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仙扣 第一卷 第一百零九章 再臨丞相府

作者 ︰ 紅瀟

夜深霜氣重,孤影單隨風。漆夜淒迷,淡淡月光冷。

手持霜劍,身輕如風,從空中冷冷掠過,先躍上牆頭,隨即一個旋轉身又從牆頭迅速躍下。雙腳堅實的站在地上,那把霜劍依舊穩穩的握在手中,由于太過用力,縴瘦的小手更顯骨感。微微垂下眼簾,眸間的余光淡淡盯著劍刃,白光迷離,有些刺眼。不平靜的心緒再次浮起,溫熱的淚水在此刻不自覺順頰而落,在寒夜中凝成了霜花。

少傾哥哥終還是選擇了與白櫻一起離開,只因白櫻對他有過救命之恩,對他付出了太多太多。而我?我笑了,笑出了一臉的薄淚。我尤菩兒為少傾哥哥做過什麼呢?除了依賴他,什麼時候真正替少傾哥哥想過呢。而白櫻就能感同身受,處處為少傾哥哥著想,有時候我真的覺得自己好可憐,竟連一只狐都不如。怪不得少傾哥哥寧棄我,也要陪在白櫻身邊,是我太過痴傻了。跟白櫻比,我哪點配得起少傾哥哥呢?還妄想哥哥留在自己身邊,簡直痴人說夢話。想著想著,心不自覺又痛了,也就只有少傾哥哥才能讓菩兒如此難過吧。

明日就要去丞相府了,我雖然向少傾哥哥說過,我不會為了他的仇而殺萬丞相,只礙于萬文遙。我不想傷害萬文遙,當然,傷害他的親人,也是傷害他。可這次再臨丞相府,是唯一一次能為少傾哥哥做事的機會。若我有能力殺了萬丞相,也許哥哥就不用忍恨再習武三年。若我有能力殺了萬丞相,哥哥就不會有生命之危。若我有能力殺了萬丞相,哥哥也許真的會再回到我身邊。我會再一次得到哥哥的疼惜與愛憐,不是嗎?

可是萬文遙呢?這幾個月來,都是他在無微不至的照顧我,我雖然嘴上不說感激,但心里是最清楚的。他對我的好,就像白櫻所說,是個人都能看出來的。真的要這樣對他嗎?連我自己都覺得自己無情了。可是少傾哥哥不可憐嗎?全家的生命都毀在了萬丞相手里,又因能力有限,接近不了萬丞相,報不得仇,心始終難平。他不可憐嗎?又有誰真正的可憐過他?白櫻、梅心都能把少傾哥哥的事當成自己的事,我這個由少傾哥哥親手撫養了六年的人物為何就不能呢?比起白櫻、梅心,我有何資格要少傾哥哥陪我身邊呢?自私如我尤菩兒,恐再找不出第二個人來。提劍再次冷揮,一個決定驟浮在腦海,我想我是該為哥哥做點事情了。若沒有哥哥,又怎會有今日的尤菩兒?哥哥的仇人也就是我尤菩兒的仇人。我要殺萬丞相,只為少傾哥哥。我要哥哥再回到我身邊,帶我走,自由自在的生活,自由自在的呼吸。那才是我尤菩兒真正想要的。有這樣的目標,就該為這樣的目標不顧一切的去努力不是嗎?菩兒不想遺憾終生。

次日一早,王上、梅陽、我並行出了王宮,坐馬車代步,來到了萬丞相的府邸。

精武小隊濃烈的習武聲鋪天蓋地而來,依舊是那熟悉的環境,熟悉的氣氛。想不到才離開沒幾天,竟有點事隔好久的感覺。突然有些懷念跟精武小隊男孩子們一起練武的場景,大家一起努力,一起奔跑,一起堅持,那種感覺已經深深的烙在我的心上。不得不說,我喜歡那個練武的環境,因為有那麼多人在跟我一起努力,沒有一點孤單的感覺。但如今在宮里,武師傅卻只教我一人武藝,其中的孤獨感不言而喻。但我很清楚,我是再也回不去了。就憑萬丞相知道了我是女兒身,便已經給我判了死刑。

今日的萬丞相,依舊身著盛裝恭敬相迎。我的目光直直的盯著他,這個關系到那麼多人的喜怒哀樂的人物。這張慈善臉的背後到底隱著怎樣的一種虛偽呢?而我是不是該把他定義為我的殺父仇人呢?父親是什麼樣的,我沒見過,這一切都是拜他萬依寒所賜。即便他上了年紀又能如何?終將要為以前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的,不是嗎?殺了他,不僅報了我的殺父之仇,也報了少傾哥哥全家的仇,何樂而不為呢?

