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文秀剛才所說的都是在盡量的平復君成烽的怒意,但其實之前在雷辰澤說出那樣的話的時她自己又何嘗不驚異?只是當時她之所以表現的那樣平靜,其實是有些太過意外了,就像人乍聞驚雷般的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等她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的時候,卻又陷入了由此帶來的紛亂思緒中。再後來,再後來她更是還來不急有所反應,便被怒沖沖的君成烽給拉了出來。不過這樣也好,她也確實需要時間來好好想想,來消化這個即將到來的事實。
與君成烽生意擔心的不一樣,就如她自己所說的她幾乎確信萬俟辰宇的「失蹤」即使不是萬俟世家一手主導,那現在的也確實是在他們家的掌握之內。所以她的擔心從來都不是因為懷疑萬俟家打算將她娶過去守活寡。她所憂心的是另一個也似乎在剛才的會面中似是被證實的懷疑。
她開始懷疑在君家近來的「多事之秋」中,本當為聯盟的萬俟氏到底在其中扮演了什麼角色,起了什麼作用。
早在大哥君成熠被設計入局時雷辰澤那邊所表現出的態度,她就有地一些想法。不過那時她也還只是認為在那件事中,他們因為某些緣故而采取了冷眼旁觀的態度。後來到了淞道之後知道了那個一直在幫助大嫂等人的岳舉人是他們的人之後,那種想法便換成了他們應當另有原因不能明刀明槍的支持君家,所以才會采用這種隱晦迂回方式來援助君家。畢竟若是考慮到當時萬俟世家在朝堂上的那些頻頻動作,他們現在雖算是略佔上風,但壓力也要比之前還要更大。另外他們在南疆的戰事上花費了巨大的精力,沒有更多的心思和力量來幫助君家似乎勉強也說得過去。
但是後來回到京城後听到了她生產「思源」味料的作坊嚅發生了配方外泄這種事,她不由的又起了疑心。這不能怪她多疑,自從君家連連出事之後,她便一直都保持著一種警惕的狀態。這一兩年來君家所發生的那一樁樁一件件的事,似乎都在預示著君家似乎正被卷入于一個巨大的漩渦之中,而且還有越陷越深之勢。
而且她會對這次的「泄密」件事有所懷疑,也不是毫無道理的憑空臆測。這次「泄秘」那兩處作坊,在籌辦的時候就有著雷辰澤那邊的幫助,若說雷辰澤沒有借機在這些地方插釘子,只怕他自己也會相信。
當然這也有可能是別人眼紅「思源」味料店的利潤,所以在這花費了不少心思模清了自己的那點兒底。但看在知道了外泄的配方是被人高價出賣了之後,她就知道策劃這件事的人其目的並不在于金錢,而是另有目的。
思源」味料店的火爆生意就已經證明了那三種配方的「吸金」能力,如果真是外人眼紅「思源」味料店的那些利潤就不會只是將那三種配方換了一筆快錢。這與那些所需要花費的心思相比起來,有相不相襯。那麼這樣一來,她便只能得出那些人的目的是針對君家本身而來的了。
但能想到利用這件事來打出君家,且也能力在這麼短的時間從這件事入手的人,她思來想去還是只有雷辰澤才是最有機會和可能的。來到這個世界後她所看到和經歷過的一切,都告訴了她權勢斗爭的復雜性和不確定性。而且因利益而結合的盟友,其關系的本身天然脆弱性也似乎預示這類的事總是會發生的,只不過是時間遲早的問題。所以雖然她一時也想不明白背後的用意,但似乎就是這麼一回事。
剛才在與雷辰澤見過面之後,盡管他根本就未提及任何與「泄秘」一事有關的任何話題,但是他剛才那種隱晦的強勢態度就隱隱昭示了一點。
她有發現雷辰澤看自己的眼神跟從前似乎不一樣了,里邊的除了原先的那種欣賞之外,還著有一絲極淡淡讓她看不太懂的情緒在某中。是一那種混合著些許炙熱、些許矛盾和些許戒備的情緒,也是她兩世相加起來所見過的最復雜的眼神。雖然她看不明白那所代表的意義,但她就是知道現在的復雜情況便是源于此的。
不過今天的這場會面除了證實了一些她的想法,增添了更多的疑惑之外,也不算是完全的沒有收獲。至少這場會面也同樣讓她安下了因為某種擔心而一直高懸著的心,和給了她一個萬俟氏並沒有真正要將君家完全吞滅這樣的結論。
