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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朝華一行人趕到衙門,主簿想是得了訊匆忙迎了出來,「大人遠道而來,下官有失……」
「行了行了。」孫大人有些不耐煩地打斷他,「此事事關樓南和談,就別客套了。我且問你,那個戲班子的人呢?關在哪里了?」
「呃……大人是指那些犯人嗎?」。大冷天的,此刻那主簿的額頭上卻冒出了汗,「都關押在後頭,下官讓人把他們提來。」
「不勞煩大人了,我們親自去看看。」一旁的謝朝華客氣地說道。
「就听這位小姐的。」孫大人在邊上吩咐著。
主簿疑惑地打量眼謝朝華,不知她什麼來歷,只是看孫大人的樣子,顯然是得罪不得,可又不願就這麼讓他們往里去。見謝朝華抬腳就往里走,連忙趕上去攔著︰「哎呦,可使不得,牢里可是個骯髒所在,小姐您怎麼能去那種地方呢何況那些還是刁民,萬一被傷著如何是好?還是讓下官將人提來大堂見吧……」
「犯人押著都能傷人?那你的烏紗帽就等著挪個位子吧。」一旁的青桐冷冷地說了句,她父親曾經可就是個主簿,對于如何應對那真可以說是駕輕就熟了。
這話當下就把那主簿說的噎住無語,一個勁的抹汗,有些語無倫次︰「這……可這牢里還是不去為好……」
謝朝華當然不再搭理他,很快在青桐的指引下就找到了地方,畢竟衙門的構造都是大同小異。
還沒走進去,就听見里面叫罵聲,哭泣聲,還有嬉笑聲傳了過來。
孫大人到底很會看眼色,還未等謝朝華開口就立刻上前一步,喝道︰「都統統給我住手」
牢里頓時安靜下來,所有人都轉頭訝異地看著他們。
謝朝華跟在孫大人身後走進去,就見五六個衙役手里拿著衙棍圍著三四個衣衫襤褸的青年,只見他們一身傷痕,一臉怒容。
旁邊還蹲著幾個老人小孩,正瑟瑟發抖。其中還有幾個年輕的姑娘,衣衫不整,雙目紅腫,滿面淚痕。
主簿這時候也趕來過來,跺腳呵斥道︰「還不給大人跪下」
孫大人臉色變得十分難看,這樣的情形明眼人都能猜出幾分來,不過他到底是混跡官場多年,轉頭問謝朝華︰「小姐你看這……」
這樣子看似是很給謝朝華面子,實則也同時將責任推得一干二淨的,萬一以後出事,他大可來個抵賴不認。
謝朝華當然懂得這里面的道道,不過眼前此事也只有她出面來管。「你們這是在做什麼?」
衙役們面面相覷,不知這個開口問他們的女子是何來歷,只是她淡淡柔柔的語氣卻莫名給他們一種無形的壓力。
「都干什麼吃得,問你們話呢,好好回」主簿這話里有話,謝朝華瞟了他一眼,沒說話。
「是,屬下在審犯人。」其中一個上前回道。
「胡說」被圍著的一個滿臉傷痕的青年突然大聲吼道︰「明明是你們想非禮我們的女人」
謝朝華面無表情地掃過去,那幾個衙役莫名感到渾身一個激靈,一個個都低下了頭。
主簿見情況不妙,上前來打圓場︰「這些南蠻子打死了李公子,他們樓南士兵又殺了我們那麼多百姓親人,所以弟兄們一時激動,控住不住……」
「所以就可以濫殺無辜,隨意羞辱他們的女子?」謝朝華冷冷地問。
主簿一腦門汗,低下頭不敢再說話。
謝朝華瞟了眼那幾個驚疑不定的樓南人,說︰「他們幾個尚未定罪就不可濫用私刑,不要以為這些人是樓南國流民就可以為所欲為了。若是因為你們做出的糊涂事情而導致什麼難以挽回的局面,到時候……」
主簿听了這話,早就冷汗一身,撲通一聲就跪下來了,連連磕頭︰「是小的們糊涂做錯了事情,差點連累到大人們,再不敢犯了,還望大人開恩。」
孫大人見差不多了,就略帶詢問地看著謝朝華。
謝朝華點點頭,對腳下的主簿說︰「你知道就好。」說著抬腳便出了牢房。
孫大人跟上來,有些猶豫問︰「此事小姐看究竟該如何處置?」
謝朝華淡淡一笑,道︰「此事妾身可沒權治他們失職之罪,待日後稟明聖上再做處置吧。」
走了幾步,謝朝華忽然停下來,那跟在後面的主簿差點撞上她,「這事情是誰起的頭?」她皺眉問主簿,這樣的非常時刻,她隱隱總覺得不可能這麼巧會發生這樣的事,何況流民一般都散在各處,才剛剛出事,怎麼一眨眼功夫就會在流民中流傳,並聚集到衙門鬧事?
