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仙扣 第一卷 第一百五十五章憂傷何處起?

作者 ︰ 紅瀟

王上在大圓盤前靜站了片刻,轉頭淡看了我一眼,微微勾笑,然後一個旋轉身,移步往大圓盤後鑽去。

待王上完全沒入大圓盤後時,不遠處的海面立刻發出了一束極刺眼的光,隨著光拋灑過的地方,一條條帶著色彩的錦雲從周邊浮起,靈氣妖嬈,猶若一幅畫。

我被這動人心魄的一幕震住了,目光呆呆的注視著,腳步再也邁不動了。

只有小丸在我肩膀周邊歡快的飛著,興奮的嚷嚷著。看來,這奇觀她確實也是頭一次見,激動的情緒已經可以詮釋。

七彩橋在幾片彩色錦雲的圍籠下逐漸形成。赤橙黃綠青藍紫,忽淺淡重,配著白氣騰騰的仙霧,如同走入了仙境,讓我瞬間有了幻覺。

但見橋上忽現一人的背影,雖然看上去只是一束暗色的光影,但其中流露的淡淡的傷感卻是難以掩飾。

靜看了那背影半晌,熟悉的感覺層層貼近,那不是王上的背影嗎?雖看不到臉,但我卻能感受到。只是這種憂傷的背影我在他身上是從來沒有看到過的。

默然站著,靜靜看著,莫名的陷入了無限的沉思中。以至于七彩橋消失,王上走到我面前,我都沒有發覺。

「看到了什麼?」王上微微含笑,輕聲相問。

我回視著他,微微蹙眉,一時間難以啟齒。這種感覺很奇怪,雖然從來沒有看到過,但那抹憂傷真的好熟悉,似乎在哪里見過。

「干嘛這麼看著我,不說話是什麼意思?」王上見我直凝著他,一言不發,倒有些小尷尬了。

「王上帶我來是想讓我看到什麼,只看這七彩橋?」我淡淡回了這麼一句,語氣波瀾不驚,嘴角縈繞一抹微笑。

「我經常來這里,而且經常看著那橋上的身影發呆。」王上將手背到了身後,仰頭默默看向了天空。

「你自己的背影,你自己也愛看?」我不禁問了這麼一句。不得不說,這王上還真是可愛,看著自己的背影發呆,听起來蠻不可思議的。

「其實我站在那個圓盤後並不是那樣的。我一直奇怪,無論我擺出多麼開心的姿勢,在那座橋上,我總是呈現著憂傷的背影。」王上說話間,卻幽嘆了口氣,眉間染著淡淡的憂郁。

我怔怔的看著他,這才明白他為何會看著自己的背影發呆。只是這究竟意味著什麼呢?看樣子只要他站到圓盤後,就會出現七彩橋,也會出現他憂傷的背影,這已經是毋庸置疑的了。他的確不是一般人。只是他為何突然想起帶我來看呢?是想告訴我什麼,還是只想單純讓我分擔一下他心中的秘密呢?

「也許那是另一個你呢。你不是說過,你可以成為好多人,自然不排除一個憂傷的人。」我微勾笑,聲音極度溫柔。沒有多考慮什麼,只想稍稍安慰他一下。

「你不明白我的心思。」王上淡眺望著遠方,很肯定的說了這麼一句,再次幽嘆了口氣。

我側目細凝著他的側臉,突然感覺又看到了他一重性格,這種憂傷很少在他身上出現的。試想,一個高高在上的王,突然很憂傷的仰望著天空,幽幽嘆氣,該是一種怎樣的落寞呢?

「我明白。」小丸乍飛落到了我肩旁上,極認真的瞅著王上,含笑依舊。

王上听小丸如此說,卻並不允許她講下去了,而是轉看向了我,淡而無味的說一句,「回去吧。」

小丸靜看著王上,嘟了嘟嘴,眨了眨漂亮的眼楮,很無奈的再次鑽入了指環中,再不願出來了。

我想,也許王上對于別人能看懂他心事的這種事也是畏懼的吧。他並不是懶得搭理小丸,而是明顯有些懼她這張嘴了。

淡看著王上跨到船上的背影,我也拈步隨了上去。

依舊借著王上手的力度上了船。只是王上此刻卻是格外的安靜,目光直直的凝著水里游來游去的魚兒,倒有些心不在焉。

而我這會兒卻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我必須得想辦法去見生命之樹一面,但不能讓王上知道。我想,從生命之樹那里應該會得到些我想要的,至少王上拿什麼換的我的啞疾,我是應該弄清楚的。若看自己在他心中到底佔幾層位置,也許能從這件事上看出個所以然。

船漸漸靠了岸,我與王上再次回到了初進來的地方。

「王上,記得上次來的時候,我看到了有個花池里有好多荷花,很美。現在我好像記不得在什麼地方了,我特喜歡荷花,如果能摘到一朵就好了。」我突然朝王上說出了這麼一番違心話,準確的說善意的謊言,只為支開王上。

