皇上扶出去。」
那小林子跪在地上,兩條腿直打著百子,好不容易站了起來,攙扶著同樣站立不穩的燕昊軒,出了這噩夢一般的寢宮。
外頭的士兵們很快將竇林軒的尸體抬出了殿外,殿內又只剩下了李墨言和阿芙,屋中濃郁的血腥味讓人作嘔,阿芙皺著眉頭幫李墨言除下了身上的鎧甲,而後簡單地幫他包扎了傷口,傷口雖說不是很深,但終歸流了許多血,李墨言的臉色微微顯得有些蒼白。
處理完了傷口,兩人相對而坐,阿芙倒了杯茶遞到李墨言的面前問道︰「李誠敬的尸體是不是也在這寢殿里,方才我進來的時候聞到了血腥味。」
李墨言喝了口茶水,緩緩開口說道︰「在床板下,那邊應該有個機關,想來是為了不讓你發現,匆忙藏進去的。」
阿芙了然地點了點頭,並沒有想去查看,不過就是一個死人,也沒什麼好看的,等一下李墨言自會找人來處理的,而後又是問道︰「皇上既然殺了李誠敬,自然也不會放過李家眾人,李府那邊不知哥哥做了何安排?」
「我早做好了安排,李家不會有太大的傷亡,只是難免會有一些意外是我控制不了的。」李墨言笑得冷情,對于他來說,親情血緣都是無比淡薄。
阿芙听後亦是莞爾一笑,對著李墨言說道︰「恭喜哥哥了,從明兒開始,您就是李家的家主了,祖父大人泉下有知,也會為你感到驕傲的,畢竟是他一手培養了你啊,父親大人想來也定能瞑目了。」
李墨言沒有回話,只是用那琉璃色的眸子看著阿芙,旋即也是輕笑︰「是啊,不瞑目又能夠怎樣呢,李家終歸還是笑到了最後。」
是你李墨言笑到了最後才是,阿芙也是笑,只是那笑容里摻了幾分真心,便不得而知了。
當這充滿了血腥的夜晚終究過去,黎明的朝陽一如既往地升起,吳國的皇宮依然如往常那般的平靜祥和,想要謀害皇上的亂臣賊子被斬殺,可忠心耿耿的輔國老臣卻是為了保護皇上而英年早逝了,可悲可嘆。
阿芙換了一身素色的衣衫,靜靜站在蓮棲宮的門口,身後跟著兩個醫女,殿外值守的兩個宮女幾乎不敢抬頭看她,微微抖動的肩膀顯示出了她們此刻害怕的情緒。
「賢妃娘娘起來了嗎?」。阿芙淡淡地問道,語氣中並听不出什麼情緒。
「回皇後娘娘的話,娘娘最近身子時常不舒服,奴婢恐怕……」那宮女跪來,連說話的聲音都顫抖了起來,當真十分害怕的模樣。
「沒起也沒有關系。」阿芙輕甩了下袍袖,便越過那兩個宮女徑自走了進去,阿芙一路進到寢宮,看到竇依蓮安安靜靜地躺在床上,面上的神色無悲無喜,那垂立在她身旁的馨兒卻是紅腫著雙眼,看模樣已是哭過一場了。
那馨兒看到了突然進來的阿芙,面上頓時閃過一絲恐懼,滿臉警惕地擋在了竇依蓮的身前,而那竇依蓮依舊是那般平靜的模樣,只是微微轉過頭來看向阿芙,眼神中終于透露出一點情緒,那是恨不得生啖其肉,啃其骨的怨恨。
「皇上呢?」竇依蓮的聲音有些沙啞,一動不動地緊盯著阿芙問道。
「皇上他很好,現在正在景泰殿內呢。」阿芙依舊是那般溫柔隨和的模樣,走到竇依蓮床邊坐下,微笑著答道。
「我要見皇上。」不是請求,而是肯定句,竇依蓮的手指緊緊拽著身上的錦被,指節微微泛白。
「可以……」阿芙眯著眼,笑著應道,「只是妹妹最近胎像不穩,先喝碗安胎藥再說見皇上的事情吧。」
這般說著,阿芙已經從醫女手中接過了那碗黑乎乎的藥汁,笑吟吟地遞到了竇依蓮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