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時,蕭翁還沒有回來。
杳娘給串兒喂了藥,再主動到廚下按眉娘的指導做了餅,熬了些白菜湯。送到眉娘屋里,陪著她用了午餐,拾掇好之後,又熱了粥,拿去喂串兒。
串兒喝過藥之後又睡了一陣。直到杳娘搖醒她。
一邊喝粥,一邊問杳娘︰
「阿娘,今天是哪一年哪一日?」
「晤,天寶十四年六月十三,咱們就是凌晨到蕭家來的。乖,再吃一口,啊」
串兒咽下粥,差點被她那句「啊」給嗆著。
「阿娘,咱們現在是唐朝子民嗎?」不跳字。
「是的,不過,對外的正式名稱叫‘異唐王朝’,外族一般稱呼我們是‘大唐’,或者‘天朝’。」
倒!異唐?那就不是李淵建立的那個了?
「那開國君主是誰?現在的聖上名字呢?」
「開國君主是李淵,現在的聖上是李隆基,人稱三郎。」
「那貴妃娘娘呢?」
「楊玉環啊。你以前不喜歡听這些,怎麼現在老打听呢?三歲孩子好吃好睡就行了。乖,把粥吃完好好睡一覺。」
「那,聖上逃離長安帶了楊貴妃沒有?」
「當然要帶。貴妃娘娘可是聖上的最喜歡的。」
「那楊貴妃是他兒媳婦嗎?」不跳字。
「傻孩子,按民間說法,也應該是他媳婦,怎麼會是兒媳婦呢?貴妃娘娘集三千寵愛于一身。想當年,貴妃娘娘入選,那是何等榮耀,他們家族沾光不少。」
綜合這些信息,估計這唐朝與那唐朝略有不同,跟自己所知道的那個唐朝相比,大致走向應該還是相似的。
串兒苦惱地尋思︰可能已經買不到糧了。
記得「安史之亂」長安可是被佔長達十五個月。庶民一般吃粗米,四個人每個月若吃30斤粗米,怎麼也要準備450斤粗米;若一袋可裝50斤,得準備近10袋才能支撐。模糊記得,長安人喜歡胡餅,粗米配合面粉,估計要不了10袋糧也能勉強過日子了。
或許有的王公貴族存了僥幸,不願意離開,商家抓住商機繼續做營生,那麼要湊齊10袋糧還是有可能,只是貴一點罷了。
「阿娘,我的衣衫這般模樣,能不能先幫我月兌下來啊?好髒。」
「啊,都沒顧得上。阿娘先幫你把外衫月兌下來洗洗縫補好,以後再穿。咱的包袱都給搶了,沒有換洗的。娘這身衣服還是你阿姆的,還有一套,我把它改小,給你做兩套外衫。內衣卻只能抽時間洗過之後繼續穿。怕你不習慣穿這扎人的麻料衣衫。乖,好好睡覺,把傷養好才是正經。」
串兒點點頭,抬起右手輕點杳娘左邊臉頰︰
「阿娘還痛不?會不會留下疤痕?」
杳娘轉過頭去︰「會好的。串兒懂事不少呢,知道心疼阿娘了。阿娘沒事,只要我的串兒好好的。」
說到後面,聲音哽咽︰「阿娘沒照顧好串兒,讓串兒受苦了。」
串兒乖巧地拉住她的手搖了搖︰「阿娘,你別難過。串兒一定乖乖的,以後好好孝順阿娘。」
杳娘笑了︰自己的女兒啊,還真是貼心。
杳娘照顧串兒吃完粥,扶她睡下,掖好被角,輕拍著她,哄著她,哼著小曲,哄她睡覺。
串兒看著溫柔親切的阿娘,心里暖乎乎的。雖然身不由己來到這里,又倒霉遇上「安史之亂」,還好自己並不是一個人,有關心自己愛護自己的娘親。只要躲過這場戰亂,走出災厄,相信日子會越來越好。
「阿娘,阿翁若是買不到糧,會不會把我們攆出去?」
「放心吧,蕭翁他們是善心的人,阿娘也會盡量不給他們添麻煩。小孩子就別胡思亂想了,想了也幫不上忙。何況,咱現在哪兒也去不了,無論如何,要活下來。」
一邊說著,一邊拍著,串兒不一會兒便迷糊了過去。
輕悄悄的說話聲,驚醒了久睡的串兒。一睜開眼,便看見阿娘正跟阿翁、阿姆坐在破舊木桌邊說話呢,桌上已經點上了微弱的燭火。
「阿翁,買到糧了嗎?」不跳字。
听見串兒說話,蕭翁的臉上堆滿了笑容︰
「串兒醒了啊?你頭上有傷,得多休息,這樣才會恢復得比較快。放心吧,阿翁跑了三趟,買了三袋粗米,兩袋面粉,兩袋粟米。還從胡人手里買了一些便于存放的干肉。存了些鹽,買了能在地窖久放的菜蔬。現在鹽便宜得很,20文可買一斤。」
串兒好奇地問蕭翁「那糧呢?一袋糧是多少斤呃,斗?」
「五斗。糧已從20文每斗漲到了50文,黑面40文,白面60文,粟50文。唉,亂世啊。那些干肉倒便宜,豬肉要600文一斤,干肉卻只賣200文一斤。雖然是干肉,也能給串兒增加點營養。」
串兒感動地沖阿翁笑了笑︰「阿翁別難過,以後串兒掙多多的錢給你。如果有機會就多買些糧存著,估計還得漲。」
「噗」,阿姆笑了,還算光潔的臉起了幾道笑紋︰「好孩子,倒是個機靈的。杳娘,你有福啊,串兒這麼有孝心,我們都跟著沾光。哎喲,如果是我的親孫女該多好啊!」
串兒賣萌︰「漂亮阿姆,我就是您的親孫女啊。阿娘,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