主簿听見如此問,有些不懂,「起頭?此事就是因為那戲班子將李公子打死了啊。」
謝朝華暗暗搖頭,知道問不出什麼來,便關照道︰「你即可去發個安民告示,就說此案涉及前任朝廷官員,為避嫌將移交至京都司案處審理。」
「是……是。」
「如何安撫好流民就主簿大人自己看著辦了,總之眼下著節骨眼的時候,不用我多說,大人也知道是斷不能再出事的。」謝朝華冷冷地道。
回去的路上,謝朝華思前想後,總隱約覺得此事並不如表面看著簡單,和談一事看來是險阻且重啊,看來往後越發要多加小心留意了。
謝朝華突然想起因為這突發的事情,竟一直沒有功夫問青桐送信的事情,索性車上就她們兩人,于是開口問︰「這一趟,一切還都順利?」
青桐立刻明白謝朝華所指何事,一邊點頭一邊從懷里拿出個錦囊,小聲說︰「這是何將軍讓奴婢帶給小姐的,說小姐看了就會明白了。」
謝朝華疑惑地接過錦囊,不明白何元吉這是什麼意思,打開一看卻是愣住了。
里面竟然是一支金釵。
一旁青桐見了也忍不住「咦」了一聲,轉而才意識到自己越矩了。
可謝朝華眼下根本無暇注意她,她完全被這一支金釵給震驚到了。
這不是當年的那支金釵,因為那支早已經回到她的手里,可何元吉讓青桐將一支金釵帶給自己,是想告訴她,他恢復記憶了嗎?
什麼話都沒有,一支金釵就足夠讓她信任他嗎?
她不知道。
若是以前她一定相信,可經過了這麼多年,她卻膽怯猶豫了。
回到駐地,竟然翠兒也回來了,只是卻是空手而歸。
當謝朝華問她情況如何時,她氣呼呼地道︰「什麼破神醫還說懸壺濟世姑娘你不知道,那個什麼張德芳的,脾氣古怪得很。說既然求醫問藥就當有點誠心,說是要病人親自前去」
「他不過就一個大夫,憑什麼讓韓大人親自過去何況我也對他說,就是因為病人傷在了腳上,若能親自前來,還來求你做什麼他卻踫地就將門一關,不理我了」
謝朝華見翠兒這回應該是真的被氣到了。
一旁的韓瑯文听了卻是笑笑︰「我本來就沒什麼事,連累翠兒姑娘吃了閉門羹了。」語氣里卻是完全不在意自己的病沒得醫治。
翠兒這會兒大概是怒氣猶在,說話便沖著韓瑯文抱怨︰「大人倒好,我們姑娘為了你這條腿沒少操心,您倒好,在一旁盡說風涼話。」
韓瑯文當然不會與她計較,只是轉過頭沖著謝朝華微微一笑,目光溫柔︰「勞小姐操心了。只是那大夫竟然如此,我看就算了吧。」
「這張德芳許是因為翠兒是個丫鬟覺得被怠慢了,我看此事還得我親自跑一趟。」謝朝華像是沒听見剛才韓瑯文的話,徑自言道。
這話才剛剛出口,就換來韓瑯文與翠兒齊聲否決。
韓朗文尤其堅決︰「不行且不說路途遙遠,如今天寒地凍,一來一回白白花費時間精力。」
「我也沒說現在就去,等到了離薊州近了,我再去。」她心里暗道,即便現在讓她離開,她也不放心,至少等人來了再說。
「可現在局勢不穩,薊州那里又是邊境……」韓瑯文皺眉。
「不會有事的,我到時候騎快馬,也就一天便能來回了。」
韓瑯文見她執意如此,知道再勸也無用,有些無奈道︰「那到時候多帶幾個人吧。」
謝朝華點頭稱是。
第二天,他們又上路了。
才行了沒多久,前面突然塵土飛揚,連地都有些微震動,士兵警覺頓起,此處山勢險峻,說不準哪里膽大的賊匪動了心思。士兵都紛紛知其手中武器嚴陣以待,一時間氣氛即可緊張了起來。
謝朝華不由得也擔心起來,只不過她擔心的是這些人怕不是一般的山賊。
突然車外有士兵對謝朝華道︰「韓大人關照,讓小姐切勿出車,一切等大人示下。」
謝朝華才應下,就見不遠處,塵土飛揚之中隱約旌旗飄飄,黑壓壓一片電光火石般就來到了近前。
當前一人騎著一匹高大的黑馬,士兵尚未反應過來,那人已經風馳電掣般就來到眼前。
塵土之中只听有人大喊一聲︰「中山王府奉命特來迎接韓大人。」
听得此話,士兵這才松了口氣,紛紛收起刀劍,散開分在東西兩側。
謝朝華從車中,黑馬上人英姿勃發,正是何元吉。
兩人隔著重重人馬對視,似乎一切盡在不言中。