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屋里生活好了,再不用像從前般窘迫時湊些雞蛋賣錢兒接濟生活,今年一整年光喜事就三四樁,小閨女在縣里一整年生意順,又說了門好親,這是最讓王氏舒心的事兒,加上老大媳婦冬至節又懷了身子,老2親事也在眉睫,王氏格外高興,臘月底便讓陳鐵貴殺一頭豬,縣城辦的年貨也充裕,不似往年緊巴,茶葉點心瓜子買足了量。
自家如今養的雞多,現吃現殺,成日早上每人倆荷包蛋,直吃的人有些發膩,自打屋里生活條件好些了,雞蛋也就不那麼稀罕了,到臘月二十九足足攢了足足兩籃子,用來招待客人足夠。
臘月三十,照舊的包餃子,守歲。今年屋里情況好,又多了新嫂,一大家子其樂融融。
吃過年夜飯,一屋人齊聚一堂吃著花生點心喝著茶水,你一句我一句地閑聊著,從二月份潤生的婚事聊到寶珠年後新開點心鋪面的詳細規劃,聊來聊去的,竟也說起了她十月份嫁人的事兒,王氏眉飛色舞地說著,寶珠跟秀娟兩個活躍的不時插個嘴兒逗樂,陳鐵貴雖話兒不多,一整晚卻也揚著眉,倚在炕頭樂呵呵地笑著。
相比之下,潤澤兩口子就要安靜上許多,潤澤本就習慣了傾听弟妹們發話兒,吳氏話兒就更少些,只挑感興趣的問問,偶爾笑著發表幾句,新年夜里,大家伙兒臉上都帶著笑,屋里今年喜事多,喜慶事兒一整晚也聊不完。
前些天剛下了大雪,這幾日雪停了,外頭正嚴寒著,因要守歲,王氏從灶房搬來兩個火盆子,烤的屋里熱熱乎乎。
在這個溫馨的夜里,寶珠心里最大的願望便是今後屋里人能和樂融融地生活在一塊,她存了這麼個心思,便去勸說潤生,「二哥,種地有什麼好?開春跟我縣里去」
潤生心里還是樂意在村里生活,村里有他的好友,有爹娘,有自個的家,每日田間干活兒是他最快樂的時光。嚴寒酷暑的,他總是全家第一個起床,從來沒將種地當做一種負擔,這樣的日子讓他日日過的充實快樂,縣里他也不是沒去過,繁華是繁華,大哥和妹子也在,可總覺著少了些歸屬感,那畢竟不是自己的家園。
可又怕瞧見妹子失望的神情,便笑著模模脖子,「開春地里好一陣忙活哩,農忙過了去一陣子也行……」
寶珠笑嘻嘻道,「今年要開點心鋪子,伙計都招好了咧,只是招娣姐姐不是那主事的性子,二哥穩當,去當主事好不好?」
王氏也笑著瞧潤生,「招娣娃兒干活能成,掌事差了些。她心思太單純,又是個跳月兌好動的,到時少不得再派上個人的。」
「這……」潤生臉上有些為難,「我不識字,怕幫不上妹子啥忙。」
王氏早知道他不樂意,便笑︰「潤生媳婦過了門,若有那心思,去縣里幫她妹子也成,都是自家人的,省心多了。再不成,便去雇個老實可靠些的。」
潤生愧疚地瞧一眼寶珠,「哥閑了一定多去縣里瞧你。」
陳鐵貴氣不打一處來,倆腿從炕上伸下來,斜他一眼,端端坐直了訓斥他,「沒出息的東西這樣好的機會,別個削尖腦袋要上縣里去,你大頭兄弟,小小年紀離了爹娘,人家如今可不學成了木工?拿的錢兒不比你種地多?男娃子家,成日惦記著家,連點出去闖蕩的膽量都沒有?一天淨想著屋里種地,還不如你妹子咧」
潤生咧著嘴兒模頭,「爹,你就別訓我了,妹子那些生意我做不來……」
寶珠也朝他吐舌頭,「二哥不願意,新嫂子進了門我去找新嫂子說去」
潤生臉兒一紅,無奈地嘆上一聲,眼巴巴去瞧潤澤。
潤澤便笑,「明年個新屋打點妥帖了便接爹娘跟秀娟妹子去住,一大家子走了個精光,你一個人在屋里有什麼意思?」
潤生驚呼一聲,立即瞧向王氏,「不是吧?爹娘要去縣里?」
去不去縣里這事兒王氏這會兒且還沒個主意哩,便笑︰「娃兒還小著,且由著他先在屋種幾年地再說,你跟寶珠兩個日子過的穩妥,將來他想去縣里還不是一句話兒的事?」
寶珠湊到王氏耳朵跟前兒,悄悄說︰「娘不去大哥屋,去我屋住再不,讓大哥也來我屋住,我的宅子一定比大哥的寬敞」
王氏欣慰地瞧著閨女,模模她腦門,「將來爹娘年紀大了,寶珠娃兒不嫌棄爹娘的話,娘便跟寶珠過活去」
玲瓏撲哧笑出聲來,「寶珠跟娘感情真好。」
陳鐵貴笑著搖頭,「你母親成日就寵著慣著你妹子,將她慣的,現在屋里誰也管不了她」
到了年初一,一家子照例上陳家老院去一回,今年提的禮重,一家子又去了個全,陳劉氏臉色倒還好,只王氏跟她心結極深,早些年陳劉氏罵她那些話兒早將婆媳感情傷了個透,心頭的疙瘩不是三言兩語就能冰雪消融的。
