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二天,左小岸的腳腫得厲害,已經從腳踝延伸到了腳面,鞋子也穿不下去,只能趿拉著拖鞋,在宿舍游魂一樣。明知林悅然故意和她冷戰,可林悅然悶聲不響的出了宿舍門時,她心里還是有些不舒服。
她也不知道這樣的做法到底有什麼用處,鄭焰依舊沒事人一樣。真弄不明白向來古怪的林悅然了
她抱著小說,啃著薯片,頭發凌亂的窩在床上。
細碎的薯片渣掉落在書頁上,令她心里煩躁起來,索性放下書本,躺下睡覺。偏生這個時候電話響了起來。
她真不想接,可有個人和她說說話也是不錯的。一瘸一拐的走到電話前,鈴聲卻斷了。又是一陣悶氣在電話前等了片刻,剛要轉身離開,鈴聲還真的又響了起來。
是林潛。
她有些意外,「怎麼是你?」
「不能是我嗎?」。林潛說,「腳怎麼樣了?听說你沒來上課……」
「听誰說的?」沒等林潛回答,她不假思索的回了一句,「不用說我也知道,李樂君吧那她就沒跟你說說,我的腳腫得像個饅頭一樣……」
「呵呵……」林潛訕訕的笑著,「不是她,是林悅然。」
「是嗎?」。左小岸不大相信,林悅然什麼時候和他有交情了?
「你一定沒按照我的吩咐去做吧……」林潛轉變了話題,「沒有冷敷?現在要消腫,就該用熱敷了……宿舍里有熱水嗎?」。
「有熱水,又能怎麼樣?我從床上走到電話旁邊,區區十幾步的路就的要十分鐘……」
「真的很嚴重?」林潛沒理會她的抱怨。
「是的……」她拖著長調,煩躁異常。
「那你等等——」
「等什麼?」
林潛還沒回答,就掛斷了電話。左小岸听著電話里傳來的「嘟嘟」聲,不快起來,「莫名其妙」
人在受傷的時候,特別脆弱。尤其是她現在身邊還沒個能指望的人……
有次她和沈俊凱去爬山,下台階時扭了腳,沈俊凱二話沒說背她下了山。她的腳後來安然無恙,可沈俊凱卻腿疼了一個禮拜。
她撥出沈俊凱的號碼,接電話的仍是他的秘書林曉︰「左小姐呀,沈總去見客人了……有事嗎?稍後我告訴他……」
「不用了。」她掛斷了電話。
她不能告訴林曉,她只是想沈俊凱了,只是想听听他的聲音。
她一瘸一拐的回到了床上,權當額外休息了,又翻開了小說。
當——當——
「誰呀?」左小岸問。誰忘帶鑰匙了?可現在應該還在上課時間呀……
「開門」門外傳來了一聲嘶啞的男聲。
「誰哦?」她的聲音里帶著幾分顫抖,女生公寓是不允許男生進入的,這人是怎麼進來的?想到她們的宿舍還在偏僻的學校一角,心里不禁生出一絲惶恐……
「開門」這聲音竟有點熟悉
她忍著疼痛走到了門口,厲聲問︰「誰?」
「我——林潛」
「林潛?」她打開了門——
林潛猶如溜滑的泥鰍從門縫里擠了進來,左小岸滿臉驚愕,合上了門,「你怎麼進來的?」
「學生會主席有特權的呀」林潛四下張望著,「你們宿舍布置的還不錯,和剛開始住進來的時候很不一樣了……」
「是嗎?」。左小岸抱著雙臂,「看你一副鬼鬼祟祟的樣子,說——到底怎麼進來的?」
「呵呵……爬牆」林潛撓了撓頭。
「真的?」
「嗯。」林潛淡淡一笑,一把拉住左小岸,「你還站那兒干啥?腳到底腫成什麼樣了,給我看看?」
不用左小岸特地將腳伸到他的面前,林潛也早已瞧見了她虛高的腳面。
「這麼嚴重?」林潛譴責的看她一眼,「你一定沒听我的話——」
「好了你是來指責我的?」
林潛搖了搖頭,一把將左小岸抱了起來,弄得左小岸大叫︰「你干什麼?」林潛不理會她的掙扎,將她抱到床上——
「你以為我要干什麼?」林潛不屑的瞟了她一眼,「你沒有那麼大的吸引力——」他蹲了下來,月兌下左小岸腳上的拖鞋,檢查著她的傷勢,「疼嗎?」。
「還行——哎呦」林潛扭了一下她的腳。
「看來傷得挺重,去醫院看看吧……」
「不用吧」左小岸俯子模著自己的腳,「休息幾天就好了……」
「你就不能听話點」林潛呵斥一聲,「至少你也該抹點紅花油什麼的處理一下……這樣下去,萬一落下什麼毛病,你想一瘸一拐的一輩子?不怕嫁不出去嗎?」。
左小岸撅起了嘴巴,「你還真能嘮叨呀」
「換衣服,去醫院」林潛命令道。
「哦……」左小岸只得服從,「那我換衣服,你還在這里?」
「我出去就是了」林潛朝著門口走去。
