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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這個月你還跟大姑進城嗎?」不跳字。吃飯的時候荷花問。
「嗯,我去把藥材賣了,順便去書坊看看有什麼書。」博榮說話的時候語氣雖然很平靜,但是眼神卻稍稍有些閃爍。
荷花嘟嘟嘴道︰「那這回領我去唄」
「你跟去干啥」博榮頓時表示反對,說罷又覺得自己的語氣似乎太硬,忙又緩和下來哄著荷花道,「你不好好的在家呆著,跟去城里干啥,人多車多的再走丟了咋辦。」
他越是這樣說,荷花就越覺得他心里有鬼,盯著他瞅個不停,把他看得有些個坐不穩當了才忽然道︰「你把我擱在醫館就是了,我想小秀姐姐了」
博榮聞言差點兒沒被自己嘴里的餑餑噎死,忙丟下碗筷跑出去灌了半瓢水才總算順下去。
方氏埋怨道︰「一個兩個不好好吃飯說什麼話,這下噎著了吧?不少字」然後又說大兒子道,「你也是,荷花想去你就捎帶著她唄,她又不是那起只知道自己胡鬧瞎玩的孩子,也不會鬧你。」
博榮見方氏發了話,就算自己還是有些個不太樂意,但也不敢再多說什麼,只又復坐下悶頭吃飯。
這廂飯還沒吃完,祝老四就滿頭大汗地進來道︰「二哥,不好了,今年怕是要鬧蚜蟲,搞不清楚是哪里過來的,但剛才爹在咱家地里瞧見了,暫時還沒啥事兒,但是再過陣子就說不好了。」
「蚜蟲?」祝永鑫聞言放下碗筷,也顧不得吃沒吃飽,拎起褂子就往外走,「走,瞧瞧去」
荷花也忙把手里吃得還剩半個的餑餑丟進博寧碗里道︰「喏,給你了。」忙也跟著祝永鑫的身後跑了出去。
地里的莊稼看起來還是綠油油的喜人,也瞧不出有什麼問題,荷花跑到壟間翻看低矮處的蜀黍葉片,果然背面已經有零星的半透明小蟲爬來爬去,接連翻看了幾片葉子,不僅皺眉道︰「果然是招了蚜蟲。」說罷又往村口那邊跑,邊跑邊喊道︰「爹,我去咱家地里看看。」
祝永鑫也忙跟上去,父女倆翻找了半天,自家里的情況雖說比老祝頭那邊好些,但也零星的發現了幾個蚜蟲。
「爹,往年發現蚜蟲都咋整?」荷花先問祝永鑫道。
「還能咋整,在地里點艾蒿燻唄」祝永鑫說罷就打算回家去準備。
荷花听了在腦子里轉了好幾圈,都沒想起有艾蒿燻蚜蟲的說法,忙跟在後面問︰「燻過就好了?」
祝永鑫皺眉道︰「總比啥都不做好些吧,對了,你去問問齊公子,那農書上可寫了怎麼除蟲子?」
「爹,你去多買些煙葉子和干煙骨,咱不能等蜀黍都被禍害了再著急,現在就得趕緊拾掇。」荷花也很是著急,如今瞧著蚜蟲不多的,但是只要發現了有成蟲,就證明附近肯定有地方鬧蚜蟲了,若是不趁早防治,等到蟲子多起來的時候,就會破壞蜀黍的葉子,妨礙植物進行光合作用,到那時候再管就已經來不及了,不但會影響抽穗的時間,說不定連灌漿都會影響,到時候定然是要減產的。
祝永鑫想必也是知道這蚜蟲泛濫的害處,很快就按照荷花的吩咐買了六十斤煙葉子,五十斤煙骨和五十石灰粉回來,把東西從車上卸下來,汗都顧不得擦就問︰「然後咋整?」
荷花讓他把煙骨全都磨粉然後跟石灰粉摻在一起,自己跟方氏還有茉莉一起,把煙葉都切碎,擱在盆里用開水泡到水溫能伸進去手的時候,就用力反復地搓煙葉子,如此換了三回水,搓得煙葉子再也泡不出汁液的時候,才把渣滓全都過濾出去,將所有搓洗煙葉的水都混在一起攪勻。
等這些事兒都忙完的時候,天色都已經大晚,站在對面都瞧不清楚對方的眉眼,方氏和茉莉都累得直捶後腰,荷花開始心里著急干活還不覺得,現下一歇下來就覺得胳膊和後背都酸疼不已。
她雙手頂著後腰往後挺了挺身子,申吟一聲道︰「可累死我了,腰都要折了。」
方氏聞言笑道︰「小孩子家家的有個啥的腰,你讓我們搓這麼多煙葉子是要干啥?」
荷花看看天色道︰「明早再說吧,把這些水噴在蜀黍的葉子上,就能殺死蚜蟲,不過我還沒想好咋做個東西噴起來才方便,總不能拿著瓢到地里去亂潑吧」她皺著眉頭尋思了半晌都沒想出有啥好法子,正好見博榮回家,便求助于他,「大哥,能不能想個好法子,弄個什麼方便把這些煙葉子水噴到蜀黍的葉子上。」
