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雷德蒙表現出來的慎重,穆依的臉色卻十分平靜,這副身體,再壞也壞不到哪里去了,她早已有了心理準備。
雷德蒙點點頭,翻開那份報告,指著其中的某些地方對穆依說道︰「這里,還有這里……」
穆依打斷了他的話︰「雷德蒙醫生,我不需要知道那麼多。你只要告訴我,我應該做就可以了。」
「那好吧,」雷德蒙聳聳肩,「我的意見是,你需要住院觀察一段時間,以待接下來的手術。當然,越快越好。」
穆依想了想,對他說道︰「我可以住院,也可以手術。但是,在這之前,我還需要一點時間。」
雷德蒙懊惱的撐著額頭,他就知道眼前這個女孩子是不會那麼容易就配合他的
穆依有些歉意的解釋道︰「是這樣的,最近幾天,我需要返回靜遠縣參加一場考試。考試結束之後,我可以隨時配合你的治療。」
「Why?」雷德蒙很不理解的看著她,「我不覺得有任何一場考試,會比你的身體更加重要。」
穆依搖搖頭道︰「不,對每一個人來說,總會有比這更重要的。」
這場考試,不僅僅是一場普通的期末考試,更關系到她日後能否順利畢業,以及自己能否繼續這樣在高中的最後一個學期依然能夠享受到如今這樣的長假待遇的問題。
在明知道自己能夠撐得住的情況下,她並不認為自己可以心安理得錯過這樣一場考試。
更何況,如果當真連考試都不去參加了,學校的老師必定會聯系上母親。到時候,又要累得她擔心了。
雖然不一定能夠瞞得了多久……但是,哪怕只是多瞞上一天,她也是心甘的。
「既然這樣……」雷德蒙並沒有追問,只是皺起了眉頭,無奈的嘆了口氣,「那好吧,我需要得到一張你近期的確切的時間表,以方便對你接下來的治療進行一個完整的規劃。」
「這個當然,」穆依微笑著點頭,「我會配合您的。」
就治療一事達成共識,穆依笑眯眯的送走了搖頭嘆氣的雷德蒙。看起來,這生病了的,倒像是這個英國老頭兒,而不是他身後的那位中國小姑娘。
兩天過後,穆依交了一份詳細的時間表給雷德蒙,就提著簡便的行李踏上了駛向平洲火車站的77路公交車。
耶終于自由了
剛一下車,穆依還來不及為自己一年多以來頭一次一個人出遠門而感到歡呼雀躍,一扭頭,「踫」的一下
——撞人胸膛上了。
「嘶……好痛……」穆依皺著眉頭撫著額頭呼痛。
搞什麼啊她剛剛下車的時候,這邊明明就是空的,一個人都沒有好不好是誰這麼冒失啊,突然竄出來,連個聲響都沒有
最可惡的是,他的胸膛是鐵做的嗎?那麼硬差點沒把她給撞暈了
「依依你沒有事吧?不少字撞痛了沒?」一個熟悉的聲音在穆依的頭頂響起,她還沒來得及反應,一雙溫暖有力的大手就按在了她的肩膀上,頓時,穆依就感覺到自己被一個大大的黑影給罩住了。
她不可置信的抬起頭,扶在額頭上的手也僵在了那里。看到眼前那張焦急的俊臉,她第一次懷疑自己是不是出現了幻覺。
「到底怎麼樣了?你倒是說話啊,別嚇我」看著穆依呆傻掉的表情,魏立柏一邊著急的追問,一邊在心里暗暗自責。
早知道會這樣,他就先出個聲了,也不至于出現現在這樣的烏龍事情。
穆依晃了晃腦袋,眼楮一眨,答非所問道︰「你,你怎麼會在這里?」
魏立柏一愣,看到穆依沒事了,心里松了口氣,表情也緩和了下來。看到穆依竟然沒有一見到他就發飆,心情更是好了不少。
他放下了搭在穆依肩膀上的雙手,左手接過她手上的行李,右手卻很自然的拉起了穆依的左手。大大的手掌里握著她小小的手,軟軟的,一直軟到了他的心窩里。
穆依只是一怔,自己就已經被魏立柏牽著手往前走了起來,她還來不及反駁,魏立柏的聲音就在她的耳邊響了起來。
「你不是要回靜遠嗎?我是來接你的啊。」魏立柏的嘴角高高的翹起,他根本就無法克制自己心中的喜悅了。
他握住她了他真的握住她了更重要的是,她沒有抗拒就那麼乖乖的,任他握住了
「接我?」穆依停下了腳步,皺著眉頭側頭看著魏立柏,「拜托,就算真的是要接人,也該是在靜遠才算是‘接’吧?不少字不對,你怎麼知道我要回靜遠的?還有,你還沒有告訴我你為什麼會在平洲呢」
