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學校後,林悅然問她的第一句話,竟然就是︰「你去听阿奇演唱會了嗎?」。
左小岸驚訝︰「你也去了?」林悅然向來只听英文歌的。
「沒有。」林悅然說,她從包里翻出一份報紙,「我是看到了這個……」她展開報紙,版面中央是沈俊凱、白欣柔和阿奇三人的合照,阿奇站在一邊兒給沈白兩人拍手,沈俊凱和白欣柔神情對視,演唱那首《承諾》。
「這又怎麼了?」她的臉乍然發燙,將林悅然遞給她的報紙丟到一邊兒。
林悅然白了她一眼,「你當我我在說什麼!」銳利的眼神掃過左小岸的臉龐,「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什麼?」她莫名不解。難道非要她說出來這意味著沈俊凱和白欣柔情深意篤?
「這是在作秀!」林悅然神情帶著幾分激動,左小岸不由得一蒙,「什麼?」
林悅然不屑的搖了搖頭,「你真的認為你的俊凱哥哥有那麼好的運氣,能得到一次上台的機會?而且兩人上台之後,還能將一首《承諾》演繹的淋灕盡致,那可是現場的表演……」
左小岸眉頭一皺,「說重點!」
「哼,」林悅然冷冷一句,將報紙翻過一頁,「看這里——」
左小岸順著林悅然的手指看下去,默默念著︰「沈俊凱不惜重金,意欲打造國內服裝頂尖品牌……國內首席名模、洛琳集團前首席設計師連孟媛傾情加盟……名模白欣柔從台前到幕後,親自挑選模特……‘承諾’隆重上市發布!」
她恍然大悟,「怎麼會這樣!?」
林悅然合起報紙,「你明白了吧?這上面說是一直想為自己的服裝品牌取不好名字,在阿奇的演唱會上唱了這首歌,因此得名——鬼才信呢!這分明就是事先謀劃好的,精心布置的營銷策略,實在是太高了!」
左小岸深吸一口氣,發了一會兒呆,才說︰「這和我有什麼關系呀!」
「現在是和你沒什麼關系,以後說不定就有關系了……」林悅然撇撇嘴,「你以為這都是誰的主意?」
她泯然一笑,「誰的主意,重要嗎?」。不管是誰的主意,沈俊凱都月兌不了干系,這有什麼?他現在是個生意人,還能指望他保持著一個中學老師那樣的心性嗎?
林悅然嘆了一口氣,「連孟媛可是來勢洶洶呀……」
「只要她不是我的後媽,就和我沒什麼關系了……」
「你不怕她會擊垮洛琳?」
她淡然,「洛琳是我爸爸的……」
看了那整幅的報道,頃刻間,她的意志土崩瓦解——
重生後的她,一錯再錯。為了真正的左小岸,她利用了應琳,牽連了沈俊凱……她攆走連孟媛,可她竟然到了越凡……
沈俊凱不過想為她,完成一個夢想,而她卻讓這條路變得異常艱難起來——本來,只消越凡和洛琳合作就夠了!可現在,越凡卻可能成為洛琳最大的敵人……
「我錯了嗎?我錯了……」她小聲嘀咕著。
「你說什麼?」林悅然問。
「悅然,我錯了……」她捶著自己的腦袋,「這都是我的錯,是我的錯……」
「你說什麼呀?!」林悅然搖晃著她的身子,「什麼又是你的錯了!」
「你知道的……」她抬起無神的雙眼,望著林悅然,「是我害的沈俊凱要和肖恩聯合,是我把連孟媛趕出左家,她才去了越凡——」
「哈!」林悅然忽然冷笑一聲,「你真以為你有那麼大的本事!?」
她無神的眼楮怔怔的看著林悅然,「不是我嗎?」。
林悅然輕笑,「那是我小姨的拿手好戲……」
左小岸越發不解起來,「不是我們將連孟媛的事情告訴你小姨的嗎?」。
「我也是回家之後才知道的……」林悅然的嘴唇抿成一道弧線,「即便我們沒有把那件事告訴我小姨,她也會讓連孟媛身敗名裂的——」
「為什麼?」
「因為她不允許連孟媛成為內地的時裝女王,取代你媽媽的地位——她是你媽媽最好的朋友,葉容容……」林悅然抿嘴一笑,「所以那根本不是你的錯,更何況這也沒有錯!」她又將報紙鋪平,「上帝若要一個人毀滅,必先要她瘋狂……」
「你小姨那麼恨連孟媛?」
林悅然輕嘆一聲︰「這里面的恩怨就多了去了!」
「嗯?」
林悅然不會再滿足她的好奇心了。「你對她的恨,的確比我小姨的要少得多……」
她低下頭來,「我只是不想連累沈俊凱……」
「你很愛他?」林悅然問得突兀而直接。
她點了點頭,「是——」她眼淚落下了一滴,林悅然一驚,「小岸……」
她擦掉淚水,顫聲道︰「沈俊凱都是為了我,才去越凡的,才會涉足服裝的……」
林悅然甚是不解,「你瘋了?說什麼呢?」
「我其實不是左小岸……」她模糊的雙眼將林悅然眼里的震驚和疑惑看得絲絲分明,「真正的左小岸自殺死了,我是沈俊凱的女朋友夏冰!」
林悅然的眼楮瞪得溜圓,「小岸?」
她不知道她的解釋可以讓林悅然相信多少,只是她必須要說出來,不然她的心就要爆炸了!
