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朝華猛地睜開眼,視線里一片昏暗,只有從縫隙中透過的些微星光,卻是微弱的很,外面天竟然已經黑了,謝朝華不知自己怎麼就躺在了地上,難道是暈眩癥又犯了?
她突然想起如今人還在外公的書房,看看外面天色,再不回去怕是要驚動不少人了,趕緊撐地起身,突然一枚雞血石印章落入眼簾……
她心頭一突,凝視這印章良久,才抬手將那紙卷,印章放入盒中暗格之內,又將這盒子放回了原處,這才朝外走去。
剛走出書房,穿過天井,走到正廳門邊上,就听見里面傳來說話的聲音。謝朝華停了停,遲疑了一下,還是悄悄地靠了過去。
說話的,一個是外公郗道函,另一個聲音听上去十分年輕,清清冷冷的,她一定是哪里听過的,細細想來,是他
韓瑯文
「大人如今有何打算?」這是韓瑯文的聲音。
靜默了一會兒。
「瑯文,此事你切莫插手。之前這宅子的事情,倘若早讓我知道定是不允的。」郗道函的聲音低沉,說得卻是十分堅決。
「大人」韓瑯文有些激動,「我輩中人,知道大人當日含冤受屈,但凡能略盡綿力之處,自當竭力,豈能只因擔心個人安危榮辱而畏縮不前。」
謝朝華心道︰看來這韓瑯文書生之氣甚重,不知權衡利弊,審時度勢。只是不知他們口中所指究竟是什麼事情?
郗道函卻是話鋒一轉,看來是不想就此事繼續討論下去,只听他說道︰「今日已晚,你就在府中安歇,明日一早就要返回書院,以後也斷稍听見風吹草動就從書院下山來。」
「可是……」韓瑯文的聲音有些遲疑,「前幾日大哥來消息,說京都可能派人來建水視察河渠修建工程,可建水這樣一個小地方,原不值得如此勞師動眾,會不會是……」
「倒是難為京都還有人能惦記老夫我。」郗道函的聲音冷淡,听不出什麼情緒來。過了一會兒,他才又開口,「瑯文,老夫如今說的話你可還會听嗎?」。
「大人對韓家恩重如山,但有吩咐,瑯文無有不從」韓瑯文的聲音听起來倒是十分誠懇,情真意切的。
「我如今的吩咐,就是明**回書院,安心讀書」
「大人瑯文此次來書院的原委大人是最清楚不過的了,如今多事之時,卻為何執意讓我回書院去。」
「唉」郗道函嘆了一口氣,謝朝華在這一聲嘆氣中,听出了無盡的疲憊和滄桑,「我如今的處境你還不清楚,到時候若是有個萬一,讓我如何向韓老夫人交待?而韓家世代遠離朝堂紛爭,難道竟要因為我一人關系而毀了不成?」
「瑯文明白。只是,大人,如今形勢可說是各方劍拔弩張,韓家若想置身事外怕是很難了。」他說著說著又有些激動,「何況大人如今甘冒大不違,時常偷逃出獄,難道只是為了個人安危不成?眼下,又豈能以個人而論,無國又如何談家」
房中又是一陣靜默。
一旁的謝朝華听了卻是大驚,「偷逃出獄」?原來外公並沒有逃月兌當日一難,原來他是偷逃出獄,今日太多秘密陡然揭開,讓她心中起伏難平……
震驚過後,謝朝華細細想來,照這樣看來,煥哥哥定是知道這事情的。建水這個地方,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一個囚犯能這樣出入自如,沒有做官的維護怕是很難。
那韓家,韓瑯文在這件事中又是充當了什麼角色呢?
不知過了多久,謝朝華回過神來,發現屋中靜了下來,應該是適才在自己自顧出神的時候離開了吧,動了動站得有些僵直的腿腳,心中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像是有什麼隔著東西在不停的撓著,卻又完全撓不到點上,讓她坐立不安。
廳里寂靜異常,應該是沒有旁人了,謝朝華站了這許久,又出來一天,是該趕緊回去了。不過她還是十分小心,輕手輕腳地推開一條縫,細細打量確認的確沒人在,這才打開門,走了出去。
外面寒蟬高懸,月華滿地,夜風正是溫柔,不忍驚醒情人夢。牆角一株瓊花開得熱鬧,碩大瑩白的花朵向著月亮婷婷搖曳,像是一雙雙玉手捧著一片月光。
謝朝華看著滿地皎潔,腦中紛亂,不禁呢喃︰「暮雲收盡溢清寒,銀漢無聲轉玉盤。此生此夜不長好,明月明年何處看……」
「謝姑娘想明年在何處看明月?」聲音清冷,語調調侃。
謝朝華嚇了一跳,抬起頭,牆角之處有個黑影站立著。只見他頭發散亂,衣衫狼狽,卻絲毫不掩他眼里清冷精銳的光芒。
角落很暗,看不清這人臉上的表情,四下寂靜無聲,他渾濁的呼吸卻清晰可聞。
月影花香之中,謝朝華敏銳地聞到了一縷血腥之氣。
「大哥?」一旁不知從何處韓瑯文現身出來,難道這個黑影是王良?