「你喜歡荷花?怎麼沒听你說過呀。那好,我帶你一起去吧,你喜歡那株,我就給你摘哪株。」王上斂去了憂傷,又勾起了一抹很陽光的微笑。

「我有點累了,想在這休息了一下。你就幫個忙吧。」我盡量裝得像了一些,就怕王上再看出我的心思。

「你累了?我看你是想偷個小懶吧,想要花又不想親手摘。既然希望我能去給你摘,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等著,我馬上回來。」王上說罷,轉身便往那個池邊走了去。

我長呼出了一口氣,總算支走了,幸虧沒看出我的心思。于是我趁時間轉身走到了生命之樹下,輕敲了兩下樹身。

「前輩,有事想問問你。」我極認真的看著生命之樹。

生命之樹抬眸淡睨了我一眼,道︰「怎麼又是你呀,又來做交易?」

「哦,不是,打擾你了,前輩。我想問一下,上次王上拿了什麼來換我啞疾的。誰的命?」我滿眼充斥著疑惑。

「有比別人的命更值錢的,就是這個小王上的壽命。」生命之樹幽嘆了口氣,然後道︰「這麼告訴你吧,小王上折了十年的壽,換取了你的啞疾。」

「啊?」我乍听此話,呆滯了。王上用他的十年壽命換取了我的啞疾,怎麼會這樣?

「前輩,謝謝你。你接著休息吧,不能讓他看到我跟你交談過。」我見王上手中拿著一株荷花正往我這跑,便不禁跟生命之樹說了這麼一句。

「唉,這感情的事可真讓人頭疼,而且說不清,道不明的。凡塵鎖事,不理也罷。」生命之樹說了這麼一句後,便隱了身。

而我卻只呆立在原地,眸間不知為何,突然就這樣濕潤了。對于那些對你好又不想讓你知道的人,我真的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了。他為了我的啞疾,自願奉出十年壽命,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呢?究竟我值不值得他對我這麼好呢?這讓我想起了上次他割腕拋血,只為除我炎火病根的事。他一次一次在我生命中留下了重重的腳印,只是卻不想讓我看到這樣的腳印。不得不說,任哪個女孩子知道了這事,心里會沒感覺呢?有那麼一個默默疼你愛你的人,究竟能沉澱出什麼感覺呢?

靜看著向我跑來的王上,我拈起了一抹玫瑰笑,靜待他回到我面前來。

「這朵怎麼樣?開得是最好看的,素白又帶了點淡粉,看起來極舒服。」王上微微喘氣含笑道。

我伸手很認真的接過了花,勾起了一抹柔美的弧度,看著王上的眼楮,輕聲道︰「謝謝,你真好。」

「我好?我還是不夠好,若夠好,怎麼到現在你的心還在別人身上呢?」王上微微噙笑,倒是一幅極隨性的樣子。

但見我因他的話微微蹙眉,他竟不自覺又笑了,「好了,不逗你了,跟你開玩笑的。」

細瞅著他,突然覺得有些尷尬,他說話總是這樣,似有心,又似無心。

「王上,很想問你一句話,你後宮那麼多宮妃,可真心愛過哪個?」我細凝著王上,語氣微輕。

「這話從你這小丫頭嘴里說出來,怎麼听著那麼怪怪的?愛?那我先問你一下,你心中的愛是什麼概念?」王上倒是反問了我這麼一句。

我淡淡搖了搖頭,即便對于愛情我心中是有獨道的解說,但我卻不想說出來。因為連我自己都很清楚,如果沒有一顆真正成熟的心,是根本沒有資格說愛情的,只會讓別人笑話。

「真不懂?」王上倒是很不以為然的斜睨了我一眼,淡含笑意。

而我卻躲避了他的目光,低著眸,用著很輕的聲音說出了四個字,「似懂非懂。」

王上听我如此說,樂了,「呵呵,連你自己都弄不明白的問題,還有模有樣的來問我。等你真正弄明白了愛情的真諦,再來問我吧。」

乍听他如此說,我不禁輕咬了一下水**,覺得特不甘心。

「誰說我不懂的。」我很倔強的說出了這麼一句。

「你懂?那你跟我說說,真正的愛情應該是怎樣的?」王上倒是繞有興趣的側首認真的看向了我。

「當愛情發生時,雙方都會有共同的念想︰執子之手,與子偕老。」這是在墓地時,尤少傾曾不經意間跟我說過的一句話。當時,我想的唯一的問題就是,哥哥對我有這樣的念想嗎?只是,現在我才知道,我當初有多麼的傻,傻的是那麼的可憐。哥哥只把我看成妹妹,而我卻在妄想著那個「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美好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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