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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釧心中掠過極度不安,一把抓住如意的手臂︰
「如意,到底怎麼回事?難道,是你家出了什麼事?」
如意使勁搖頭,眼淚順著臉頰直流︰
「娘子,喝不得。奴婢剛回來,想著中午了,該給雞喂食,可是,雞死了,一籠八只全死了。」
郭釧臉色大變,倏地站起身︰
「你說什麼?那應該是早間的事了?」
如意驚駭地抽泣著︰
「娘子,上午吃過早飯,婢子按照以前那樣將碗煮了,再盛了水混了吃食去喂雞,看雞沒什麼反應,剛想回廚房把煮碗的水倒掉,有婆子帶信說婢子的二嫂子要生了,阿娘采買未歸,哥哥又不在家,婢子就跟許嬤嬤說了一聲,趕回家去了。」
郭釧想到一個問題︰
「那水,你沒倒?」
如意拼命搖頭,跪倒在地︰
「婢子一時慌亂,趕回家去,沒來得及倒。」
「也就是說,那水可能被陳三娘誤以為是開水拿來熬湯?哎呀,快去廚房,要是他們喝了就麻煩了。」
如意哭到︰
「來不及了。陳三娘已經倒在廚房了。」
郭釧想起先前碗碟破碎的聲音,腳步有些蹣跚地拉了如意︰
「快,去廚房。」
廚房一片狼籍,只有泥點守在陳三娘身邊。
郭釧看著臉色發青的陳三娘︰
「還活著嗎?先前到底怎麼回事?」
泥點一張小臉全是驚恐,流著眼淚︰
「娘子,陳三娘怕是不行了。順心姐姐告訴陳三娘,說娘子體恤天氣熱,讓她和點消暑的湯水再做菜,陳三娘喝了一碗,又要繼續忙碌,卻突然捧月復說很痛,轉眼暈倒,口吐白沫,眼見只有出氣沒有進氣了。」
「順心他們呢?」
「許嬤嬤去稟告夫人,順心去請大夫,婢子的娘到外院尋阿郎。」
郭釧蹲子,看著陳三娘︰陳三娘平日話少,做事勤懇,做菜也努力適應郭釧的喜好,郭釧用著很是稱心。只是不知道,今天這事她是做了替死鬼還是她本就是幫凶。
湊近陳三娘︰
「陳三娘,你有什麼需要交代的嗎?我能幫上什麼忙嗎?」。
陳三娘眼見已經死去大半,突然听見郭釧的聲音,拼命睜開眼,雙眼沒有焦距,眼淚順著眼角流進發鬢,嘴唇囁嚅著,艱難地吐著模糊的發音。
郭釧心中酸疼,無論怎樣,總是人命一條啊。示意泥點靠近陳三娘,陳三娘舌頭努力向外伸著,斷斷續續道︰
「湯對不起。」
兩眼一翻,吐出一大口白沫,腦袋偏向一邊,長長地吐出了最後一口氣。
一時間,廚房安靜異常。
半晌,郭釧才「嗯哼」一聲︰
「泥點,看看,怎樣了?」
泥點小小的手在她鼻端試了試,又趕緊縮回手︰
「娘子,陳三娘沒氣了。怎麼辦?」
如意「嗚嗚」地哭起來︰
「娘子,是婢子害了陳三娘,奴婢有罪啊。奴婢,會不會被送到官府?」
郭釧無力地撐著牆︰
「你雖然有錯,可是罪不在你。而且,陳三娘說的話也有問題。泥點,你確定听清楚她說的是‘湯,對不起’嗎?」。
「是,婢子絕對沒有听錯。陳三娘說話少,因為她本不是長安人,她的口音跟我們不太一樣。婢子平日跟她說話還算多,所以能听清楚明白。」
「如意,你平日做我交代的事的時候,陳三娘是不是看見過,所以知道?」
「是。剛開始婢子回避她,可是時間長了,這廚房本來就是她的天地,所以,有時候也回避不了。」
「也就是說,她慢慢看也能看明白你在做什麼。今天你嫂子真的發作了嗎?」。
「是,可是現在也沒生下來。嫂子說,應該還有二十來天的,今天吃了府里一個婆子給的果子,不一會就覺得有些月復痛月復脹。」
「那前來送信的婆子,你還記得模樣嗎?那送果子給你嫂子的婆子,你嫂子還認得不?」
「記得,婢子記得。只是叫不出名字。可嫂子那邊,就不好說了。」
「你記得就行,能抓住一個就能拖出一窩。」
泥點提醒郭釧︰「娘子,就讓陳三娘這麼躺著?」
「是。現在不能動,說不定會驚動官府查驗。泥點,你去找兩名粗使婆子守住院子門,誰要不听招呼私自放人進來,打死不論。」
「是。」
「我們就先守在廚房,等外院來人再說。」
「是。」
如意端來木凳,小心地放在指定位置,不能破壞娘子說的現場︰
「娘子,咱院子人太少了。遇事都沒人使喚。」
郭釧陰沉著臉︰「就這麼幾個人,都能弄出這麼大的事,人多還不知道會怎樣呢。」
猛地一拍牆,嘶聲吼叫︰
「這些瘋子,到底要干嘛?」
如意無聲地陪著郭釧,一起看著靜靜躺在地上再無呼吸的陳三娘,兩人都熱得滿頭滿臉的汗。
泥點小心地探頭進來︰
「娘子,朱嬤嬤過來了,說這里交給外院的各位處理,請您移步絳陽院。」
郭釧沒說話,只是探詢的眼神有些凌厲地看著泥點。
泥點愣了愣,立即反應過來︰
「哦,阿郎派了他的長隨漢光前來接手。大夫也隨後就到。放心吧,漢光是阿郎身邊得用的人,這里沒人能隨便破壞。」
郭釧點點頭,招呼如意︰「走吧。」
朱嬤嬤站在院門口,並未進來,看郭釧出來,笑眯眯地迎著︰
「娘子,夫人派了檐子接您過去。」
郭釧冷冷地看了朱嬤嬤一眼,沒有理睬她。回頭交代泥點︰
「你不要跟著我去,許嬤嬤和你母親回來,讓他們把院子盯好,有什麼結果立即告訴我。」
看著朱嬤嬤努力保持的笑臉,看著她越來越僵硬的表情,前所未有的煩躁︰
「不用坐檐子,走著去。」
說罷,扶了如意的手︰「我們走。」
郭釧感覺胸膛里有一股火直竄上來,熊熊燃燒,快要將自己焚化了。
她焦躁地快步走著,驀地甩掉如意,越走越快,身後的朱嬤嬤等健壯僕婦竟然要小跑才能跟上。
到了絳陽院大門口,郭釧已是滿頭滿臉的汗水,一張臉紅撲撲的,「呼呼」地喘著氣,心情倒平復了不少。
也不理睬門前蹲身行禮惺惺作態的婢子僕婦,走過去,再不顧什麼禮儀,一把掀開了亮晶晶的水晶門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