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收藏求推薦*^_^^_^
=============================================
王氏從來沒有想到,一個庶出的不滿十歲的小姑娘會如此凶悍
她捂著額頭,怔怔地看著釧兒。嘴張得大大的,卻不知道說什麼。
北方女子從學走路起便學騎馬,走路穩了馬兒也可以奔馳了。
王氏一族以武將起家,自有家傳武學。女兒家雖然不用修習絕頂武藝,卻比一般女子膽大強悍,敢上戰場,敢與敵人拼殺。
然而,王氏作為嫡長女,要學的東西太多,要承擔的責任重大,嫁過來之後更是在後院勾心斗角,耽于安樂,哪里還有女將之風?
此刻被打,又驚又怒又屈辱,急火攻心,只覺氣都喘不勻,眼楮里泛起可疑的水光。
霍國夫人驚駭不已,幾步跑過來,掏出手絹子捂住,責怪地看著釧兒︰
「釧兒,你怎麼動手了?」
王氏回過神來,惡狠狠地看著霍國夫人︰
「她怎麼動手?還不是你教的,你縱容的。這就是郭家的子嗣,什麼家風都沒有,只有野蠻凶悍,丟盡郭家的臉。」
霍國夫人听著她不敬的怒吼,沒有理睬,倒了些茶水擦拭著她的臉︰
「房間里有藥沒有?我去拿些過來。總得把血止住,否則難受的是你自己。」
王氏眼珠一轉︰「有,就在臥室梳妝台前的檀木匣子里。」
「那好。不要驚動僕婦,我去拿。」
又回過頭來叮囑釧兒︰「釧兒,莫再動手。你已經傷了她。」
釧兒緊緊盯著王氏閃爍的眼楮,心中暗忖︰祖母還真是天真。自己已經動了手,王氏怎麼可能白白吃虧?看她的樣子就是想支開祖母好親自動手打回來。
也罷,自己不打一架,這心火難平。何況,誰輸誰贏還是未知數。
想起以前听過的一句話︰春風吹,戰鼓擂,英雄兒女誰怕誰
釧兒安靜地點了點頭,沖祖母歉意地笑了笑,悄悄退了幾步,抓住身後的一根圓凳,全部注意力放在王氏身上。
霍國夫人看釧兒點了頭,方牙疼不已地轉過正廳屏風向後面臥房而去。
王氏眼看霍國夫人的身影消失在屏風後,倏地轉過頭來瞪著釧兒︰
「賤丫頭,敢動手打我?活得不耐煩了」
「你才賤由著自己的男人跟其他女人恩愛,還要假裝賢惠,整個一個可憐蟲你吃醋,對付我一個小丫頭有什麼本事?去對付那些女人,把他們全趕出去啊把庶出子女全弄死啊那樣我才真的佩服你。」
王氏眼一眯︰「牙尖嘴利,沒有教養。」
「教養不是對你這種人使的。對付你這種畜生不如的東西,就得用非常手段。」
「畜生不如?你敢罵我?」
「你還真奇怪。罵也罵了,打也打了,你老問我敢不敢的。我是行動派,你說我敢不敢。」
王氏氣極,不再摁住額頭,由著鮮血在臉頰上緩緩流淌,站起身沖了過來,隔著兩步遠就一巴掌搧到釧兒頭臉部︰
「我打死你。我也是行動派,哈哈哈哈」
釧兒因為多說了幾句嘴,一個不防被她打中,一時腦袋嗡嗡直響,臉頰火辣辣地疼。
疼最容易激發人的潛力,她揚起藏在身後的圓凳砸在王氏左小腿,王氏一聲慘叫撲跌在地。順勢拽住釧兒,釧兒畢竟年紀小,站立不穩,也撲倒在地。
門口應嬤嬤听聲音不對,也不敢掀開厚厚的門簾子,試探地問道︰
「夫人,可有事需要老奴幫忙?」
王氏跟釧兒異口同聲︰
「不用,別進來。」
這並非因為家丑不可外揚,而是一身狼狽不能被下人瞧見。
王氏強忍住疼痛,披散著頭發,拉住釧兒的腳,向自己身邊拽去,順勢一掌,正搧在釧兒左臉,釧兒吃疼,將腿向月復部靠攏,然後猛地一蹬,踹在王氏小月復,王氏咬牙捧月復,摔倒在一邊,蜷縮著身子,倒吸涼氣,以緩解疼痛。
「死丫頭,手真黑。」
釧兒模模臉頰,咧開嘴一笑,卻又馬上皺眉「 」呼痛︰
「我的小手雪白雪白的,可不是黑的。就算手黑,也比心黑的好。」
「哼你拿凳子砸傷了我的腳,若是骨頭裂開了,我一定活劈了你。到時候,就是汾陽王來了也救不了你。」
「嘖嘖,那可是你的公公,你居然如此不敬,估計這里就沒有管得住你的人。與其等你恢復了來對付我,還不如我背上個弒母之名。反正在我心目中,母親只有唯一一個。」
手撐地一躍而起,撲過去踹了兩腳︰
「讓你也嘗嘗什麼叫痛。」