「莫岩——」目光一閃,不經意間瞧到了偷窺的莫岩,我忍不住叫出了聲來。

而莫岩見被發覺,卻沒站出來,而是慌忙轉身逃離,以飛快的輕功繞過牆,飄沒了影。

我沒來得及請求王上,便匆匆追了出去。我的腳力如今也不可小視,速度絕不亞于莫岩,我想,追上他,大概並不是什麼問題。于是,用輕功踏風,依舊疾追不舍。

莫岩的身影一繞,在眼前一處空曠的院落中消匿了。

我迅速的追進了院落中,目光流轉陰郁搜索,可掃過了四周的每個角落都沒瞧到他的影子。我有點泄氣了,這小子溜得倒挺快。

「尤菩兒,我說你緊追著我干嘛?」莫岩的聲音從頭頂上傳來。

我驀地仰頭看去,但見莫岩斜倚在樹枝上,啃著一個隻果,樣子悠哉悠哉。

「你下來。」我見他如此瀟灑,忍不住朝他淡丟了這三個字。

「你說下來,我就下來,豈不太沒面子?」莫岩垂眸瞧了我一眼,繼續啃隻果。

「你不下來,我可上去了。」對于他的不屑,我自然不當回事,剛踏腳要飛躍上去,卻見莫岩一個旋轉身已經飛躍下來,站到了我面前。

「你的動作倒是麻利。」我瞧著他,浮起了一抹淡笑。

「我是怕這麼棵小樹,支撐不起你我的重量,不麻利下來,還等著你麻利上去嗎?好笑。」莫岩嘴角噙著一抹看不真切的笑,依舊很隨意的咬著隻果。

「莫岩,我不是來跟你磨嘴的。」我靜睨著他,薄笑嫣然。這個莫岩嘴巴從來是不饒人的,只是今天我確實不想跟他爭論什麼。

「我也沒那閑功夫跟你磨嘴。說吧,緊跟著我干嘛?我也就不留心隨便偷窺了你們一眼,至于你咬死不放的死追嗎?」不跳字。莫岩說罷,再次咬了口隻果,悠悠慢嚼,並沒怎麼把我當回事。

「當然,我並不是因為你偷窺才追你出來的。你好像忘了一件事,那日赤水堂武林大會,你答應我什麼了?」我側首細凝著他,努力提醒著。

「我答應你什麼了?」莫岩咽下了口中的隻果,淡盯著我,微微蹙眉。

「答應我什麼?你不是說要告訴我你與玉妃的關系嗎?你答應過的。」我微吊眉梢,這個莫岩忘性還真是大。我不是讓萬文遙幫忙提醒過他嗎?他還會忘?怕是並非真的忘,只是佯裝忘罷了。

「哦,這事呀。對呀,答應過的。」

莫岩裝著似乎剛想起來一般,那神情看得我極其的舒服。難道真如萬文遙所說,依莫岩的性格,未必會告訴我,我不應該太抱希望才是。但我始終要賭一賭。

「什麼關系?」我認真的瞧著他,極期待著他的回答。

「回答之前,我想先問你一句。」莫岩淡瞧了我一眼,隨手將手中的隻果擲了好遠。

「你問。」我淡吐出了這兩個字,努力讓表情平靜。

「我跟你說完,你就會告訴王上?」莫岩向我湊近了一些,輕聲相問。

我淡睨著他,並不想欺他,便認真回答了一個字,「會。」我的確會去告訴王上的,原本就是為王上而問,怎麼可能不告訴他?而且我知道,我若說不會,別說莫岩不相信,連我自己都不相信。

「你倒挺爽快。」莫岩睇了我一眼,目光幽幽,讓人看不透。

「那你還會告訴我嗎?」不跳字。我靜盯著他,他該不會想用這個理由拒絕向我坦誠吧。也許我的回答確實太欠考慮了。

「如果你答應不告訴王上,我就告訴你。」莫岩極認真的瞅著我,欲從我眼中看到些什麼。

「我答應你。」我毫不猶豫的回答。當今之際,問到事情的真相才是正理。我答應是可以答應,但必須建立在不傷害王上的基礎上。

「其實我也不想騙你。我跟你講個故事吧,如果這個故事打動你了,就請你放在心里,永遠不要向別人透一點。若沒有感覺,你就只把它當成故事來听,然後當成廢東西倒了吧。」莫岩明亮的眸子瞬間籠起了一層薄憂,語氣很淡化。

我靜靜的凝著他的表情,實在難以想像像莫岩這樣的人物,竟也會有這樣的表情。

「你講。」我努力讓自己平靜,淡淡吐出了這兩個字。

「柳玉原名莫仙,她是我姐。自小父母便雙亡的我們從沒感受過所謂的父愛母愛,所以性格上難免與別人有著迥差。以前日子有些艱苦,我與姐姐一直相依為命,總算是熬過來了。直到三年前我倆一路乞討進了京,日子才有所變。萬丞相可憐我,便將我收到了精武小隊里。而姐姐卻被一個大戶人家收留,只為替其女兒進宮做王上的妃。我倆的命運自那時起,便開始有了轉折。」莫岩風淡風清的說著,臉上沒有絲毫難過,也許是久了,再回味的感覺已經木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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