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兩天,學校里突然就安靜了許多。雖然一眼望過去似乎沒什麼變化,但深知其中奧妙的有心人,就會發現其中的不同。
穆依抱著書本走在學校里,再也沒有听見誰再悄悄議論起陳東來。即便偶爾听到他的名字,也會在那些提起的人臉上看到一絲凝重、敬佩,甚至是畏懼。
察覺到學校里的這些變化,穆依若有所思。如此說來,陳東和魏立柏的接洽,應該是很成功的了?說不定,還已經有了什麼舉動。要不然的話,在這個受影響本該最低的地方,怎麼也會露出如此明顯的狀況來?
不過,雖然她對此事有些好奇,卻並沒有表現出來。因為,她知道,等到事情真的塵埃落定了,陳東是一定會再找上她的。
只是不知道到了那時,到底是禍是福。
「哎,真是作孽啊!」穆媽媽剛回到家,就開始長吁短嘆起來。
「怎麼了媽?」听到母親如此憤憤的聲音,穆依不由得從停下了手里的筆,抬頭好奇的問道。
「哎,」穆媽媽一臉惋惜的在桌前坐下,「今天早上你夏阿姨去菜市場買菜的時候,親眼看到一群人拿著砍刀追著一個小伙子不放呢!就咱們靜遠的那條靜江,從這邊追到那邊,最後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也不知道最近城里是怎麼了,到處都亂得很,也沒個人出來管管。」
說到最後,穆媽媽越來越義憤填膺,還帶著一絲後怕。要是自己家里也有人混在那里頭,她可怎麼活哦!
說者無意,聞者有心。
穆依心里一動,雖然母親似乎只是在說著一件普通的街頭見聞,可是聯想起學校最近不同尋常的動靜,就不那麼簡單了。
靜遠縣是個小縣,甚至是個出了名的貧困縣。可是這里的所見所聞,離真正的貧窮卻差了很遠,取樂的地方倒是不少。
俗話說窮山惡水多刁民,其實也是有一定的道理的。這里的風氣很差,學生們小小年紀就已經學會了在社會上打諢的那一套,即便是家教良好的孩子,在這樣的環境中長大,大多也多多少少會沾染上一些惡習,對這樣的街頭追砍,更是如家常便飯一般,早已視若罔聞。
不過即便如此,靜遠縣這些天來的動靜也實在太大了些,也難怪連穆媽媽這樣在靜遠生活了這麼多年的人也開始嘀咕起來了。
「媽,你也別擔心了,」穆依勸道︰「既然是在菜市,想必看到的人肯定不少,影響也太惡劣了些。應該很快就會有人出面來收拾的了。」
穆媽媽點點頭︰「這些我也知道。這些年來,靜遠這大大小小的事兒,還不都是這麼給摁下去的?只是我听說那群小伙子年紀還很小,也不過十五六歲的年紀,不在學校讀書,卻混成了這個樣子,多少有些替他們可惜。」
對于這樣的情況,穆依也很無奈。靜遠很窮,所以大多數人都選擇了外出打工,留下老人和孩子在家里。老人們或是溺愛孩子,或是根本就管不住,所有越來越多的人成了街頭小混混,形成了靜遠縣一股可怕的勢頭。
這些人數量很多,卻又得不到那些所謂老大的真正重視,更是無所事事起來,到處惹是生非。
若非如此,陳東也不可能在那麼短的時間內就招到了那麼多的人,還興起了想要在靜遠有一席之地的念頭。
甚至,他的野心,恐怕還不僅僅是如此……
就這樣,日子在穆媽媽的眉頭皺得越來越緊之中慢慢的過去,身邊有杜若欣這個絕佳的耳報神,穆依得來的消息還真不少。
她知道了陳東領著找上了靜遠最大的娛樂城——黃金城的老板金城,不知道與對方談了些什麼,本來對方是要翻臉的,連打手都事先埋伏好了,卻不知道怎麼回事,最後陳東反而和金城有說有笑的走了出來,一點損傷也沒有。這件事情,被許多人看在眼里,以極快的速度在靜遠境內的某個階層流傳開來。
她也知道了陳東這幾天遇到了不少伏擊,對方都是有備而來,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模樣。可陳東卻放佛早就知道了一樣,打了幾個漂亮的反伏擊仗,不但自己的實力沒有受到損失,反倒是他的對手們,一個個的傷了不少好手。
畢竟,不到逼不得已,誰也不想、不敢弄出人命來。
她還知道了……
每天听著杜若欣不知道從哪里弄來的最新消息,穆依不禁暗暗咋舌。好個陳東,不但有野心,還能夠狠得下心。最重要的是,他不但對別人狠,對自己更是狠。竟然以自己為誘餌,在吸引住別人的注意力時,一邊打擊對方,一邊還在暗地里聯絡一些比較猶豫的頭頭兒,為自己拉到盟友。