只見韓瑯文快步走向黑影,尚未走到跟前,那個高大的影子軟軟倒下,韓瑯文忙不迭伸手去接,「快幫我一把,扶他進去」韓瑯文沖著謝朝華命令道。
謝朝華愣了愣,快步上前扶住那人,接著月光看過去,這人果然是王良。他半邊身子重重地壓在自己的肩上,一股血腥之氣直直躥入鼻端。
兩人合力將王良又抬進書房,讓他躺在榻上。
微弱燭光下,只見王良俊逸的臉上一絲血色也沒有,嘴唇發烏,身體滾燙,氣息微弱。
「去燒些熱水,最好再找把鋒利的小刀來。記住,不要驚動別人」韓瑯文沉聲吩咐謝朝華,目光卻是直直地盯著榻上的王良,雙手緊握住王良的手,仿佛是下決心般地道︰「大哥,你放心,有我在,你一定會沒事的。」
韓瑯文瞥見一旁謝朝華還站在原處,低喝道︰「還不快去」
謝朝華冷冷地道︰「他傷這麼重,一盆熱水怕是救不了他的命。」
韓瑯文听她如此說,猛地轉頭望向謝朝華,「你懂醫術?」
謝朝華心中大概有些底,她適才略略看過一下王良,雖然他一身是血,有些觸目驚心。身上的傷口倒是只有一個,在腰側之處,三寸長,應該是被利器所傷。
傷口干脆利落,一氣呵成,看來對方和是個高手。而王良,是個運氣好的人。
說話間,王良腰上的傷口一時血止不住涌了出來,韓瑯文手忙腳亂的用雙手去捂,血依然從他的指縫中不斷流出來,他焦急地喊道︰「你究竟救得了還是救不了若是我大哥有個三長兩短,我就把你……」話突然斷了,只見他憤然地轉過頭,看著王良,眼角微微有些發紅。
忽然王良微微睜開眼,勾了勾嘴角,對韓瑯文道︰「沒事,謝小姐會救我的。」說完他對著謝朝華意味深長地一笑,好像吃定謝朝華一定會出手相救似的。
等謝朝華給王良處理完傷口時,他人早就昏迷了過去。
好在這傷口並未傷到要害之處,謝朝華看著眼前臉色白如紙的王良,這人命可真大。
適才處理傷口的時候,顧不得男女有別,將王良上身衣服都月兌了下來,見他身體上有不少舊日傷痕,有的是利器傷,有的好像是箭傷。而且看著似乎年代久遠了,許多只留一點淺白。
惟獨肩上,有一條長長的劍傷是新傷,而這個傷口謝朝華十分熟悉,那日避暑山莊之中,他就是傷在此處,而傷口也是她為他處理的。
「適才……適才……抱歉。」韓瑯文在一旁囁喏地道,耳旁兩側微微有些泛紅。適才他情急之下,對謝朝華出語無狀,此刻平靜下來,覺得自己有些過。
謝朝華點點頭,「無妨,這乃是人之常情,韓世子勿用掛懷。只是……」她看著韓瑯文,只見他清澈的眼楮中絲絲血色,「我雖然將他傷口處理了,只是今晚最為凶險,最好是能配合針灸用以緩解,不然怕……」
她話沒有說下去,相信韓瑯文應該明白自己的言下之意。
果然,韓瑯文神色一變,焦急轉身就往外走,「我現在即刻出去找大夫。」
「這傷口明顯為刀劍所傷,大夫一來,怕是不久官府之人就也跟著來了。」謝朝華淡淡地說道。
這話一說出口,才剛剛抬腳出門的韓瑯文,頓時僵住,又轉身回來,在屋中來回踱步,雙手來回直搓,「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謝朝華心中也是焦急,叫大夫此路自然不通,即便讓他守口如瓶,可是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何況眼下本就形勢微妙,一步大意,滿盤皆輸。
她心思轉動,忽然腦中閃過一個主意,猶豫了一下,再想想,至少目前應該無礙,抬起頭,對韓瑯文道︰「我倒是想到一個人,請韓世子定奪吧。」
韓瑯文听她這麼說,猛地走到謝朝華面前,急道︰「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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