王氏小腿疼痛站不起來,就地一滾,釧兒摔在她身上。就勢抓住王氏衣襟,一拳砸在王氏左眼。王氏害怕,大叫起來︰
「打死人了,做反了啊。」
屋外的人不得命令是不敢進來的,何況還是霍國夫人的人。
拿了藥趕回來的霍國夫人听著王氏的呼救聲,著急地緊走幾步,卻不想腳下一絆,摔了一跤。
所幸不是硬地面,倒也沒摔傷,只是腰部有些隱隱做痛。
想起這幾十年苦苦煎熬,未曾想卻為三郎娶了這麼個陰狠不慈的女子為妻,又有不願忍氣吞聲的受盡苦楚的孫女處處要強,讓自己左右為難,越想越是委屈,不由坐在地上淚水漣漣。
花白的頭發,在寒風中起舞,孤寂的身影,平添幾分滄桑淒涼。
釧兒看王氏叫喊,抓緊時間,掄起小拳頭,一拳又砸在了王氏右眼,王氏又驚又怕,眼冒金花,惟恐變成瞎眼女人,再也顧不得臉面,閉著雙眼,慘叫聲接連不斷。
霍國夫人正坐在地上愣神哀傷,被王氏的淒厲叫聲驚醒,無奈地嘆氣,扶著腰站起身,轉過屏風走進正廳。
釧兒剛好從王氏身上起身,模模臉頰,舌忝了舌忝受傷的嘴角,沖霍國夫人可憐兮兮地一笑︰
「祖母,您回來了?」
霍國夫人無力瞪她,走到王氏身邊拉開她雙手,王氏以為是釧兒,使勁掙扎著︰
「賤丫頭,放開我。你打瞎了我的眼,我要剝你的皮抽你的筋,吃你的肉,喝你的血。」
霍國夫人冷著臉︰
「眼沒瞎。你是野人啊,還想吃人?沒想到,你說話做事如此惡毒。看來,等三郎回來,得回稟聖人,這樣的兒媳婦我們要不起。」
王氏一听,聲音嘶啞地吼叫︰
「不,你們不能休我動手的是那賤丫頭啊可能我的小腿骨頭被打得裂開了,眼也會瞎,頭也傷了,您親眼看見,不去懲罰她,卻來降罪于兒媳婦,這不公平啊」
霍國夫人看著王氏慢慢淤青的雙眼,滿面的血污,露在外的腫脹的小腿,扭頭看著釧兒︰
「釧兒,你如此行事,真的讓祖母很失望,也很難過。」
釧兒心中火冒︰王氏不過是受了點傷,皮外傷而已。就算流了點血,比起那些逝去的生命,這又算得了什麼?
自己不是正義使者,別人的血仇自己無力去管。可是,王氏手上有自己最親的兩個人的鮮血,憑什麼自己就不能教訓她?
失望?難過?為什麼就不能站在自己的立場去想想?那是失望和難過能換回來的嗎?
釧兒心冷了,走到王氏身邊,蹲下︰
「疼嗎?」。
王氏怒吼︰「你說疼不疼?」
釧兒一撇嘴︰
「傷沒在我身,我怎麼知道?哦,你也不知道是不是?你對自己的傷都麻木了,更何況別人所以,你能砍瓜切菜地了結別人的性命」
釧兒心疼地抬頭看著霍國夫人︰
「祖母,您說您失望,您難過?釧兒曾經以為您經歷的事多,應該是最了解釧兒心中的痛的,可沒想到,您會說出這樣的話」
「當日,我和阿娘被官軍劫財傷害,阿娘傷了臉。女子的容貌,那也是和生命一般重要的,阿娘無法見人,也因此不敢歸家,流落在外受盡苦楚。」
眼淚順著臉頰流了下來,釧兒狠狠地擦掉︰
「而我腦部受傷,命懸一線,差點一命嗚呼。若果真丟了性命,沒人會來為我們母女主持公道,連讓這個罪魁禍首痛的機會也沒有。」
「受這點傷,痛嗎?可是,她派人縱火燒屋,將阿娘阿姆活活燒死的時候,有沒有想過她們有多痛?」
釧兒略顯恍惚,神情哀痛,聲音突然變得陰冷︰
「熊熊烈火,那般灼熱的火焰,慢慢將阿娘的一頭秀發燒成灰燼,又一點一點舌忝噬著阿娘嬌女敕的皮膚,將她烤熟,再蒸干水分,慢慢變黑,而後將她燒成焦碳。她不痛嗎,啊?」
王氏將眼睜開了一條縫,听著釧兒的敘述,身子覺得一陣陣發冷,覺得反胃異常,大叫一聲︰
「別說了。」
「是嗎?還只是听一下你就受不了?我還想著,不如我們也放把火燒起來,我陪著你,一起品嘗被火焰慢慢吞噬的感覺,如何?想起來就很舒服呢這樣寒冷的天氣,讓火焰順著皮膚慢慢燃燒,多溫暖,多有愛啊」
釧兒一邊想象著,一邊伸出左手,將衣袖捋了上去,細細地打量手臂,仿佛真的看著火焰順著手臂緩緩而上。
王氏蒼白著一張臉,咬牙切齒︰「你,你這個瘋子」
霍國夫人一把抱住釧兒︰
「祖母錯了。釧兒,別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