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蕭大學士這樣的戲謔之言,無論是君元儀還是萬俟郗就都停下了那種沒有太意義的寒暄之言。
「咳咳,」蕭寒山收起了臉上的笑意正了正臉色,又清了清嗓子很是鄭重的再次開口道︰「君大人,老夫與國公大人的今天的來意君大人心中想必有數。今日國公大人特意邀老夫上貴府這趟,為的正是來向貴府提親的。是想借老夫的薄面來為君大人的長女、文秀小姐與他家的嫡子辰宇來保個媒。
听聞君大人家的這位文秀小女秀外慧中,才名顯著。不但琴棋詩畫樣樣皆通,更為難得的是還能寫得一手新書體的好字。其他尚且不提,對于文秀小姐的書法才能與詩才老夫就極為的欣賞。上次文秀小姐在我那孫女兒的芳華宴上所留下的寫著那兩首詩的詩稿,普能看出文秀小姐在這兩方面確實是十分的有才華的。
特別是那種听名為‘瘦金體’的新字體,就是以老夫執掌翰林院多年的眼力來看,哪怕是翰林院里的許多那些老翰林們相比之下也是有所不及的。听說近來京城里有不少人都在償試著練習這種字鋒飄逸去不失其鋒芒的新字體呢。說起來君大人有女如此,還真是值得欣慰和驕傲啊。
對了你們兩位有沒有親眼看過她親筆寫的這種字?那真是……」
蕭大學士說得正來勁的時候,不想卻被一旁的萬俟郗給出言打斷了︰「行了,行了,學士大人,我今天可不是專程請你來品評君家那個小丫頭的字寫得如何的。我家看中的可不是那個小丫頭的字寫得如何。」
听到萬俟郗這話,蕭大學士不由瞪了他一眼。但卻明白他這話到也是事實,他們兩家要結親的原因確實與那位君家小姐的字寫得如何,並沒有什麼關系。其實他原本只是想要夸獎一下文秀的,但一提到那種近來讓他也十分沉迷的新書體時,他就不知不覺的開始跑了題目。這當然是因為他真的忘記了自己今天到這里來的初衷,而是出于對這種新書法的由衷欣賞。
被萬俟郗這一打斷,他也沒就沒有再在「書法」這個他們雙方家長顯然都不感興趣的話題繼續進行下了。于是他又向君元儀道︰
「呃,鎮國公家的辰宇公子老夫也見過的。辰宇公子雖然年紀不大,但少年老成。為人處事十分穩重的同時,卻也不失年輕人應有鋒芒銳利。身姿容貌更是俊逸英挺,酷肖于其父鎮國公當年的模樣。是真正難得的好人才,與君大人家的文秀小姐郎才女貌再是相配不過。」
蕭大學士又按常例的將萬俟辰宇給好好的夸贊了一番,這次作為萬俟辰宇的老子的萬俟郗到是沒有再打斷他的話。而是在一旁擺出一副正是如此的樣子,特別是在听到蕭大學士夸贊萬俟辰宇「英挺俊逸,酷肖其父當年」的時候,那滿臉得意的笑容讓一旁其他的人看著總覺得有些好笑。
「我家那個頑劣的丫頭真是何德何能,能入得了國公大人的青眼,又得到蕭大學士的親自保媒。既然難得鎮國大人不嫌小女頑劣,這門親事下官自然是求之不得的。」君元儀的態度到是十分的謙遜,他雖然知道萬俟家對文秀的才能十分看重,但兩家如今的地位高低明顯的擺在這里,他自然也不好太過拿喬。
「好!很好!真是太好了!」萬俟郗在得到君元儀的應承之後,很是高興的連道了三次好。
盡管君元儀會答應這門親事是他意料之中的事,但是他這樣的低姿態的態度卻讓他心里很是舒服。說實在的,若不是他家的兩個兒子都對君元儀的這個女兒很是看重,而他又確實很是欣賞她在經營方面的才華,他是不會願意與君家結這門親的。多年前他的長子吉辰澤,曾被君家那位老夫人拒婚的那件事他可並沒有忘記。
可以說多年前長子雷辰澤被拒婚的那件事,他一直都耿耿于懷。雖然當時出面的是雷氏而非是他萬俟家,但他一直將那件事視作是對他的羞辱。辰澤為了家族犧牲了多少,他心里再是清楚不過。雖說這一切都是為了家族大事,但他對于這個嫡長子卻總是心有愧疚的。所以每每只要是涉及與之有關的事,他總會格外的看重。
他知道君元儀會答應得如此干脆,甚至沒有去請示那位幾日前就到了京城這邊府里的老夫人,也正是考慮到了這一點。