林悅然倒吸一口冷氣,她試探著向左小岸伸出一只手,滑過她的皮膚,滿是驚恐的雙眼,帶著諸多不解,「真的有這回事?」
「嗯……」她點頭,一顆晶瑩再次滾落。
溫熱的淚珠打在林悅然的手上,「這太可怕了……」
「可這的確發生了……」
林悅然的心突突跳得厲害,說話也變得結巴起來,「我——我還以為你——你——對沈俊凱只是小妹妹對哥哥的崇拜呢!」
她搖了搖頭,「不是的……」
「那你——」她變得恍惚起來,「那你可該怎麼辦呢?」
「我想告訴他……」她的語氣堅定起來。「有好幾次,我都想說出來,可都被白欣柔打斷了!」她煩躁的抓著頭發,「她簡直就是我的克星呢!」
林悅然卻微微一笑,「你還真怕她了?」
她這一笑,就像沖破黑夜的第一道曙光一樣,林悅然都會相信她,那麼沈俊凱定然也會相信她的!
「怎麼會!」她的斗志重新被點燃了。
林悅然撲哧一笑,「那就去告訴他!啊——」她忽然大叫一聲,蹦蹬一聲倒在床上。
「你怎麼了?」她焦急的問。
「啊——」林悅然伸展著雙臂,「世界上竟然還會有這樣的事情,我需要好好消化一下……這也就是說,在這個世界里真的有鬼魂這樣的東西了——而你,還是個附身在別人身體上的鬼魂……」林悅然仿佛剛剛發現這個可怕的事實一樣,用手捂住了自己的眼楮。
「悅然——」她拉了她一把,「像我這樣的事情太少了……」
「是啊!」林悅然依舊不安——剛嘆了一口氣,又幡然起身,「小岸呀,你連死亡都能你逆轉過來,還怕什麼呢!?」
她綻開了一臉燦爛的微笑,「是啊!我是連死亡都能逆轉的人,眼前這點事情算什麼呢!」
「對啊!」林悅然深吸一口氣,一臉振奮,「你這事兒,簡直太勵志了……」她扶著起伏不斷的胸口,一時之間要接受這麼多,還真是不容易。
說做就做,她拿起電話給沈俊凱打了過去,是林曉接的︰「左小姐,沈總在開會……對,估計要開到很晚了……有事,我會通知他的……」
「不用了,他開完會,給我回個電話,我有重要的事情……」她放下電話,依舊神采飛揚。
林悅然說,「直接去公司找他就結了,還管那麼多!」
「是哦!」她一拍腦門,看了一下表,已經下午四點半,「我這就去,他開會能開到多會兒呀!」說著,就換了一身衣服,是夏冰最愛的紫色。
林悅然跟她擁抱一下,祝她好運。
她興沖沖的跑下樓,到了校門口攔了一輛出租車,說︰「去越凡!」
她不能令自己生活在左小岸的仇恨里……她不能看著心愛的男人和其他女人深情對唱……她不能看著沈俊凱為她創立的服裝品牌,變成連孟媛的囊中之物……
「小岸,我該為你做的,都為你做了……」她的嘴角始終保持著上揚的姿態,「我現在要為自己做點事情了,何況這並不代表著我不能再幫你,我只想找回我的愛情……」
林曉告訴她,沈俊凱正和連孟媛她們一起研究新品上市的發布會,已經開了兩個多小時的會了,還不知道什麼時候結束。她笑笑的接受了,坐在椅子上不慌不忙的等……
興奮之中,還帶著不安和緊張,腳一直不停的輕踏著地板——
直到六點半,公司的員工都下班了,只剩下林曉一個人再等沈俊凱開會。
「沈總——」林曉迎了上去,「左小姐等了你半天了……」
「哦!」沈俊凱應了一聲,向身邊的連孟媛和白欣柔說,「稍等一下……」他向左小岸輕笑,「小岸,你找我?」