「哎——等等」左小岸又叫住了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能幫我把衣服拿出來麼?左邊的第二個衣櫃……」
林潛只得听了,打開衣櫃,「你穿什麼?」
「連衣裙,好穿」
「不行」林潛說,「得穿褲子,不然我怎麼背你下樓?」
左小岸錯愕一下,咕噥著「哦」了一聲。
林潛在衣櫃里撿了一件長袖襯衣和一條牛仔褲出來,遞到了左小岸手上,「換好叫我……」
「嗯。」左小岸接過了衣服,林潛轉身離去,掩上了宿舍的門。
林潛的後背很堅實,左小岸伏在上面,心里小小的感動著,卻不免擔心,「你背著我下了樓,可怎麼出門呀?阿姨會看到的……」
「解釋一下唄」
「可你不是翻牆進來的嗎?」。左小岸說,「現在從門里走出去,阿姨肯定會覺得奇怪……」
「你想得還真多呀我保證能背著你出去就是了……」
「哦……」
「左小岸,你看著挺瘦挺小的,背起來還真沉呀」
「看著你五大三粗的,就這麼一點力氣呀?」
「喂,你這人可真不知道感恩」
「感恩?誰說我不懂……」
和林潛在一起,左小岸總是忍不住要和他拌嘴,即便她心里著實感激林潛,也不願意誠心的表達出來。
兩人一路走,一路吵,到了公寓門口,宿管阿姨見著這情況,問也沒問,就放他們過去了。
「你真是爬牆進來的?」
「是啊」
「那我得向學校反映一下,女生公寓的圍牆太矮了自己學校的學生都擋不住,萬一有不法分子翻牆進來,豈不是小菜一碟?」
「你想得還真周到……」林潛嘻嘻的笑著。
左小岸听出他的語氣變得緩慢,耳邊也滲出一層薄汗,「累了吧?要不歇歇吧……」
「沒事兒」林潛說,「醫院的路又不遠,你又不沉,我還能堅持」
「 ,剛才還有人說我重來著……」
「跟你開玩笑呢」林潛氣喘的有些厲害了,「其實你特別的嬌小玲瓏……」
「是嗎?」。
「是啊——我有沒有告訴過你,我特別喜歡你這樣的女孩兒……」
「為什麼?」
「互補呀」林潛大笑一聲。
左小岸甜甜的笑了,用袖子拭去林潛臉上的汗液,「我才不信呢那你十一的時候怎麼和李樂君一起出去玩?」
「哦——」林潛輕笑,「你記得呀?」
「是呀,記性好得很……」
「我看你是嫉妒吧」
「我嫉妒,才怪我為什麼要嫉妒?」
「你要是不嫉妒,干嗎問?」林潛反問一句,左小岸不說話。「那天我的確是和李樂君一起出去的,但是不是你想得那樣……」
「我想得是什麼樣?你們又是什麼樣?」
「你想得是我們兩個人單獨約會——」林潛說,「可我們是集體活動我和李樂君高中時就是校友了,那天是我們高中在C大同學的一次聚會……」
「這和我有什麼關系?」左小岸試圖撇開剛才緊張的情緒,可已經來不及了。
「呵呵……」林潛壞笑起來,「左小岸,信不信我把你撂下?」
「你干嗎?」。
「你承不承認喜歡我?」
「我喜歡你?」她干笑,「怎麼會」
林潛停下了腳步,松開了手,「下來,自己走」
左小岸的腳一觸到地面,疼痛就傳了上來,「哎呦林潛,你是不是男人?要幫人就幫到底,還用這損招兒來威脅我?告訴你,我不吃這一套,自己走就自己走」她試圖邁開步子,向前走,可沒走兩步,腳下的疼就讓她慢了下來——
「好了」林潛拉住她,「別逞強」他繞到她的前面,俯下了身子,給她一個厚實的脊背,「上來吧」
「不要」左小岸倔強起來。
「我可不想被人指著鼻子罵我不是男人」林潛說,依舊俯著身子。
左小岸微微一笑,看到他的T恤已經被汗水浸濕,剛才卻全然沒有感覺,只以為是熱的緣故,「歇歇吧,你也累了……」
林潛直起身子,斜睨著左小岸,「怎麼,心疼我了?」他捏了一下左小岸的鼻子。
「討厭」左小岸揉著被他捏的生疼的鼻子,「我的鼻梁可一向不高,被你捏的就更扁了」
「那正好,去整容」林潛說,「你要整,可得是個大手術——不僅僅是這鼻子的問題」
「懶得理你」
林潛擦了一下額頭上的汗水,「走吧——」他彎下了腰,「馬上就到了,到了醫院再休息吧」
「那我就不客氣了」她爬上了林潛的後背,又玩笑一句,「小林子,起駕了」
「遵命,老佛爺」林潛湊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