遇上大過節的,若真不去,村里可不又多了樁閑話兒?誰臉上也不好看,再者,公公為人也算叫她敬服,前頭雖在陳劉氏跟翠芬的挑撥下跟屋里置過一回氣,可後來事兒挑明了他也訓斥了翠芬一回,加之年紀又大了,年輕時再剛強,老來也只是個時常惦記著孫兒的孤獨老人,王氏這才甘願提些重禮親自去一回,捱到傍晚便早早告辭了。
王氏打算著明個初二回娘家多住些時候,便跟丈夫商議著今個初一,便去魏家叫人來一塊過個節,兩家總也不是外人了,他們爺倆也孤單著,初一叫上他們聚一聚正好。
因此剛回屋便叫潤生殺兩只雞,陳鐵貴去魏家喊魏元跟思沛來,自個叫上小閨女進灶房備菜。這個時節冷,大家伙也不外頭轉悠,余下一屋人都進了堂屋暖和著。
去時魏元正在屋里就著一碟兒花生米喝著酒,見了陳鐵貴便訴苦著,說是過年屋里冷清,喝個酒身旁也沒個作陪的,兩個男人家在屋也不去拉家常,氣氛就顯得冷冰冰。
陳鐵貴正要叫他去自個屋吃酒,魏元自然樂意,兩家關系向來好,這會兒也不客氣,撩袍起身便跟他出門去,陳家人多熱鬧,今個寶珠又在屋,還有口福吃些兒媳婦做的好菜。
一進門,王氏便笑著招呼他堂屋去坐,大過年的材料備的齊,好些個油炸品還是現成的,比平日備一桌速度還麻利,他們剛敘半會兒話,寶珠便一個盤兒接一個盤的上起涼菜來,老友新年相聚,陳鐵貴比昨個守夜還精神些,酒過三巡便起了話頭,一會兒說起思沛,一會兒又聊著王氏在屋慣著寶珠,叫他們爺倆今後多包涵著。
王氏也不跟他置氣,大過年的,由著他喝高興,怎麼說都不計較。跟魏哥這些年的相處了,對彼此極了解,知道魏元性子寬厚,不會將陳鐵貴那些個酒話兒放在心頭上。思沛娃兒更不必多說,酒桌上的一言一行都讓她寬心,一邊兒為兩人斟著酒,間或還替寶珠說著好話兒,像是見不得自個丈夫數落寶珠。
魏元今個也像打開了話匣子,酒過三巡便拉著陳鐵貴說︰「我這些年不容易啊,獨自撫養著思沛這孩子,哼哼,好容易拉扯著思沛長大成人,你猜前些個怎的?」
陳鐵貴端起酒杯跟他一踫,利落喝下,「前些個出了啥事兒?」
魏元搖頭嘆道︰「他親爹尋上了門。」
陳鐵貴哈哈笑著去拍打他肩頭,「親家公,老大哥喂,你喝糊涂了喲?他還哪門子親爹,你不就是麼」
魏元搖著頭,也不管魏思沛遞來的眼神,借著酒意駁他,「你什麼記性?十好幾年前不就跟你和妹子說過一回?」
陳鐵貴愣了一下,使勁搖搖腦袋,半晌回不過神來,王氏對這事兒上心著,在旁听見話題挑開了,便笑問︰「魏大哥說說,思沛親爹生了哪門子的事兒?」
寶珠瞧見魏思沛一張臉兒發青,當下便笑著去拽他,「思沛哥,魏伯今下午喝了酒,方才又猛喝,估計這會兒已是喝多了,我娘也是關心你……他們聊他們的,咱們上我屋下五子棋去」
他點頭應下,嘆一口氣站起了身,回頭叮囑魏元和陳鐵貴少喝些便由寶珠拉著出了門,剛出了門,他便猛地頓住腳步,「我爹方才說,他不是我親爹,你不吃驚麼?」
寶珠笑笑,「小時候就知道了,那一回約模是村外有人來尋你,我娘與魏伯說了,魏伯大略跟爹娘提了提,只沒說的詳細我爹跟我娘這些年也沒去打問哩」
他低低嗯一聲兒,忽然抬手模了模臉,那痕跡已經很淡,可每次觸模時,心頭依舊有著淡淡的痛,「你知道這道疤是怎麼來的麼?」
寶珠知道他這會兒約模想對自個說說過往,便笑,「咱們屋里去,院子里冷,我接些熱茶去,咱們一邊兒喝茶一邊兒听你說」
(感謝昨天閑逛天下親捉的蟲,前一章寶珠姥姥正確的稱呼應該為「王李氏」,因入V之後修文十分不方便,蟈蟈決定完本之後全部修一回,包括有時遇上忙,碼字匆匆的,來不及潤色的章節全部大修一次。蟈蟈第一部書成績非常差,沒有想到第二部會有不小的進步,盡管訂閱一般,蟈蟈還是很開心,最近在準備下一部了,希望下一部文時有更大的進步。咋說呢,不光是為了賺幾個零花錢兒,每一個寫文的作者都希望自己的書能讓大家看的爽,而不是缺少共鳴,所以,蟈蟈接下來的側重點是人物性格、情節的趣味性。文筆的話,強求不來啦,進步還是很慢很不明顯的,多看看,多寫寫的,堅持不懈的碼字吧。
在這里再次感謝一路追文到此的各位親們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