博榮看了看地上好幾盆幾桶的液體,尋思了片刻就鑽進倉房里翻找起來,最後舉著兩個圓筒狀的物體出來道,「用這個行不?」
荷花定楮一瞧,不禁暗罵自己笨死了,博榮拿出來的東西並不稀罕,不過就是農村娃兒常玩兒的水槍,是用一個木筒和一根兒木頭芯兒組合而成的,最前面開一個小口,有些像注射器的構造,但是沒有那麼好的密封性,雖然大部分水都會從前面噴出去,但是也還是會有少許的沿著縫隙漏出來。她抽了些水試試看,不禁又是皺起眉頭,水槍的功用主要是要把水又遠又快地噴出去,力道還有些大,對于噴灑藥液的事兒似乎還是不太合適,她盯著那木質的水槍愣神,心里一直想著,前面的水嘴若是能變成花灑就好了。
「花灑?那是什麼東西?」博寧奇怪地問。
荷花這才驚覺自己把腦子里想的事兒都直接說了出來,見家人都盯著自己等著答復,只好連比劃帶說地形容了那個花灑的模樣。
祝永鑫聞言似乎若有所思,拿著那水槍前後端詳了半天,自己拎著刀去尋了塊兒趁手的木頭琢磨起來,荷花見這個是術業有專攻的事兒,自己就也不再費心,不過在心里更是堅定了鼓動祝永鑫去學些木匠活的想法。
第二天一早,荷花就讓祝永鑫去叫了四叔來幫忙,全家動員趁著露水未干先把拌好的煙骨粉和石灰粉撒在地里,然後方氏,茉莉拎著水槍去噴灑藥水,荷花和博寧在後頭幫著運送藥水,祝永鑫又去幫著老祝頭那邊弄煙葉子和煙骨粉。
就這樣忙了三天,終于把所有的藥水都灑到田里,煙骨粉和石灰粉也都潑灑完畢,荷花去自家地里翻看葉片,找了許久都沒看到一只蚜蟲,這才終于放下心來。
老祝頭這回難得的沒有犯倔,卻說小時候也听說煙葉子能驅蟲,只是不知道咋用,就跟著祝永鑫和祝老四兄弟倆忙活了幾天,把地里也按照荷花家一樣拾掇出來,果然原本招來的蚜蟲都死得差不多,新的卻也沒再出現。
早幾天荷花家弄的時候,已經就告訴了左鄰右舍的鄉親們,但是大家都還是不太信這個法子,還是按照以前傳下來的土辦法去燻艾蒿,只有少數跟荷花家關系好的或是家里有人腦子靈活的,才來學了法子去弄,他們的下手就已經稍稍有些晚了,有些葉片都已經被蚜蟲的蜜液浸得變紅,但好在是挽救的及時,沒有造成太大的損失。
沒過幾日,蚜蟲就越鬧越凶,用艾蒿燻蟲的那些人家蟲害越來越厲害,嚴重的葉片都有禿脖和瞎尖兒的現象,而蚜蟲的蜜液又引來了螞蟻等嗜甜的昆蟲,一時間顧得了這邊顧不得那邊,這才想去看那些個用煙葉驅蟲的人家,見地里的苗兒長得挺拔健壯,這才開始後悔不迭,等再去買煙葉、煙骨和石灰粉,早就已經比荷花家買的時候貴了一倍不止,更是心疼得腸子都絞勁兒。
齊老五家里蜀黍都沒了,所以反倒是輕省了不少,早熟的菜已經能收了去賣,之前听荷花的話多澆了幾遍水,一棵棵菜都水靈靈地煞是喜人,一路趕車到集市上都不見有多少委頓,每日都早早地賣光了收工回來,心情好的見到誰都咧著嘴傻笑,到處說老祝家荷花本事老大。
日子眼看就要入伏,天兒也一天天的熱了起來,雖說比不得南方那邊的揮汗如雨,但是每日在田間地頭干活,也都是要汗濕衣背。
荷花家趁著還沒入伏,急忙地收了園子里春夏的時令小菜,開始翻地準備著種蘿卜和菘菜,俗話說頭伏蘿卜二伏菜,但是老祝頭卻向來都是蘿卜菘菜全都頭伏一堆兒種下去,他自個兒也說不出什麼道理,只到這麼多年都這麼種。
祝永鑫這回倒是想著來問了問荷花︰「蘿卜和菘菜你說咋種?」
「按著爺的法子種就是了。」听祝永鑫特意地來問自己,荷花心里很是高興,至少說明家里已經開始越來越重視她的意見,以後想要做什麼也就會變的更加容易,不過蘿卜和菘菜一起種還是分開種,其實分別並不是很大,齊家村位置靠北,都在頭伏種下去,菘菜能在下霜之前更好的抱心兒,所以其實還是有好處的,她也就點點頭肯定了老祝頭的手法,不過心里卻是惦記著地里的洋芋蛋子,最近天氣干燥,那東西旱了澇了都是麻煩,還是得找齊老五去引點兒水來濕濕地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