他一出會議室的門,左小岸就看見了!可她忐忑的心,在那一刻直要跳出來了,一時竟忘了該說什麼,該做什麼……
「俊凱……」她看了看周圍,林曉、白欣柔、連孟媛都在,實在不是個說話的場合。「我想跟你單獨談談……」
「什麼事情,這麼神秘?」
「你答應我就是了!」她強硬起來。
「好……」他的口吻更像是應付,將文件夾遞給林曉。「你說?」
「哎!」她氣得跺腳,「我只和你說——」
沈俊凱模著癟癟的肚子,「小岸,我開了一下午的會,人都餓暈了,別鬧了,好嗎?」。
「那我請你吃飯,就我們兩個人!」她不由分說的拉住沈俊凱的胳膊,硬把他往電梯口拽——
「俊凱——」白欣柔喚道。
左小岸作為一個小女孩,撒嬌耍賴還是有用的,「俊凱哥——」
沈俊凱無奈的向白欣柔和連孟媛揮了揮手,「你們去吃——」
她心里竊喜,這次白欣柔再也阻擋不了她了!
「去哪里吃?」沈俊凱問。
「隨便!」她爽朗的應道,「只要我們兩個人就好……」她嘻嘻的笑著。電梯里還有加班晚歸的人,她深深呼吸著,為到了嘴邊的話做著最後的準備……
出了越凡公司大廈的門,左小岸抑制不住滿臉的興奮,挽起沈俊凱的胳膊——
「今天這是怎麼了?」沈俊凱搖頭笑著,只當她是小孩子脾氣,「我得去取車……」
「好!」她一口答應下來。
沈俊凱的車子駛出車庫,剛好連孟媛和一臉陰沉的白欣柔出了門,她露出一個得意的微笑,賣弄似的揮了揮手,順勢坐進了沈俊凱的車子內。
沈俊凱似乎覺得左小岸有些過分,將車停在了連孟媛和白欣柔的面前,「上車吧。」
左小岸瞪了他一眼,「說了就我們兩個人!」
「你有什麼重要的事情?」沈俊凱斥責一聲。
左小岸的興奮轉化為不可遏制的憤怒,「你從來不會這樣對我說話的!都是因為她!這麼快你就忘了夏冰了……」
「不可理喻!」
連孟媛見勢,扯了一把意欲上前的白欣柔,笑盈盈的說︰「俊凱,你和小岸去吧……」
「好……」沈俊凱將車子駛入道路中央。
左小岸依舊一臉氣憤,沈俊凱瞟了她一眼,「你到底怎麼了?弄得神秘兮兮的……不知道你葫蘆里買的什麼藥!」
「我就是夏冰,你知不知道!」她突然大吼一聲,完全沒有想到自己會用這種方式說出來。
「什麼?」沈俊凱驚訝,「小岸,你說什麼瘋話!」
「我沒有瘋……」她的眼淚落下,聲音嗚咽起來,「我的確是夏冰……我沒有死,死去的是左小岸,我的靈魂落在她的身上……」
沈俊凱的眉心抖動著,臉上全是駭然,他是個徹徹底底的唯物主義呀!「小岸……你瘋了?」
「不,我沒有……俊凱,我死去的那天,你向我求婚,你送我蒂凡尼的戒指,因為我對你說過沒有女孩可以拒絕蒂凡尼……我還說,不要隨隨便便把戒指套在女孩子的無名指上……」
「這——」
「俊凱……」她抽泣一聲,這分明就是夏冰在虛弱中看著他的那雙眼楮……
「你真的是?」他的大腦轟然一聲——
左小岸怎麼知道夏媽媽的小店?還有她幾次三番,欲言又止……
原來竟是這樣!
他凝視著夏冰的眼楮,嘴唇微微顫抖著,「夏……」
她笑……
紅燈一閃——
砰——
沈俊凱輕輕握起她的手,失去了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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