一連串的問題從穆依嘴里吐了出來,以至于她甚至忘了抽出自己被握住的手。
魏立柏笑著看著她道︰「我為什麼不能在這里?再說了,有雷德蒙這個耳報神在,你認為我會不知道你的行蹤嗎?」不跳字。
穆依瞪著他︰「別胡扯了,雷德蒙就算再厲害,他也沒那個功夫管我什麼時候會出現在火車站的。你老實說,你是不是派人監視我呢?」
魏立柏轉著眼珠子,腦袋四處張望,就是不看穆依︰「什麼監視啊?說得那麼難听……我可是一個很有素質和修養的紳士,怎麼會干這種事呢?」
穆依原本還想繼續瞪他,被他這麼一說,卻還是忍不住笑了出來︰「就你?還紳士呢,也不怕別人听了笑話……依我看,你最多啊,也就是一混混頭子」
魏立柏也不生氣,反而炯炯有神的看著穆依,兩只眼楮幾乎都要放出光來了
曾幾何時,他做夢都希望能看到她在自己面前如此輕松自在、笑靨如花。原本以為要達到這個目的,只怕還有好長一段路要走。可是現在,他沒有在做夢了吧……
被魏立柏如此目不轉楮的盯著,過往的行人也指著他們偷偷的笑,穆依的臉「唰」的一下就紅了,紅撲撲的臉蛋,在魏立柏的眼里,就跟那誘人的紅隻果似的。
看到魏立柏還不回神,穆依心里一氣,空著的右手一把就擰在了他的手背上,一陣刺痛的感覺傳過來,魏立柏這才清醒過來。
穆依狠狠的瞪著他,咬牙切齒的說道︰「堂堂宙風的總裁,在大馬路上對著一小女孩發愣,這要是傳了出去,我看你的臉往哪里擱」
魏立柏卻是笑嘻嘻的沒了往日的死板模樣︰「誰要是願意替我傳出去,我就給他發一大筆獎金別人愛怎麼看我都沒關系,只要你在這里就行了。」
事實上,魏立柏真正想說的是︰只要你在我身邊就行了。
不過,他也知道,要是自己真的這麼說了,穆依一定會惱羞成怒的。到時候,現在這難得的和平會灰飛煙滅了不說,只怕比之前的逃避更加麻煩也不一定。
穆依此時卻有些恍惚起來。要知道,不管是她印象中那個十六歲的少年,還是如今重逢後的冷面總裁,與魏立柏現在所表現出來的……玩世不恭,真的是相差甚遠。若非自己很確定眼前這個人就是魏立柏,只怕她無論如何也不會相信,他竟然還有這樣的一面
「怎麼了?」魏立柏微微的彎下腰,認真的看著穆依的表情,似乎是想從她眼里探尋,她心里到底在想什麼。
「啊?哦,沒什麼。」穆依回過神來,驟然發覺魏立柏的臉離自己的是那麼的近,嚇得往後一退,差點沒跌下去。幸好魏立柏反應得快,左手的行李往地上一丟,一把就摟住了穆依縴細的腰。
「你怎麼……」魏立柏的眉頭又皺了起來,那股被他掩蓋下去的氣勢又浮了上來,「……這麼瘦?」
盈盈一握的腰肢,放佛他一用力,就要斷了似的,唬得他幾乎不敢使勁兒。她本來身體就不好,如今又疾病纏身,偏偏人還這麼瘦,怎麼能讓他放心得下來
穆依本來逃過一劫,正倚在魏立柏的懷里拍拍胸口安慰自個兒怦怦跳的心髒,猛然間听到魏立柏不滿的聲音,她動作一僵,眼楮也睜得大大的,當場就發飆了
「魏、立、柏」她一只手叉著腰,毫不客氣的瞪著他,「瘦怎麼啦?我這叫苗、條好不好再說了,你當養豬呢,管那麼多」
哼就算她真的是豬,也不歸他管吧
呸呸呸,他才是豬呢自己可真是給他氣糊涂了
穆依明明是一副氣急敗壞的模樣,可偏偏她忘了自己此時才被魏立柏摟著,個子上也差了他好大一截。從魏立柏的視線來看,嗯……那就是一個粉女敕女敕的小蘿莉,鼓著紅撲撲的腮幫子,如珍珠般明亮的眼楮正毫不示弱的看著他。
她高高昂起的頭,露出了賽雪般的細膩脖頸,滑滑的,真想上去咬上一口……
咳咳,想歪了想歪了……魏立柏老臉一紅,眼神不自在的別到了一邊去,摟住穆依細腰的手掌不禁加大了幾分力氣。
嗯嗯,這腰也是……雖然細了點,手感卻很好……
天知道,隔著拿厚厚的羽絨服,魏立柏是怎麼琢磨出那份手感的……
然而,也正是他突然加大的這幾分力氣,讓穆依也終于認清了自己現在的處境。
「魏、立、柏你的手往哪里放呢?」
人來人往的火車站附近,一個美麗的女孩子,終于摒棄了她前前後後二十多年的修養,在眾目睽睽之下,抓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