再說雖然這君元儀可算得上他年青時少數幾個合得來的朋友之一,辰宇但作為他將來的繼承人,他的婚事是關乎于整個萬俟氏家族未來的。以君家如今糟糕的形勢,或者應該說是以他君元儀在君家一系中的弱勢來說,可算不得什麼對他能有助益的的岳家。
「對了,既然我們已經將門親事給訂下了,那麼是不是可以叫我未來的兒媳過來讓我好好瞧瞧?到底何等樣的小丫頭,憑什麼能得到我那兩個小子和族里長老們的看重?」眼看這門親事就這麼的先訂了下來,萬俟郗卻忽然的提出了這麼一個並不合乎禮儀的要求。
听到他的這個提議,除了君成烽臉上露出了驚訝的表情之外,另外的兩人無論是蕭寒山還是君元儀,都未感覺有多意外。畢竟對于這位新任鎮國公是個什麼樣的個性,他們兩人再是了解不過了。早在看到他親自登門來這一趟時,他們心里就知道這才是他今天會親自走這一趟的目的。
「咳咳,正好老夫也很想見見這位才華出眾的文秀小姐,就那種新字體向她討教一二。」蕭大學士不想君元儀太過尷尬,也跟著附和道。
「也好,成烽你去將你妹妹叫過來,給兩位長輩請安。」君元儀想也沒有多想,就直接向一直站在他旁的君成烽吩咐道。
直到君成烽領命離開了這書房,君元儀這才又向萬俟郗道︰「卯郗兄這趟來不會單單只是為了瞧我這女兒能否配得上令公子的吧?」
「當然,我今天來這一趟可不就是為了見見我這位未來兒媳婦到底能不能配得上我家辰宇。」萬俟郗很是隨意的道︰「這話我還是得說在前頭,如果你這閨女不能讓我滿意的話,那我剛才的提親可就不作數了。」
「呃,這,這樣有些不大好吧?」對萬俟郗這分明很是無賴的話君元儀還未來得急做反應,一旁作為這門親保媒人的蕭大學士就先有些急了。
他可是知道萬俟郗這話听著雖像是戲謔之言,但其實卻是再認真不過了。這位做事一向隨心所欲不按規矩來的國公爺,這種事是絕對能做得出來的。
「寒山叔,她父親都還沒著急,你著急什麼?這種事他們君家又不是沒有做過。」萬俟郗朝著君元儀挑了挑眉笑道。
君元儀听到他後邊這句話,知道他另有所指的是什麼之後,臉上只得露出一絲苦笑無奈的道︰「卯郗兄這愛記仇、愛遷怒的性子,還真是一點也沒變哪。那件事都過去多久了,你到現在還記在心上。說起來辰澤娶的那位佟家小姐,可一點都不比我那佷女兒差。」
「那是,也不看看是誰的媳婦。」萬俟郗很是有些傲然的道︰「到是你那個佷女兒,嫁給了元家的那個病秧子,這些年怕是不怎麼好過吧。」
「不知道,這個我大清楚。」君元儀含糊的答了這麼一句。
看到君元儀這副樣子,感覺無趣的萬俟郗也沒有再繼續擠兌他了。
「對了,听說皇上有意立儲?」一旁自覺有些尷尬的長輩蕭大學士立刻又出言將話題轉到了朝堂之上。
「唔,我也听說了。听說這是姬家那個老頭子極力促成的。哼,他這一招也不過就是個幌子罷了,為的就將現在京城里的這池渾水給攪得更渾,讓他好混水模魚。這老家伙打的是個什麼主意,瞞得過別人難得還能瞞得過我?」一說到這個話題,萬俟郗頓時變得一臉肅殺。
君元儀也鎖起了眉頭道︰「就算那些人看能明白他的意思,卻也不得不隨著他的這一步調走。不得不說他這一步棋,走得確實很漂亮。」
「哼,這老家伙最是會做戲。也不知道那些跟在他身後口口聲聲總嚷精忠報國、匡扶社稷人是真瞎還是假瞎,會相信他那套假腥腥的做派。他們姬家的野心哪里只是屈屈一個外戚門閥就能夠滿足得了的?對于他們姬家的野心,那個人也不知道是真不知道呢還是裝不知道。」說到這里萬俟郗的聲音更是又冷冽了幾分。
听到這里,蕭寒山臉上的表情也變得凝重了幾分︰「聖上,聖上對這些怕也是心中有數的,不然這次北伐的功賞只怕還會克扣更多。」
「是麼?那個人這是還想繼續玩放虎驅狼的把戲麼?我看他也不比他老子聰明多少!」萬俟郗很是有些不屑,對他話里的「那個人」可是不敬到了極點。
對于他這般狂放的話,無論是蕭寒山還是君元儀都不大好接話。再加上這也實在不是個什麼令人愉快的話題,于是書房里的氣氛又變得有些壓抑起來。
正在這時,書房的門被敲響了,門外傳來了君成烽的聲音︰「父親,妹妹過來給兩位長輩請安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