這接下來回家的一路上,無論是文秀還是君成烽都沒有再怎麼說話,兩個人都在各想著各的心事。不過這種情況也並沒有維持太久,因為天香樓跟離君府並不太遠,沒多久他們的馬車就回到了府里。
「那個,父親臨走前真的沒有就這件事有什麼交待嗎?」。步下了馬車的文秀向扶她下車的君成烽問道。
君成烽先是有些不明白她所問的問題,怔了一下,但很快便明白了過來。
「這個,父親對我到是沒提過,但大哥那邊就不知道了。」君成烽想了想,道︰「在十里亭的時候你也看到了吧?最後父親還留下了大哥單獨的說了一會兒話,也許就是在交待這件事也不一定。之前雷辰澤不是說了嗎?這件事是他們家老夫人交待的,如果真是那樣,也可能不與父親通氣。而且今天鎮國公勞師動眾的親自前來送行,說不定其中之一為的就是這件事。你現在也不必想太多,等會兒大哥回來了再找他問問就是。」
文秀想想也是,于是就點了點頭後就想要帶著潤珠回去雲蕙院那邊看看。
但是她才走了沒幾步,就又被君成烽給叫住了︰「秀兒,之前雷辰澤若是不提這件,我到還差點兒忘了下個月就是你十五歲的生辰,是及笄的大日子。父親不在家,這及笄禮你打算怎麼辦?二娘她有沒有什麼想法?」
文秀回過身來看著君成烽,近來發生的事太多,她自己也將這件事給忘得差不多了。而且對于及笄禮這種這個世界的女孩子一生中極為重要的一件大事。她也確實沒有多少的感覺。
「這件事父親到是有跟我提過,他說這到了那天祖母會來給我主持儀式。」文秀回想了一下道。如若不是被提起,她差不多都快不記得父親有過這樣的交待了。
听到文秀說祖母君老夫人會主持儀式,君成烽欲言又止的將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看著一向爽快的他有著這樣的表情,文秀忍不住好奇的問道︰「怎麼?二哥難道有什麼想法?」
君成烽稍做了一下猶豫之後道︰「也沒什麼,只是想這麼重要的日子我也不知道要準備什麼東西送你才好,所以原本我還想著以那天在會館那邊給你準備好所有的事宜來代做賀禮的。可既然祖母要親自主持,那麼還是在府里比較好。」
听到君成烽的話,文秀笑了笑道︰「生辰也好,笄禮也罷,其實根本沒有什麼特別的,對于我來說與平常的日子沒有什麼差別。你也知道的,我這人根本就不愛熱鬧。所以那種大操大辦對我來說只是一種麻煩。所以你大可不必準備那樣的賀禮,對我來說還不如折成現銀給我讓我高興。所以到時二哥你準備給個禮金豐厚的大紅包給我就成了,其他的大可不必費心了。」
君成烽听到文秀讓他將賀禮給她折現的時候就忍已經忍不住的笑了出了︰「像你這個丫頭一樣鑽到錢眼兒里去了的女孩兒,我還真沒見過幾個。」
「那是你見過的女孩兒太少了。」文秀毫不在意的飛快接道。
「你這丫頭,看我不……」說著君成烽就想要像平常一樣伸手去模文秀的腦袋。
「別模了。你也說了我下個月就及笄了,所以我也算是大人了,這種對小孩子做的事就別再對我做了。」不想卻被文秀抱著腦袋就往一旁躲開了、
就在他們兄妹倆在嬉笑的時候,忽然又進來了一輛馬車。
「這是大哥他們回來了?怎麼這麼早,難道出了什麼事?」看著進門來的馬車,文秀抱著頭的手還沒有放下來,就走近到君成烽的身邊的問道。
「嗯,應該是他們回來了。」君成烽也收起了嬉鬧的表情︰「是不是遇到了什麼事,一會兒問問,就知道。」
說著,便跟文秀一起朝著的剛停下的馬車走了過去。
他們剛一走近,便看到了大哥君成熠一臉陰沉的掀開了車簾,從車廂內走了出來。當他看到站在馬車旁看著他的君成烽和文秀,手上的動作稍稍頓了一下,然後臉色便好看了許多的對兩人道︰「你們也回來了。」
他邊說邊下了馬車。當看到他下了馬車之後,車廂內再也沒有下來其他的人。文秀便忍不住問道︰「大哥,大嫂呢?她沒和你一起回來嗎?」。
听到文秀問的話,君成熠的臉色頓時又難看了兩分,他沉聲道︰「嗯,她被她母親留在娘家了,說是要在那里呆幾天。對了,你們也回得這麼早?」
「大哥,父親臨走的時候有沒有跟你提過關于兩個半月後秀兒與萬俟辰宇的婚事如何?」君成烽問道。
「嗯,父親是有交待。今天父親臨走前特意留我說話,說的就是這件事。」君成熠點了點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