縣城里的動亂已經開始慢慢的壓下去了,也或許是交手的幾方人馬已經達成了共識。總而言之,之前那些弄得人心惶惶的動亂終于漸漸恢復了正常。雖然不時仍有打鬧,但那已經是靜遠縣人的心理承受範圍之內的了。
「依依。」一個許久沒有在靜遠中學出現的話題人物再次出現在了穆依的面前。
穆依看了眼身後時時注意著這邊動靜的杜若欣一眼,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笑,轉過頭來面無表情的對著面前的人問道︰「有什麼事嗎?」不跳字。
雖然穆依沒能給個好臉,陳東卻不以為意,反而笑著說道︰「依依,你應該也听說了,我最近被一些事情纏住了,所以一直沒能就你幫我的那件事情正式的道謝。好在現在一切都解決了,今天我做東,想請你吃頓便飯,不知道能不能賞這個臉?」
曹磊和傅敏就站在陳東的身後,听到陳東如此「低聲下氣」的說話,兩人的臉上都露出了奇怪的神色。曹磊是有些憤憤不平,似乎覺得自家老大不該受到如此待遇;而傅敏,依舊是垂著頭,像一個受驚的小丫頭一樣不安的挪了挪了腳步,眼底卻閃過一絲意味不明的亮光。
「不用了,」穆依臉上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那件事情……我也沒幫上你什麼忙。事情能夠解決,靠的都是你自己的本事。無功不受祿,再說了,我天生膽子小,不習慣和不熟悉的人一塊兒吃飯。這什麼道謝的事情,就此免了吧。」
不是商量,沒有猶豫,而是直接拒絕。
陳東的臉上的笑僵了下來,面色陰沉的看著穆依。
這些日子以來,他在靜遠弄出了不少動靜,初始也受過不少氣。不過他夠隱忍,一步一步的站穩了腳跟,還拉下了不少人來。就連當初那麼囂張的金城,如今也很干脆的稱病在家,根本就不見人,完全就是默認了他在靜遠的新晉地位。
成了靜遠的新一位老大,追捧而來的人當然不少。陳東如今正站在他自以為是的雲端之上,被眾人吹捧得輕飄飄的,哪里還能夠受得了穆依的冷臉!
雖然說,和美女玩玩這樣你追我躲的把戲,有時候是有幾分樂趣。可他陳東如今今非昔比,他也早已在魏立柏那里旁敲側擊過了,穆依和魏立柏的關系,確實沒有他之前想得那麼深,不過是見過幾面,魏立柏看在杜若欣的面子上,才會稍稍的關照一下穆依。等時間久了,天知道這姓魏的還記不記得穆依這個名字是誰的!
既然她沒有自己認為的那麼高的背景,又不是金城那樣的老大級人物,自己憑什麼還要看她的冷臉?!把他惹急了,撕了她的面子又如何?!
看著陳東越來越深幽的眼神,穆依心思一轉,開口道︰「怎麼,如今大事已成,東哥‘您’這是要狡兔死、走狗烹了嗎?」不跳字。
陳東身子一僵,轉眼看見穆依身後的杜若欣,「嘿嘿」的冷笑兩聲道︰「穆依,既然你已經知道今時不同往日,就該識趣些。這樣子,才能夠過得安穩。要知道,靜遠雖然少了一個朱燾,難保不會出第二個、第三個,你還得小心點才是,別太把自己當個人物了。」
穆依眼皮一跳,嘴角勾起嘲諷的笑意︰「多謝東哥的提醒,你放心,我從來都是習慣把危機扼殺在搖籃中的人。誰要真那麼不長眼,說不定哪天就會再圈在巷子里被人群毆,那場面,要是如當日一樣在縣城里面飛揚,一定比那時候的情況還要精彩。」
「你說什麼?!」陳東心里一驚,回想起某個場面,心頓時就沉了下來,低聲道︰「那天的聲音,真的是你?難道你趁我們不注意,還留下照片?!這不可能!」
穆依微微眯起了眼楮,漫不經心的道︰「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不可能的。再說了,圍毆嘛,周圍的人肯定不少。到時候再找兩個當事人出來說道說道,可不就更好看了?」
「你!」陳東氣結,「算你夠狠!沒想到,我還是小瞧了你。直說吧,要怎麼樣,你才肯把那些東西毀掉!」
穆依「驚訝」的瞪大了眼楮︰「東哥這是說什麼話,我能毀掉什麼?剛剛說的那些,不過只是預先設想的一些打算罷了,你不會當真了吧?不少字」
「不過就是當真了也沒什麼,」穆依「認真」的看著陳東說道︰「反正以東哥現在的身份,肯定是不會落到那種地步的,自然不用為這種事情操心。」
陳東被穆依的這番話憋得臉都紅透了,他恨恨的瞪了穆依兩眼,甩下一句狠話之後轉身便走。
「咱們走著瞧!」
PS︰俺怎麼覺得這文寫得越來越陰暗了……不行不行,某黑一定要努力把它給掰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